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村長先帶頭離開的,劉宏因爲劇本的事兒,留在邊上等。趙小熙沖着蕭璟瑞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留在老宅子跟蕭生錢夫婦把銀子的事兒商量商量,她自個兒跟着劉宏一塊兒去了村長家。
到底是秀才出身,劉宏寫的劇本還是可圈可點的。隻是在某些措辭方面,還是有點酸。趙小熙想要的劇本是那種雅俗共賞的,可以讓大家夥兒有所感觸的。
一旦是酸了、迂了,那種可以讓大家産生共鳴的感覺,自然而然也就淡了。可是要把自己的想法闡述給一個古代人,并且讓他消化吸收,并且改成自己想要的風格,還是很難的。
倆人談了很久,劉宏漸漸地稍微有點明白趙小熙的意思了,讪讪笑:“可要是改成趙小娘子說的那樣,那就顯得粗俗了。”
“粗俗也沒事兒啊!”趙小熙笑了笑,絲毫不覺着有什麽不妥:“要是能讓大家夥兒産生一種認同感的話,那咱們這劇本才算成功哩。”
“趙小娘子是個能人,想出來的主意,一般人還真理解不了。”劉宏摸了摸下颌,認認真真地想了想,倒也覺得趙小熙說得有點道理:“這劇本應該急着用吧?我這兩天趕一趕。”
“不着急。”趙小熙搖搖頭,吃了一口茶水:“慢工出細活,現在KTV那邊的藝人還在琢磨人物性格啥的,前兩天我去瞅了兩眼,可能是天賦不夠,感覺他們吃不透角色。”
“一般來說,隻要不是專門做這些事兒的人,總歸有點吃力。不過大家夥兒看的應該都是台上人的面孔吧?就跟那些喜歡芙蕖姑娘唱曲兒的人,肯定有不少是因爲芙蕖姑娘的面容才喜歡的。”還真别說,這劉宏指不定真是一個可造之材,看問題竟然能看到實質,了不得。
的确是有不少爺們,完全是奔着那些賣藝之人的面容來的。像是芙蕖,雖然在唱念坐打方面,一直都是可圈可點的。但是懂行的不多,大家夥兒隻要看着她的花容月貌就願意自掏腰包,給大把大把的賞錢。
隻是因爲芙蕖是有真本事的,大家夥兒沒有可以诟病的地方。可要是那些她招來的話劇藝人,要是啥也不會,啥也不行,那些花了銀子過來看話劇的人,鐵定會在背後指指點點、罵罵咧咧。
爲了保證讓那些掏錢買票的人乘興而來乘興而去,趙小熙尋思着,還是得讓那些藝人多練練。總不能拿着高工資不幹事兒吧?實在不行的話,趙小熙隻能再重新找人了。
至于這劇本,完全可以交給劉宏處理了,趙小熙看着他笑笑:“其實你自個兒也能寫屬于自己的劇本,隻要故事好,我們都是要的。還有,要是劉秀才不嫌棄的話,以後就在我們希望牌工作也是可以的。”
“我?”劉宏顯然有點猶豫,跟常見的激動興奮不同,他心裏頭怯怯的,還有一絲絲的不甘心。
也是,苦讀十餘年,自然是要進京趕考的。一旦是考取功名,那可比什麽都好。
知道這些讀書人的心思,趙小熙也不逼着他:“劉秀才也别吃心,我也就這麽一說。甭管你啥時候想來我們希望牌,我都挺歡迎的。京城是個是非地,咱們這些在豐樂鎮住久了的人,真難習慣。你跟老張爺爺家的孫女兒,啥時候成親呀?”
被趙小熙這麽一調侃,劉宏竟然破天荒地臉紅了。村長家跟老張爺爺家也不過就是一牆之隔。張家孫女春芳是個賢惠人,前些時候做了蒿子粑粑,愣是分給了全村的人。
人生的也很标緻,身材窈窕,哪怕穿着粗布衣衫也能看出她是個漂亮衣裳。以前趙小熙還聽人說過,要是說王翠花那樣的是王家村的村花,那張春芳這樣的姑娘,可不就是豐樂村的村花兒了?
“快了,快了。”劉宏本來是想着等自己考取功名以後,風風光光地迎娶春芳。
但是春芳看了太多的戲,生怕劉宏最後嫌貧愛富,另娶他人。所以想要在劉宏進京趕考之前,把親事給辦了。這幾天,劉瑞德已經跟老張家在談婚事了。
“春芳是個好姑娘,劉秀才可要好好珍惜了。”趙小熙支起身子站了起來,莫名想到了原身以前也是很喜歡劉宏的,隻是事情的發展總是如此出人意料,劉宏好歹肚子裏有點兒墨水,哪裏看得起昔日的趙小熙?
離開村長家的時候,正是大中午,外頭是毒辣辣的太陽。趙小熙走在樹蔭底下,剛想繞個彎去看看老宅子的情況,就見着蕭璟瑞從那頭走了出來。
“娘子。”蕭璟瑞急匆匆上前,握住了趙小熙的手:“咱回鎮子上吧!”
“說好了?”趙小熙咂咂嘴,深切地覺着這爺們在某些方面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咋樣?公公願意把那些銀子給大房他們了?”
“沒有。”蕭業成忠誠且倔強,壓根兒不聽勸。
畢竟要是把這些銀子給了蕭生錢他們,指不定怎麽就敗光了。可要是給了趙小熙,那結局就完全不一樣了,誰不知道趙小熙是生錢的好手?這一錢銀子可以給她賺到一兩銀子或者更多,那五百兩銀子能賺多少?蕭業成雖然纏綿病榻數年有餘,但是對外頭的情況還是略知一二的。
加上那些銀子本來就是蕭璟瑞的,他哪裏舍得給大房?
“那蕭王氏他們不就鬧翻天了?”趙小熙深深地同情蕭業成,要是找個志同道合的婆娘必定能好上不少,偏偏是那樣一個唯利是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腌臜小人。
想到蕭業成的身子骨,她很是擔心:“公公都病成這樣了,要是還動氣,可能會出事兒啊!”
“養育之恩,沒齒難忘。雖說蕭王氏不算什麽好人,但是蕭家爹爹是個大忠大義之人。咱們哪個院兒裏,還有一間卧房,要是娘子願意,把爹接過來一起住?”
“好啊!”趙小熙滿口答應,她也一直覺得蕭業成是個難得的好人,早就想着略盡綿薄之力。現在蕭王氏跟蕭生錢鬧成這副模樣,把他們倆分開也好點兒。
隻是現在蕭業成身上有五百兩銀子的巨款,依着蕭王氏的性子,隻怕不會願意放人。
這麽一琢磨,趙小熙又犯了難:“要是蕭王氏不放人咋整?”
“給她銀子,不會不放人。”蕭璟瑞已經想好了,要是蕭王氏隻要銀子,那麽給她就是了。蕭業成的命數到了,沒剩下多少時候了,好歹讓他盡心盡力照顧一段時日。
倆人這麽商量好了,當天趙小熙就把空屋給收拾出來了。倒也沒有什麽髒污,都是些布匹,平常趙小熙會用這些布裁剪一些小玩意兒。
裏面也有一張床,趙小熙換了一套新的床單還有被子。小煜知道自家爺爺要來跟他們一塊兒住了,高興的了不得,蹦蹦跳跳,跑進跑出。
“你那婆婆還不知道怎麽鬧騰哩!”順娘臉上帶着隐隐的擔憂,歎口氣:“在病重的人跟前吵吵嚷嚷的,算是什麽事兒啊!”
“她要是有這樣的覺悟,我家公爹也不至于會氣着了。”趙小熙咂咂嘴,嘿嘿笑,并不把區區一個蕭王氏放在眼裏:“我也想好了,隻要把公爹接過來了,以後我們二房就不睬她了。”
反正蕭王氏心術不正,不是什麽值得敬重的長輩。再來,現在大家夥兒都把話給挑明了,誰不曉得他們二房跟蕭家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說到底都是看着蕭業成的面子才搭理大房他們的!也就隻有蕭業成對蕭璟瑞有養育之恩,至于蕭王氏?沒把他們一家三口給磨死,就算是老天開恩了。
當天下午,趙小熙跟蕭璟瑞就急匆匆往豐樂鎮趕。可還沒到村裏呢,就聽到一陣哭嚎由遠及近地傳了來。
什麽情況?趙小熙一臉懵逼,腳步加快。
等到了老宅子,就看到裏裏外外都是人,哭喊聲此起彼伏。村長劉瑞德也不知道是從哪裏鑽出來的,也紅了眼睛,見着趙小熙,哽咽不止:“你們回來晚了,蕭家大哥升天了。”
轟隆隆!晴天霹靂!趙小熙心裏砰砰直跳,瞅了兩眼蕭璟瑞,見他眉頭緊鎖,眼睛裏頭的悲哀已經溢了出來,變成了透明且大顆的眼淚,滴在他的衣襟上。
倆人一塊兒進了裏屋,看到蕭王氏一行人挨個兒跪着,趙小熙他們也給蕭業成磕了頭。想到小煜還在私塾念書,趙小熙又托黃四姑跑一趟,把小煜給接了回來。
做法事的前夕,劉瑞德跟趙小熙說起了關于蕭業成猝死的經過。
雖說蕭業成的确是病入膏肓,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但是經過這些時日的調理,他的身子骨已經好了不少。在那張存單被發現的時候,蕭王氏就開始跟蕭業成鬧騰,等那天趙小熙跟蕭璟瑞走了以後,更是鬧得不可開交。
全村的人都聽到了動靜,沒過多久,蕭業成就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