知道他是進宮給皇上提議撥款到北方建火炕跟壁爐這些個問題的,趙小熙也不含糊,立馬就伏案寫策劃案。對于壁爐跟火炕,她不算特别有研究。關于炭火這些個問題,趙小熙琢磨着,大概那些北方居民心裏頭都有數,不需要她這個外行人來指點江山。
隻要有了足夠的銀子,每一家都造一個火炕跟壁爐,那炭火或者是柴火,應該就不是問題了。
這火炕跟壁爐的形狀還是有點兒講究的,趙小熙摸索着自己年少時期看過的那些個壁爐跟火炕,慢吞吞畫了三五幅。可到底不是專業人士,畫出來的東西,咋看咋别扭。
特别是畫出來的壁爐,有點像是中古時期的東西。這樣的壁爐好看歸好看,到底算不得十分的經濟實惠,爲了削減開支,趙小熙又重新設計了一個比較普通的。
雖然模樣變了,但是功能性還是一樣不差。五兒端着茶具剛進院子,就見着自家少夫人正在伏案奮筆疾書。她悄咪-咪湊過去瞧了兩眼,見那上頭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小圖案,旁邊還有各種标注,關于尺寸啥的,都一清二楚。
不過五兒看了老半天,愣是沒看明白這是啥玩意兒:“少夫人,這又是什麽稀罕東西呀?”
“也不算是什麽稀罕東西。”趙小熙吃了一口熱茶,渾身舒暢:“就是日後要在北方地區建的壁爐跟火炕。”
“北方?”五兒仿佛想到了什麽,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少夫人,我之前還聽說咱們在北方的菜鳥驿站被人給毀了,爲啥少夫人還要幫着他們哩?”
“畢竟不是他們的錯。”趙小熙是個實在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她心裏清楚得很,北方蠻子到底還是少數,大部分還都是良民。隻是因爲日子難過,苦苦熬着,實在辛苦,所以才會滋生暴力。
隻要把供暖的問題徹底解決了,那麽後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聽趙小熙說得如此笃定,五兒咂咂嘴,歎口氣:“都是少夫人爲人好,換了旁人,才不會理睬那些人的死活哩!”
“哪兒的話!”趙小熙扯了扯五兒的手,眼睛透過頭頂上的枝丫縫隙直接看到了灰蒙蒙的天上。
他們京城都這樣嚴寒,也不難想想北方那頭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了。每年都有人被凍死,細思極恐。她吃了幾口點心,瞅着自己畫的設計稿琢磨着還有哪裏需要改良的地方。
作爲趙小熙的頂級助理,蕭璟瑞已經在酒樓了。他的日常就是搜羅出希望牌底下鋪子的各種問題,然後告知趙小熙,倆人齊心協力一塊兒解決。隻是目前的難題是北方那邊,這會兒也不曉得北方那邊的菜鳥驿站還有幾家是完好無損的,趙小熙也很憂傷。
中午的時候宋光複跟蕭璟瑞是一塊兒回來的,倆人也不知道在聊啥,頭頂上都籠罩着一團烏雲。見着趙小熙在一邊等着,蕭璟瑞三兩步上前:“娘子今兒個怎麽沒出門?”
“畫設計稿來着。”趙小熙嘿嘿笑,沖着宋光複行行禮:“設計壁爐跟火炕。”
見趙小熙這麽積極,宋光複的臉色又沉了一度:“戶部拿不出銀子來,這事兒怕是要往後推延了。”
推延?趙小熙皺皺眉,努努嘴,心裏那叫一個膈應。再怎麽沒錢,也不能讓那些百姓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不是?一時之間她心裏頭格外難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沉吟半晌,她沖着自家公爹道:“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出銀子吧!”
這倒也不是趙小熙不自量力、打腫臉充胖子啥的。完全就是覺着在有餘力的時候,幫襯幫襯窮苦人士。經商的目的,除了自身想要富裕以後,還想着造福社會。
像是北方那樣的情況,現在就缺人發善心給他們謀福利。如果朝廷都不管,那就隻能某些商賈出來做點實事了。畢竟趙小熙還想着在北方開拓自己的商業版圖,必得先解決民衆的溫飽問題,拉攏人心,日後才能更好地在當地做買賣。
至少别讓搗毀菜鳥驿站這之類的事情再次發生。
“咱們出?”甭管是宋光複還是蕭璟瑞都被驚住了,到了這個時候,倆人的父子相才真正地顯現了出來。在吃驚的時候做出來的那種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内斂且帥氣。
北方那塊兒一共有萬萬人不止,至少有兩萬戶人家。平均每戶人家要做一個壁爐和火炕,這樣的話,開支可不是一星半點的。
哪怕趙小熙一年到頭都是盈利,賺了不少銀子,可也不能以一人之力負擔這麽多啊!甭管咋樣都要量力而行不是?不過有這種善心,宋光複還是十分欣賞的。況且朝廷那邊也不是說真的什麽都不管了,隻說是需要緩一緩。
不過京官基本上都富得流油,隻要想法子讓這些京官都掏出些銀子來,這許多事兒,也就迎刃而解了。
“咱們先開個頭兒,那些京官兒總不好連個商賈都不如。”宋光複冷冷地笑着,應該是想到了某些京官的醜惡嘴臉:“先吃飯,傍晚我再進宮一趟。”
這朝堂上的事情,趙小熙也不太明白。不過瞅着自家公爹這樣子,仿佛是跟皇上達成了某種秘密條款不成?算計京官,想讓京官拿銀子出來?
薅羊毛一般的把戲,趙小熙咂咂嘴,等吃完午飯跟蕭璟瑞一塊兒回院子以後,她就開始刨根問底。
“爹跟皇上莫不是談妥了?已經開始給京官兒下套了吧?”趙小熙坐在一邊的軟榻上,慢悠悠地問着:“反正京官兒的荷包鼓囊囊的,本身就富得流油。光是朝廷的俸祿,可不能把他們養得這麽肥,到底還是從老百姓身上得來的。”
“娘子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蕭璟瑞低聲笑笑,摸了摸她的小腦瓜兒:“娘子想要在北邊做買賣吧?”
“你咋曉得?”趙小熙一臉驚奇地瞅着自家夫君,有點小害羞,敢情這人把自己看得這樣透徹?
她支起身子,将自己手裏的暖爐放在紫檀木桌子上頭:“咱們不能隻做南方的生意,不做北邊的生意不是?我還想做整個大夏朝的買賣哩!北方那邊的百姓因爲饑寒交迫這才有了反朝廷的思想,容易受惡勢力鼓動,咱們的生意也沒法兒開展,既然這樣,可不就要從根上解決問題嘛?”
沒有付出哪來的收獲?趙小熙對這些門道還是有點兒研究的。
隻不過做火炕跟壁爐都需要一些材料費跟人工費,要是隻有幾百家,趙小熙一個人就能安排得妥妥當當,奈何人太多,趙小熙現在也還不是啥首富,還沒那麽牛氣沖沖、豪氣沖天。
畢竟資本不到位,說啥都是假的。
“依着娘子的意思,咱們該怎麽樣?”蕭璟瑞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夫人,笑意漸濃:“娘子要是一直這麽闊綽下去,以後大家夥兒一旦有什麽難事,可不都來找你了?”
“一切爲長遠計。”趙小熙歎了口氣道,有點小憂傷。
但凡有一點點法子,她也不至于想着自掏腰包不是?
哪個生意人不想着賺大錢的?
趙小熙的小臉兒被跟前的炭盆熏得紅撲撲,像是一個熟透了的蘋果:“我也是想長久地賺錢,還有就是,我覺着北方的百姓實在是可憐。咱好歹還沒啥溫飽這之類的問題吧?”
“這已經是積了許多年的老問題了。”蕭璟瑞背着手,慢慢踱步到雕窗前頭。外頭是呼啦啦的北風,聽得人心驚肉跳。
倆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北方百姓的境況,都有些心驚肉跳。京城四面環山,屬于盆地,可是到了冬天還是這樣寒涼。那北方呢?平原緬邈,幾乎沒什麽遮擋物,豈不是要把那些百姓給刮上天去了?
不敢想,好吓人。
禦寒的話,沒什麽比羽絨服更實在的了。趙小熙眸中靈光一閃,直挺挺地站了起來:“相公,既然咱沒那麽多銀子給北方的百姓家家戶戶都搗鼓個壁爐跟火炕出來,那咱們就給他們做些衣裳呗?反正咱們有自個兒的成衣鋪,連織染坊啥的全都不缺,這成本咱還是負擔得起的。”
“衣裳?”蕭璟瑞皺皺眉,心裏琢磨着,北方那些百姓很知道他們那邊的氣候,禦寒的衣物總歸還是有的。
隻是衣物擋不住寒風,穿再多都冷。
“對啊,羽絨服。”趙小熙點頭說道,歪着小腦瓜,說得那叫一個認真:“這種衣服摸起來就暖和,裏面都是鴨絨跟鵝絨做填充物,輕盈不壓身,但是保暖能力杠杠的。”
“咱們大夏朝,可從沒聽說過有這種衣裳。”蕭璟瑞也來了興緻,斷了個雕花小木凳子坐在趙小熙跟前:“隻怕手底下的師傅也不會做。”
“不會的。”趙小熙笑的枝花亂顫,她想着,之前她搗鼓出那麽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師傅都把成品給做出來了,區區一件羽絨服,還能把他們給攔倒了不成?
說幹就幹,趙小熙麻溜地拿出了一張白紙,三下五除二畫出了一件羽絨服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