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誰不曉得趙小熙是希望牌的掌櫃?誰不知道希望牌的生意做得有多大?作爲趙小熙的夫君,蕭璟瑞的一舉一動也備受大家夥兒的矚目。
要是爲商者再爲官,這不是要被大家夥兒戳着脊梁骨說三道四嘛?既然蕭璟瑞已經打定了主意好好做買賣,那入朝爲官這事兒,不就可以不必考慮了嗎?
奈何這朝廷又下了恩準,她要是違抗,指不定又是一場風波。趙小熙是個實在人,當場就問,“我家官人是個實心人,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好好做買賣了,那鐵定是不會再想着做别的事兒了。那以後我家官人要是不去,是不是就成了抗旨不尊?”
還有人不想着當官兒?樂家大娘子聽得愣神,老半天才咯吱一聲,“不至于,趙小娘子乃是功臣,要是自家相公不願意爲官,誰也不會勉強。隻是這機會難得,算是恩準中的恩準,趙小娘子你……”
“我回去跟我家相公商量商量。”趙小熙微微有點小尴尬,總覺着自個兒這是典型的給臉不要臉。
也不再在相府多耽擱了,她匆匆忙忙,迅速趕到了酒樓。
這兩天酒樓生意忙得很,不出意外的話蕭璟瑞都在酒樓裏頭。果不其然,他今兒個還在,也不知道出了啥要緊事,他正跟手底下的夥計說着話。
從趙小熙這個角度看過去,愈發覺着蕭璟瑞龍姿鳳儀、玉樹琳琅,是個百裏挑一的俊俏男兒漢。一朝入了金銮殿,生生死死都掌握在别人手裏頭,不很憋屈?不過紫绶金章這樣的好東西,一般男兒漢有幾個不稀罕的?趙小熙也不好替蕭璟瑞做主,歎口氣,徑自走進了酒樓。
見趙小熙來了,大家夥兒都恭恭敬敬地打了一聲招呼。蕭璟瑞習慣性地拉住了她的小手,上了二樓雅間。
“娘子這個時辰怎麽來了?”他心中存疑,順帶着給趙小熙倒了一杯暖身子的熱果酒,“府裏出事兒了?”
“沒有。”趙小熙僵硬地搖了搖頭,臉色突變,“相公,皇上給了恩準,說咱們赈災有功,讓你入朝爲官。”
“娘子早知道的,我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在咱們希望牌的生意上,對于官場,沒有想法。”蕭璟瑞目光灼灼,也不像是在诓人說假話。
看樣子這爺們是抱着在商海之中闖出一片天的心思才在希望牌這樣辛苦經營的。
可是這次的機會,千載難逢,一般人哪裏會有這樣的運氣?趙小熙有些爲自家相公可惜,“要不咱就當個官兒試試看?要是你不中意,咱以後就不幹了,也是一樣的。”
此時此刻的趙小熙,對于官場的認識還是太淺薄了一些,真以爲是秉持着雙方情願的原則,簽訂平等條款。隻要有一方不再願意了,可以随時抽身。
“這事兒娘子是聽誰說的?爹?”
“不是,是相國。”趙小熙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讪讪笑,“的确算是一樁好事兒,他們一早就派人過來讓我去相府商議,我也沒法子替你做主,隻好來跟你商量商量。”
“不必考慮,我隻想跟娘子一起做生意。”蕭璟瑞一臉笃定,看着趙小熙,似笑非笑,“娘子莫不是以爲你家相公是個出爾反爾之徒?”
“不不不。”趙小熙擺擺手,趕忙搖搖頭,“我可沒這個意思,就是覺着男兒漢都想封狼居胥,有幾個是想着做買賣啥的呢?你又是侯府嫡子,跟着我做生意,好像有點兒沒出息吧?”
“娘子,現如今時局變幻,生意人也不低人一等。”他伸出手,将趙小熙嘴角的污漬擦拭幹淨,笑意漸濃,“咱們希望牌現如今發展得這樣好,何必跑到朝堂上頭受氣?”
話是這麽說,可是真正能做到如此豁達的人當真是鳳毛麟角。趙小熙把話已經給帶到了,至于剩下的事兒,蕭璟瑞要是不願意,她也沒有法子。
剛好這個時候豐樂鎮那頭傳來了消息,隻說是KTV被人給砸了,至于到底是誰,還沒查出來。
到底是自個兒的産業,趙小熙也放心不下,急急匆匆又跟蕭璟瑞回去了一趟。
用來當做KTV的那塊地皮,不算頂大,但是包容一百來号人聽曲兒看話劇還是綽綽有餘的。加上裏面的裝修以及格調都是一等一的,所以每天過來晃蕩的人多如牛毛。
門票到底是很便宜的,大家夥兒現如今基本上都在希望牌做工,多了一門收入,消費水平提高,自然也不心疼這兩個小錢。
可是現在KTV被人給砸了,裏頭的家夥什兒都被掃蕩一空,一片狼藉,哪裏還有什麽客人登門?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兒,柳兒跟裏頭住着的幾個姑娘、小爺們沒啥事兒,隻是受到了些許驚吓。
等趙小熙他們回來以後,柳兒他們再說起這茬子事兒,還是心有餘悸。
“也不曉得哪個那麽缺德,見咱們KTV的生意好,就這麽禍害人哩!”柳兒氣得不輕,她現如今是希望牌的二掌櫃,啥事兒都要負責,這會兒面對趙小熙,老大不好意思,“那天晚上也怪我不好,偏偏要拉着大家夥兒一塊喝酒來着,要是聽到動靜,也不至于讓他們那麽嚣張。”
見柳兒這樣愧疚,趙小熙搖搖頭,歎口氣,“這也不能怪你啥,能把咱KTV毀壞成這樣,肯定是蓄謀已久。就算不是在你們吃酒的那一天動手,鐵定也會在日後動手。”
“到底是誰跟咱們這麽有仇?”A演員一臉氣憤,特别是想到他們排練的一場話劇已經到了尾聲,很快就要登台表演了,他心裏就更不痛快了。
現在鬧了這麽一出,啥事兒不得往後推推?想想就心酸。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排練了那麽久,就等着開演的一天,還偏偏被人給砸了表演台子,那他們演個屁?
聽大家夥兒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趙小熙聽出了幾分端倪,忙道,“最近有什麽稀罕事兒嗎?”
“稀罕事?說有也有,說沒有也沒有。”柳兒走上前,拉住了趙小熙的手,“前些日子有個富得流油的四爺,看上了小瑤。那天他死活都要拉着小瑤一塊兒回去,隻說是要讨她做九姨奶奶。可是咱小瑤才十五歲,那四爺的歲數,都能當她爺爺了。咱們幾個沒法子,隻好找了袁大官人來,這才把他們給趕走了。”
四爺?哪個四爺?趙小熙對十裏八鄉的有錢鄉紳了解得不多,隻是這會兒1聽着了,隐隐約約感覺到了這裏頭的不尋常。
有八九個姨奶奶的鄉紳,這應該也挺出名的吧?
“那位四爺真名是啥?”趙小熙坐在一邊,看着這殘損的演出/台子,臉色也不大好,“咱們希望牌跟大家夥兒的關系都很好,之前我也都說過了,咱們希望牌的藝人,大家夥兒都得放尊重些。咋還有四爺這種人,跑到咱這裏讨姨奶奶?”
“他是紫雲郡的鄉紳,姓莊,叫莊自利的。”柳兒把自己這段時間查出來的消息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面色極差,“那位莊大爺,性子古怪得很,跟了他的婆娘,個個吃苦受罪。”
這應該都是聽紫雲郡的人說的吧?趙小熙也吃不準,這不是同一個郡的人,想要查探某些事兒,就難多了。
“他最近還來過咱們這裏?”趙小熙接着問,畢竟有點線索就不能輕言放棄不是?假如真是莊自利,她也不會放過他的。
“還來過一回豐樂鎮,但不是到咱們KTV來,是跑到了春香院。”柳兒老臉一紅,她畢竟也是青樓出身。
春香院?趙小熙還真沒聽說他們豐樂鎮又多了一個青樓哩!見柳兒神色惶恐,也不問春香院到底啥情況,忙道,“咱能不能查到那天招待莊自利的是哪位姑娘?”
“是桃秀。”柳兒已經把這裏頭的事兒都給打聽明白了,好像就等着趙小熙回來問似的,“桃秀是個老實巴交的囡,一問她就啥都說了。還跟我講,那莊自利脾氣古怪的很,那天晚上把她折騰得都快見她在陰曹地府的爺娘了。”
“桃秀有沒有說那天晚上莊自利說了啥?”趙小熙摸了摸下颌,總覺着這裏頭的事兒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畢竟,一個再怎麽有錢有勢的鄉紳,咋地都不敢得罪侯府吧?莫不是有人在背後給他撐腰?
“淨說咱們希望牌的壞話了。”柳兒歎口氣,一臉憤懑,“咱小瑤那麽點大的好姑娘,怎麽都不能給了一個快六十歲的老鄉紳。”
當天晚上,趙小熙就派人去調查了一下莊自利的底細。
本以爲很快就能查清楚,結果第二天趙小熙收上來的消息,竟然是空白的。除了知道他經商起家,在紫雲郡有田有地,有幾房姨奶奶,除此之外,啥都沒了。
怎麽會呢?必定是莊自利背後的勢力搗鬼,把一切消息都給封鎖了,讓他們查無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