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被整個京城的老少爺們、丫頭婆子吹捧。黃發垂髫,沒有不知道她的。憑借着這樣的好樣貌、好身段,也不曉得得了多少人的歡喜。
那若風喜歡芙蕖,也不算啥稀罕事。隻是日後嫁到雪月山莊去,貌似……太遠也太孤單了。莊子裏都是些武人,都在刀刃上讨生活的。她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的,要是嫁過去了,怕是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不過顧家老小都很和善,指不定……趙小熙心情複雜,也不曉得該說啥,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你也中意若風吧?我也不傻,還是看得出來的。”
“中意歸中意。”芙蕖猶猶豫豫,咬了咬唇:“我也不想靠着爺們過日子,這幾個月跟在你後頭做工,我心裏頭高興。又存了幾個錢,想着給自己養老。以後就算是成親了,我還想繼續在希望牌做工。”
這個怕是不大容易吧?一旦是到了雪月山境内,人流量就少多了。作爲品牌代言人,芙蕖還是留在京城才能發揮最大的用處。
“你還想留在京城?”趙小熙看出了她的真正心思,咂咂嘴,歎口氣。
這若風還不是一個小喽啰,是雪月山莊的左護衛,是被顧家委以重任的,想來是不會離開山莊的。
“對。”芙蕖點點頭,悠悠地歎口氣:“我等了這麽些年,好不容易有個願意跟我成親的男子。還是那樣好的人物,我要是放了手,這輩子怕是沒什麽指望了。可我也舍不得離開希望牌,小熙,你給我拿個主意,該怎麽辦才好?”
太難了,趙小熙處理不來,更沒啥好主意。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趙小熙心裏頭反反複複就隻剩下這麽一句。外頭蟬鳴凄切,帶着一股子燥熱,浮在周遭。她胸悶氣短,急急地喝了一碗茶:“芙蕖,你還是得跟若風把你的心思都給說明白了才成。我再怎麽樣也隻是一個外人,哪能替你的終身大事做主哩?不過我能答應你,隻要你願意,哪怕成親了,哪怕不在京城,我也能讓你當咱們希望牌的代言人。”
這話說的已經夠公道了,芙蕖仿佛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倆人又細細碎碎說了幾句閑話,剛好蕭璟瑞來成衣鋪找趙小熙,她順勢跟着走了。
大中午還是烈日當空,這會兒倒是成了陰天。趙小熙任由蕭璟瑞拉着手,聽他說着酒樓跟帽子屋的收益。見趙小熙不吱聲,他這才回過身子:“娘子?”
“嗯?”
“有什麽煩心事?怎麽不說話?”蕭璟瑞拉着她的小手,放在嘴邊香了一口:“芙蕖姑娘說了什麽?”
“若風好像要跟芙蕖成親哩!剛才她跟我講,若風日後想帶她會雪月山莊啥的,她又不願意,想繼續在希望牌當代言人。可是這姻緣也不是時時有的,她兩頭都放不下,這才找我出主意。”
沒想到若風看起來如同玄鐵一般的铮铮爺們,對于感情的事兒倒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這麽快就把自己的心裏話都說給芙蕖聽了,真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凡事難兩全,一要姻緣,二要事業,真得靠她自己周旋。找趙小熙商量又有啥用?蕭璟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事兒要是擱在趙小熙身上,她會怎麽選擇。
“娘子出主意了?”
“沒。”趙小熙讪讪笑,有點不大好意思:“雖然我有點不舍得讓芙蕖走,但是人家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真命天子,我也不能在裏頭當阻力啥的吧?就跟她講,就算成親了,也能當咱們希望牌的代言人。”
倆人一路走到了酒樓,裏頭人來人往,這個時候還有不少人過來吃午飯。
倆人剛想上樓到包廂去細談,卻被許琳歡跟許智已給攔住了。這倆人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氣勢洶洶,面相上都趨向刁鑽刻薄。
特别是對着趙小熙跟蕭璟瑞的眼神,又腌臜又可怕。
“趙小娘子,最近又發财啊?”許琳歡那叫一個嫉妒啊,之前她想嘲諷希望牌的帽子屋開不成,後來帽子屋開業了。她又想着這做出來的帽子,鐵定不好看,賣的還那樣貴。可結果呢?她急匆匆跑過去看熱鬧,又被狠狠傷害,生意那麽好,帽子那樣好看,她愣是搶了三頂花帽跟五條方巾,花了那麽些銀子。
現在有聽說酒樓除了啥烤魚跟意面,大家夥兒誇得那叫一個天上有,地上無啊!許琳歡又不服氣了,還拉着許智已一塊兒過來嘗嘗,就爲了看看到底是不是跟别人嘴裏形容得那樣好吃。
現實很殘酷,給了他們一巴又一巴。烤魚好吃,意面也好吃,兄妹倆愣是給吃撐了,這會兒還挺着大肚皮哩!
他們就想不明白了,這趙小熙,不過就是一個小村婦而已,哪裏來的天才,做什麽都能賺得盆滿缽滿。小小的腦袋瓜兒,大大的腦洞,想出來的新鮮點子,稀罕想法,都能讓人發出一聲感慨,拍案叫絕。
這樣一個人才,要是能收進他們許家的麾下,他們家離發達的那一天,還會遠嗎?偏偏,當初沒有早下手爲強,現如今人家自個兒有了那麽些個鋪子,做了那麽些個産業,哪裏還看得上他們許家?
倆人來意不明,趙小熙也不想當衆跟他們兄妹争論,剛想往上走,依舊被許琳歡給攔住了。
“許大小姐有事兒?”趙小熙挑了挑眉,瞅了她兩眼:“要是沒啥事兒,我就先上樓了。”
“有事兒。”許琳歡想到前幾日在街上看到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許澤同,正跟在小煜邊上,有說有笑。本來她是想過去問問情況啥的,奈何他們身後還跟着許多侯府的護衛,她露怯,這才灰溜溜地走了。
但是颠倒黑白的功夫,許家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她的彎彎腸子在短短的幾秒之内已經轉了好幾個圈圈:“我家小兄弟被你接到了侯府養着,可是你怎麽就把我家小兄弟養成了小書童小跟班兒哩?”
這是啥時候的事兒?趙小熙愣是沒反應過來,皺了皺眉:“你說的難不成是小同?”
“自然。”她擡起臉來,冷冷笑:“我看得真真兒的,我家兄弟跟在你兒子後頭,那不就是跟班?趙小娘子,你也不過就是說得好聽,說什麽不偏心,說什麽好生養着,說什麽也給他請教書先生好好讀書,都是假的。”
這話說的咋就那麽難聽呢?趙小熙皺皺眉:“也不知道你是打哪兒看來的,且不說我對小同怎麽樣,單單就說我家那兒子,天真單純不耍心眼子,對小同親熱得很,咋可能讓他當個小跟班兒?至于請教書先生這事兒,你們要是懷疑的話,盡管問。”
反正她行的端做得直,壓根兒不怕别人潑髒水。隻是覺着這許琳歡實在搞笑,自個兒虐待親兄弟也就算了,竟然把别人也想的跟她一個樣兒,簡直失了智。
見她如此坦蕩,可見是沒有任何出格行爲。許琳歡這會兒滿心都是挫敗感,那叫一個氣啊!奶奶的,這趙小熙難不成當真半點槽點也無?竟然對一個無關緊要的孩子,也如此疼愛?這是缺心眼還是濫好人?
到底還是許智已識趣兒,趕忙擺擺手:“趙小娘子的爲人我們是信得過的,歡兒也是擔心自家兄弟在别人家吃苦受罪受委屈,這才多說了幾句,趙小娘子可别介意。”
他們兄妹倆,一直都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的,天賦異禀,每一場戲都唱得像模像樣。不知深淺的人見着了,還真以爲這許智已是個大善人哩!
雙方僵持着,蕭璟瑞拉着趙小熙的手:“走吧!”
“慢着。”許琳歡還是不死心,瞅了趙小熙兩眼:“趙小娘子,聽說你們希望牌成衣鋪又有新衣裳款式出來了?趙小娘子還真是聰慧過人呐!隻是聽說希望牌的成衣還是從豐樂鎮那塊兒做出來運到京城來的,又麻煩,這工序又平白無故多了一道。要是趙小娘子不介意的話,不如用我們的場地?咱們打個商量,談個合作,如何?”
她這會兒倒是開始振振有詞,拿腔拿調,格外像樣。仿佛他們之前鬧崩了的事兒,她完全不記得了一樣。趙小熙鼓鼓嘴,頗有些好笑:“真是對不住,還是别了吧!你們許家的東西,我哪兒有資格用呐?咱們都已經不再是合作關系了,許大小姐跟許三公子怎麽老是忘呢?這合作的事兒,以後可就别提了。”
這已經是第五回拒絕許家的合作請求了,趙小熙老大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咱就簡單點成不成?有啥事兒咱直說成不?”
“趙小娘子這話說的奇奇怪怪,我這哪有什麽深層含義?不過就想着趙小娘子這生意做得那樣好,我們想謀求合作,有什麽錯?”
“你問問整個京城的掌櫃,有哪些人敢跟你們做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