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朱家老爺,朱大娘子可就爽快多了。知道趙小熙是個爽快人,給的基本上也都是全款現銀,巴不得把自己手裏閑置的地皮全部都賣給趙小熙。
照舊,趙小熙在朱家喝上了大紅袍,倆人樂呵呵談東談西,說三說四,老半天才慢悠悠扯到了地皮這上頭。
倆人都是生意上的好手,來來回回過了三五招,在袖籠裏頭你來我往調了好幾回價格。
“趙小娘子,鎮子北頭的那塊地皮,可是實打實的大且好。屋也很新,甭管趙小娘子用來做什麽買賣,都不成問題。”朱大娘子若有所思地笑了兩聲,吃了一口茶水:“兩百兩銀子,當真算不得貴的。”
“知道,知道。”趙小熙點點頭,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
要不是在京城大出血了,她現如今也不會在意這些個小錢。奈何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很多,現如今是能省則省了。
“那就?”朱大娘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趙小熙的臉色,又摸着手邊的茶碗瓷釉:“二百五十兩?咱們也算是熟人了吧?講價講得太狠了,以後咋能好相見哩?我可聽說了,現如今你貴爲侯府的少夫人,别人覺着這事兒不對頭,我可覺着是真的。”
這位朱家大娘子是個老人精了,什麽事兒都瞞不過她。趙小熙鼓鼓嘴,嘿嘿笑:“朱大娘子,你咋就覺着這事兒是真的哩?這年頭謠言滿天飛,許多事兒虛虛實實,做不得真的。”
“且不說瑞哥貴氣逼人,單憑蕭家老爺子是從京城裏頭過來的這一點,我就能估摸得三兩分出來。”朱大娘子愈發得意洋洋,俨然與有榮焉:“昨兒個我還聽說,趙小娘子以後要到京城長住了,要那傳言不是真的,趙小娘子咋可能離開豐樂鎮,跑到京城長住哩?”
“是是是。”趙小熙對朱大娘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她琢磨了一番,又道:“兩百三十兩成不成?說句實在話,日後我要是盤地皮,還是會找您的。”
豐樂鎮也算挺大的了,那麽些掮客巴巴兒地謀生計。一旦趙小熙把自個兒要買屋的消息放出去,鐵定會有一批人撲過來。朱大娘子是個好面子的人,向來不願意跟别人扯東扯西辦交涉。跟趙小熙做買賣,省心省力不說,還永遠不會吃虧上當受騙,多好?
這裏頭的彎彎繞繞朱大娘子頓時就想明白了,笑了兩聲:“得了,那就這個價兒吧!隻是趙小娘子以後還會回到豐樂鎮嘛?侯府的少夫人,用得着辛辛苦苦謀事兒做買賣?”
“侯府是侯府,我是我。”趙小熙沖着朱大娘子擠眉弄眼,笑得枝花亂顫:“就跟朱大娘子你一樣,隻要手裏頭有銀子,就不怕自家官人喜新厭舊了不是?”
這話可算是說到朱大娘子的心窩窩裏了,她很認可地點點頭,又打聽了一番京城裏頭這會兒正流行的衣裳首飾,就跟趙小熙約定明兒個一早簽合同。
由于朱大娘子的那個屋,裝修樸素,大方得體,真的很适合做商鋪。趙小熙也就沒再多做改動,跟龐滋鎮的那群茶商說了一下進貨的事情,又買了不少茶具,這鋪子算是開起來了。
第一家三毛茶館連鎖店正式誕生了,開業那天,十裏八鄉好多人都來湊熱鬧,要不是因爲茶館裏面的設施不齊全,必定是熱鬧大酬賓的一天。
招人的事兒一直都是頂級難題,想要招一個話不多,肯幹事兒的人也忒少了。最後還是劉宏毛遂自薦,當了三毛茶館分鋪的掌櫃,至于手底下的夥計,也由他一個人挑選出來的。
還真别說,他雖然在人力資源這一塊是個實打實的新手,但是做出來的事兒,還真就挺上道,招進來的人,一應忠厚老實,全部都是豐樂鎮周邊村裏的人。
見劉宏又寫劇本又做分鋪掌櫃,趙小熙很是認可他的能力。在心裏合計了半天,決定把他當做跟林峥爾一樣的合作夥伴來對待,也算是股東一員了。
再怎樣,這劉宏的親爹還是豐樂村的村長哩!日後要麻煩劉瑞德的地方也很多,她越是不能在豐樂鎮長住,就越是要把很多不确定因素都給考慮進來。
鑒于大棚蔬菜長勢很好,趙小熙跟蕭璟瑞趁着日頭不算烈,匆匆忙忙進了村。
很不湊巧,還沒到村口,就碰到了蕭王氏跟蕭生錢。真是冤家路窄,看到他們倆人臉上那種老大不友善的表情,趙小熙也就明白了,這一頓吵鬧是避免不了的了。
“喲呵,我當是誰哩?原來是從京城回來的趙小熙趙小娘子啊!”蕭王氏陰陽怪氣到了極點,眼神飄飄忽忽,最終落到蕭璟瑞身上:“哎,不是說瑞哥是侯爺的兒子嘛?那你們咋還回來哩?我們這小村落,山溝溝裏頭,有啥好回的?還是說大家夥兒傳謠?你根本就不是侯爺的兒子吧?也是,瞅你這副傻呆呆的樣子,咋能是侯爺的兒子?那我也能當太皇太後了?”
“跟你有關系嗎?”趙小熙看到蕭王氏就犯惡心,這世上咋能有這麽惡心人的惡婆娘哩?她冷冷笑,聳聳肩:“太皇太後?你要是到了京城也敢這麽說,那我才服了你哩!咋地?這麽積極想吃牢飯啊?放心,有,都有。”
“你啥意思?”蕭王氏手叉腰,做好準備口吐芬芳:“生意做得好咋地了?沒大沒小,我好歹也是你長輩,你就這麽跟長輩說話是不?”
“長輩?你是我什麽長輩?”趙小熙攤攤手,也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以前你可以說你是我婆母,可是現在,我家瑞哥的身世都已經澄清了,你咋還那麽拎不清哩?你現在要是想着打秋風啥的,我也不跟你多說了,直接把你送到衙門去。”
“你還真把自個兒當成侯府少夫人了咋地?人家傳出來的話,你還真就當真了?”蕭王氏心裏頭直犯突突,卻還是死鴨子嘴硬,死活不肯說句人話:“這侯府的公子,可不是啥阿貓阿狗都能當的。”
“蕭爹爹是侯府的老仆,是廣甯侯的親信,你作爲蕭爹爹的婆娘,連這事兒都不曉得?”
廣甯侯的親信?天爺嘞,還有這事兒?蕭王氏是一點兒不知道,之前雖然也聽蕭業成說過他是京城大官的家奴,卻不曉得是侯府的奴才啊!難道說,這蕭璟瑞還真是侯府的崽兒?這可是金山銀山啊,要是能依靠,一輩子吃喝不愁,穿金戴銀啊!
可是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蕭王氏心裏直發寒。要是這倆人有出息有靠山了,以後他們的日子不就不好過了嗎?
“不會的。”蕭王氏梗着脖子,死活不肯承認:“真是想發财想瘋了,人侯府也是你們想進去就能進去的?”
“不錯。”蕭璟瑞應了一聲,摟着趙小熙的腰身:“隻要我家娘子想進侯府,那麽久一定進得去。”
雖說趙小熙是個小滑頭,嘴裏虛虛實實的話忒多了。但是蕭璟瑞這個人,從來不說謊話,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這會兒連他自個兒都這麽說了,難道說,這人還真是侯府嫡子?
母子倆徹底懵逼了,一肚子損人的話這會兒也憋不出來。自然了,趙小熙也從來都不是什麽戀戰之人,見他們都衰成這樣了,拉着蕭璟瑞,樂呵呵地去了。
先是看了魚塘,大牛他們剛好也在,見着趙小熙,很是激動地打了招呼:“趙小娘子今兒個怎麽得空兒來了?”
“過幾天就要走路,趁着這兩天我還在豐樂鎮,可不得多來瞧瞧嘛?”
裏面的魚兒已經養得挺大,遊來遊去,自由自在,趙小熙已經從它們身上看到白花花的銀子了。
“聽說……”大牛老大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黑黢黢的腦門:“聽說蕭二爺是京城裏頭侯爺的兒子,這事兒真的嗎?”
看樣子大家夥兒都挺好奇,進村的時候所有人都看着他們。那種欲語還休的模樣,趙小熙心裏也明白是爲着啥。平頭老百姓,一個個的都打心底裏畏懼大官兒。
這會兒大牛一問,旁邊幾個做工的人,全都湧了上來。
“是。”趙小熙沒有否認,扒拉着蕭璟瑞的臂膀:“這也沒啥好稀罕的,大家夥兒盡管放心,甭管我們是啥身份,這該做的事兒呢,我們是一樣都不會變的。”
“我們前幾天還聚在一塊兒嘀咕過兩次。”大牛的臉燒成了黑紅色,臉上帶着奇異的光亮:“都想着,要是趙小娘子你成了侯府的少夫人,還做不做買賣哩?現在整個豐樂鎮,基本上都在希望牌做工,一旦趙小娘子不做買賣了,我們這些人,鐵定又要過以前的日子了。”
以前的日子?啊,缺衣少食,一旦遇到了饑荒年,遍地都是死屍。趙小熙擺擺手:“大家夥兒放心,生意我是鐵定會繼續做的,以後有我一口吃的,鐵定餓不着大家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