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鍾玲珑純粹是垂涎蕭璟瑞的美色,饞他的身子,在這方面居心叵測,反倒還好一點兒。要是背後操縱者是許智已,一切都是爲着許家辦事,那麽這事兒可就不簡單了。
現在他們所能看到的,不過就是冰山一角。敵人釋放出來的毒性氣體,跟大招的殺傷力比較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這一整天趙小熙都恹恹的,沒什麽精神。順娘跟福嫂都看得出來,誰也不敢多問一句。還是雲大嫂有主意,讓小熙跟蕭璟瑞先回去歇着,他們幾個看店。
吃完晚飯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趙小熙坐在屋裏,有一下沒一下用手指瞧着梨花木桌子,蕭璟瑞坐在她對面,看着她那雙黑乎乎的眼睛。
倆人之間的氣氛愈發冷,愈發僵。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空氣中浮動着倆人均勻的呼吸聲。室内光線很暗,細細看時,有一種鬼影幢幢的詭異感。
“娘子……”
“你跟我說說,你今天說的那句話是啥意思?什麽叫鍾家是爲着許家來的?你從哪兒看出來的?”趙小熙把自己的疑問一股腦兒地問了出來。
一直以來趙小熙都是一個正兒八經、光明磊落的生意人。實在是受不住這種被人算計、背地裏畫圈圈的戲碼。剛好,蕭璟瑞有洞察人心這方面的天才,又說了一句如此斬釘截鐵的話,趙小熙自個兒想不出來,索性就問了。
“因爲在鍾玲珑說要嫁給我的時候,眼神中又抗拒。後來跟鍾大娘子眼神交流了一下,才裝着很急迫。但是她心裏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所以才說要跟娘子你當平妻。大概她也一早就知道了娘子的爲人,才會說出這種放肆的話,爲的就是讓咱們毀掉她嫁進來的可能性。”蕭璟瑞壓低了聲音,說得很細緻很仔細。
隔牆有耳,竹影搖曳,喧嘩不得。
某女也學了乖,聲音也小了幾個分貝:“難不成鍾玲珑是被她娘逼着來的?”
“或許是,不過我猜,最有可能是被許智已騙着來的。”蕭璟瑞也是男子,很知道一個男子撮哄女人的手段。
說起來也就那麽幾種,對付鍾玲珑這種死心塌地的,隻要告訴她,任務完成之後娶她進門便好。京城裏頭的人都知道,鍾玲珑對許智已鍾情不二,非君不嫁。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怎麽可能因爲許家有了沒落的迹象就移情别戀?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許家爲了崛起,利用鍾玲珑竊取希望牌的某些商機、原料、設計圖樣這之類的東西。鍾大娘子或許是爲了振興鍾家,所以才願意犧牲自己女兒暫時性的幸福。
爲了讓趙小熙更好的理解這裏頭的事兒,蕭璟瑞說得愈發精細。等聽完蕭璟瑞的一切猜想,某女已經風中淩亂了。
這不就是pua嗎?難道說,鍾玲珑這個天之嬌女被pua了?連帶着鍾家大娘子爲了鍾家的長遠考慮,也願意犧牲鍾玲珑?她們母女倆都被許智已給騙的團團轉?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許智已未免也太可怕了。看起來那人當真是文質彬彬,是個好漢,沒想到,内裏卻是如此肮髒,爲達目的誓不罷休。
“許家現在聲名狼藉,他們要做的難道不是重建大家夥兒對他們的信譽嗎?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有什麽用?”趙小熙歎口氣,撐着小腦袋,有氣無力:“要是真跟你猜的一樣,那最可憐的人,不就是鍾玲珑了?一個姑娘家,被人這麽利用,真的是!”
物傷其類,趙小熙深深爲鍾玲珑感到悲哀。
“現在她們跟咱們之間談崩了,依着許智已的心思,下一步應該就是親自到豐樂鎮來了。”蕭璟瑞運籌帷幄,決勝千裏,臉上盡是笃定的神色。
聽到這份上,趙小熙才感覺到哪裏不對頭,瞅着他:“你之前變傻難不成是裝出來的?要不然咋能好的這麽快,頭腦還這麽靈活,你别想騙我,必須跟我說實話!”
“說起來還是娘子對我隐藏的比較多。”蕭璟瑞低聲笑笑,走上前,很是寵溺地摸了摸趙小熙的小腦袋:“那天對我們動手的人裏頭,有兩個不是金百合派來的。”
“啥?”趙小熙徹底蒙圈了,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啊!亂七八糟,太考驗人的智商了。
很明顯,趙小熙對于處理這些陰謀相關的事情一點點的天賦也沒有。
“還有兩個人身手極好,是專門的刺客。”蕭璟瑞眸光冷厲,周遭殺氣騰騰:“他們在豐樂鎮逗留了兩天,爲的就是确認我生死。那天我的确傷得很重,要不是有賽神醫救治,隻怕已經在陰曹地府了。也不是裝傻充愣欺騙娘子,是爲了蒙騙那兩個人的眼睛。”
都知道蕭璟瑞對自家娘子好,要是他還記得趙小熙,暗中守着的人,必定會有所懷疑。做戲做全套,掩人耳目。
“那都是些什麽人?”趙小熙脊背一涼,被吓得魂飛魄散:“還會再來嗎?再來可咋整,你那天被傷的那麽重,賽神醫拼了命才把你給救回來的。要是再來一次,就怕真沒命了。”
“侯爺府的人。”說起跟自己身世有關的事情,蕭璟瑞的臉色變得極差:“娘子,這事兒以後再跟你細說吧!”
“爲啥?”
“有些事,隻有白婆婆才能說得清楚。”
又是白婆婆!趙小熙一頭霧水,悠悠地歎了一口濁氣:“那白婆婆是你什麽人?早些時候村長就說過,白婆婆不是豐樂村的人,她不會是爲了你才到豐樂村來的吧?”
“是。”蕭璟瑞毫不避諱,直接忍認了下來:“他是我親娘的乳娘。”
此言一出,驚得趙小熙直愣愣地站了起來:“蕭王氏真不是你親娘?”
“不是。”蕭璟瑞越笑越冷,姿态舒展:“沒有哪一個親娘,會想着害死自己的親生孩兒。說起來,如果不是娘子爲我找來了賽神醫治病,這輩子,我也隻能瘋癫下去了。”
猛然被誇贊,趙小熙還老大不好意思。
侯爺府……乳娘……那麽……蕭璟瑞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嗎?什麽落難世子之類的戲碼?這也忒像什麽懸疑劇了吧?怪不得蕭業成老是問他們以後去不去京城,白婆婆也讓他們去京城。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爲京城裏頭有蕭璟瑞的家,有他親爹親娘。
信息量太大,趙小熙聽得頭暈目眩,腦殼直突突:“那就等白婆婆告訴我吧!”趙小熙爬上床,一臉疲憊:“今天事兒真多,我累了,該睡了。”
——
遊樂場邊上有一個廢舊的老屋,聽安自行說着屋子的主人早就去世了,又沒有後代,所以現在成了公用了。
爲了讓大家夥兒的娛樂項目更加豐富,趙小熙準備改建成桌球場。
台球的材質特殊,是大夏朝所沒有的。爲了讓體驗感佳,趙小熙可算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先是找普通的石頭打磨,後來發現行不通,讓專門讓人去找那種圓潤飽滿的鵝卵石。
鵝卵石打磨起來雖然有點吃力,但是這種材質不易毀壞,是上上之選。再後來就是用顔料上色,趙小熙用的全部都是織染坊的染料。
至于台球桌的設計,趙小熙也是先畫好了圖樣子,然後再讓老工匠做出來,一共改版了好幾次,才最終定下了。
她一共做了四個台球桌,放在老屋裏面剛剛好。台球杆用的是松木,也是磨好了才投入使用的。鑒于老屋都快成危房了,趙小熙又花費了幾兩銀子修繕了一下。
大概過了小半個月的功夫,這台球場才算是建起來了。大家夥兒覺着這玩意兒十分新鮮,就是不知道怎麽玩,有幾個天賦異禀的,看趙小熙示範過一兩次之後,就能順利打桌球了。
起初是不收費的,爲的就是讓更多的人體驗。再後來趙小熙就開始設立了收費制度,不過很便宜,一人一文錢玩一個時辰。
忙活起來很容易忘事兒、忘時間。趙小熙早就把之前鍾家母女找上門來的事情忘得精光,等許琳歡來的時候,她才把那些事兒想了起來。
許家兄妹是一塊兒來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隻有許琳歡一個人到了化妝品鋪子,依舊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都不願意多看趙小熙一眼。
那副樣子,活像是個驕傲的孔雀。
“許大小姐怎麽得空兒來了?”趙小熙皮笑肉不笑,隻看着她,并不算客氣。
“這豐樂鎮,又不是你家的,我想來就來了。”許琳歡大搖大擺進了鋪子,四下裏看了一通。見櫃台上面的産品又多了不少,心裏那叫一個羨慕,那叫一個酸呐!
他們許家胭脂水粉鋪子,早就沒有新品了,當然,現在生意也越來越差。京城裏頭的那些人,都把百香樓當成買胭脂水粉的首選之地。
“哦?鍾家小姐怎麽沒有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