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顧向庭手底下的人迅速在京城招人,爲的就是把驿站可以有條不紊地經營下去。不過早在兩個月之前,招人的工作基本上就已經完成了。
那也就是說,安靈子在那個時候就開始布局?僅僅爲了偷包裹,放這麽長的線,這不是很詭異的事情嗎?趙小熙越想越覺着不對勁,心裏頭暗暗想着,那位老大娘,莫不是還有别的計劃?
對付她這麽一個小村婦,用得着埋草蛇灰線,綿延千裏?真夠看得起她的。
“埋伏了那麽久,隻爲了偷幾個包裹,真是奇怪。”趙小熙皺着眉頭難以置信,有點小無奈:“确定内鬼全都找出來了嗎?我就怕這一次丢了,還有下一回。”
“找出來了。”顧向庭在這方面還是很靠譜的,也知道趙小熙擔心,接着說道:“日後若是再出現這種情況,不用趙小娘子說,我也就自行離開菜鳥驿站。”
“我沒有這個意思。”趙小熙趕忙擺擺手,沒想到這人咋這麽較真,把她都給吓着了:“出這種事兒,也不是顧大官人想見着的不是?損失就損失了吧,反正都會賺回來的。我就是怕咱們再被安靈子算計啥的,總覺着咱們這是被人當猴耍了。”
“張芸桦現在住在京城的哪個客棧?”蕭璟瑞聲音清冷,說話的語氣淡漠且疏離:“那些丢失的包裹裏頭,全是化妝品護膚品以及衣裳。張家沒落,爲了進宮選妃,安靈子給張芸桦換了一個身世。爲了萬無一失,大概花費了不少金銀。張家家底固然殷實,但是也受不住這三番兩次的折騰,所以……”
“所以蕭二爺的意思是張芸桦爲了選妃得成,才偷了那些東西?”顧向庭很明顯沒往這上頭想。
盡管他早就知道張芸桦換了身份進京選妃,也沒想到女子容顔需要修飾。現如今希望牌底下的東西,有口皆碑。特别是在化妝品跟護膚品上頭,已經成了一種象征,仿佛姑娘家用了這些東西,就能改頭換面,母豬變天仙。
宮裏佳麗三千,當朝皇帝閱女無數,一般般的姑娘,哪裏能入得了他的法眼?聽說這一次選出來的秀女,個個生的俊俏。那張芸桦就算生的好,可在美女如雲的深宮後院,如何能保證得寵?
越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化妝品跟護膚品的功用就越是能被凸顯得淋漓盡緻。一旦是皮膚保養好了,比同齡人老的慢、肌膚光滑細緻白嫩有光澤,再用化妝品進行面部修飾,那樣的話,哪怕隻有五分的顔值,也能提升到七分。
如果再飽讀詩書、善解人意,氣質、修養方面加強加強,變成八分美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許多事兒都是過猶不及的,要變成了九分美人的話,未必是什麽好事。宮裏的女人那麽多,羨慕嫉妒恨啥的,都是能殺人的。還是一般般的比較好。
像是張芸桦這樣聰明的姑娘,不會不曉得這些道理。但是要是生得不美,對她的打擊鐵定更大。想要達到她的某種目的,就更是不可能。
按照這麽思路去想,安靈子跟張芸桦這對母女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了。
“十有八九。”蕭璟瑞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點點頭,一副很理解的模樣:“我們希望牌做出來的東西,好用歸好用。但是要全部都買,也需要花費不少銀兩。要是擱在以前的張家,這些花費自然不算什麽,可今時不同往日。加上這些時日他們爲了改變身世花的銀子,還有日後在宮裏上下打點要的銀兩,她們覺着吃不消也是正常的。”
被蕭璟瑞這麽一解釋,顧向庭也全明白了。
“再過三五天,秀女就要全部進京了。”顧向庭有些犯難,要是在這短短幾天時間之内,找出證據,制裁張芸桦,實在太難。
要不是因爲一些偏遠地區的秀女還未進京,這會兒張芸桦已經進宮了。雖然現在還在宮外,但是都在專門的酒樓裏頭,外頭有許多人守着,想要進去很是艱難。
“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幾天之中,從那些找出來的内鬼嘴裏挖出有用的話來。”蕭璟瑞仿佛很有信心似的,低聲笑笑:“再怎麽周密的計劃都會有漏洞,他們那些人之所以會爲了安靈子賣命,無非就是收了好處,或是受了威脅。顧兄,可否找到那些人的親眷?”
“可以。”顧向庭做這些事兒向來很有一套。
說來也是,隻要找到那些人的親眷,甭管他們願不願意說出實話,也能有一定的震懾作用,指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獲。
等跟顧向庭談完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已經到了下午。趙小熙跟蕭璟瑞一塊兒去了成衣鋪,裏頭忙忙碌碌,迎來送往,生意興隆。
見着趙小熙他們來了,白婆婆也不覺着意外,隻讓手底下的夥計煮茶。
“這幾天京城裏更熱鬧了。”白婆婆聲音喑啞,那雙昏黃的眼睛裏頭閃着精光:“前幾天有不少人說菜鳥驿站的包裹丢了,正在大家夥兒準備找人賠錢的時候,這東西又都出來了。趙小娘子,你應該也是爲了這事兒才來的吧?”
不愧是老人精,趙小熙汗顔,也不藏着掖着,點點頭:“是爲這事兒來的。”
“真丢了包裹?”白婆婆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卻絲毫沒有疑問的語氣,看樣子這位老人家應該也暗地裏查探過了。
“真丢了。”趙小熙也是很無奈,小臉兒一紅:“爲了不讓大家夥兒恐慌,我們希望牌隻好自掏腰包,把丢的東西都給補上了。還算是及時,沒有捅出大簍子來。”
“管菜鳥驿站的顧向庭,可不是一般人。”白婆婆冷哼一聲,對這裏頭的事兒,依舊持有懷疑态度:“按理說,有他坐鎮,不會出現丢包裹這樣的事兒。”
都被問到這份上了,趙小熙也不好意思再隐瞞什麽,沖着蕭璟瑞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把這裏頭的事兒,一五一十都跟白婆婆說了一通。
聽完這一切,白婆婆恍如石雕,一動一動。
正在趙小熙有點兒小焦灼的時候,她終于開口了:“張芸桦?”
“不錯,安靈子現在就在睢陽郡的虎嶺鎮。在張芸桦當選秀女準備進京的那一天,安靈子還當着大家夥兒的面跟她鬧了一通。”趙小熙手很難理解那位老妖婆的行爲,畢竟虛假身世一旦被查出來了,那可是要砍頭的。
之前趙小熙還以爲這母女倆人離心,你掐我,我掐你的也實在正常。可是現在已經被證實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安靈子暗箱操作。
離心戲碼隻是排練好的,演出來給暗地裏的人瞧的。那麽問題來了,暗地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這事兒撲朔迷離,連見慣了大場面的白婆婆都皺緊了眉頭,一副飽受困擾的模樣:“安靈子爲富不仁,又喜歡做暗溝裏的生意。這些年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母女離心這場戲,也不曉得到底是演給誰看的。包裹丢了倒不算是什麽大事兒,隻怕以後張芸桦進宮得寵,再一手遮天,難爲咱們。”
“所以我們不能讓她進宮。”趙小熙有那麽一丢丢的小激動,本來吧,别人升官發财、飛上枝頭之類的事兒,她一點兒也不在乎。奈何那人先挑起了戰争,她隻能見招拆招、“從中作梗”。
必要的時候,暗度陳倉要得,無中生有也要得。比較讓她高興的是,母女倆自己挖了好幾個大坑,隻要稍微在背後用點力氣,倆人也就一命嗚呼了。
“顧向庭背後就是右相樂北奇,既然丢包裹的事兒報了官,官家總得查探。”白婆婆壓低了聲音,已經進入了自言自語的模式:“聽說顧向庭已經找出了内鬼,他們還活着吧?”
“活着,活着。”趙小熙嘿嘿笑,咧開嘴,樂呵呵的:“瑞哥已經跟顧大官人說了,希望他可以從哪些内鬼嘴裏僑出些什麽有用的信息來。”
現在除了等,什麽也做不了。貿然跑去找張芸桦說理,隻會打草驚蛇,讓以後的行動更爲束手束腳。
在京城的日子無聊又空虛,趙小熙每天就畫畫設計稿,在成衣鋪子賣賣衣裳。這又是服務業,每每來一個客人,都得賠着笑臉兒,一整天下來,胳膊酸痛不說,臉部肌肉也都變得十分僵硬。
“安靈子進京了。”在第三天的早上,出去買肉包子的白婆婆急匆匆地奔了回來:“這會兒就在菜鳥驿站總部。”
“啥?”趙小熙心裏一陣抽搐,這又是什麽情況?
這位老大娘不是正在虎嶺鎮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嗎?咋好端端地直接跑到京城來了呢?這十有八九都是爲了張芸桦來的。
“我剛好經過菜鳥驿站總部,本想着進去問問顧向庭關于審問的事情,可是誰知道,剛進門就看到了安靈子。”白婆婆眼中精光閃閃,接着說道:“她身邊還跟着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