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希望牌的服務标準也是“顧客是上帝,好言好語對”,但是面對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的潑皮大小姐,他們的耐心一早就被消磨殆盡。加上後來趙小熙也明确說了,以後隻要碰到像是許琳歡這樣不講理的客人,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這回還是許琳歡本人來了,他們一個個的,要多反感就有多反感。連老好人福嫂,都拒不接待。也不怪他們不客氣,誰讓許家做出來的那些個事兒太不人道了。大家夥兒的眼睛都是雪亮雪亮的,誰好誰壞還能不知道嗎?
好在她這回也沒咋作威作福,見趙小熙不在鋪子裏,就安安心心等着,這會兒才開口說第一句話。
“生意人,不忙着賺錢還能忙啥?難不成忙着害人呀?”趙小熙已有所指,看着她笑,眼神裏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譏諷和輕視,愣是把許琳歡看的小臉通紅。
找座山雕砸成衣鋪的事兒,許琳歡也是知情的。本意是想着做一個“英雄救美”的橋段,好讓趙小熙繼續跟他們合作,誰知道,趙小熙這婆娘,手腕通天,竟然還找人把座山雕給錘了一頓。
這會兒又聽她說起舊事來,許琳歡哪裏受得住?支支吾吾老半天:“趙小娘子是越來越會開玩笑了,誰閑着沒事兒去害人?”
“我以前也覺得不會有這樣的怪人,自從認識你們許家人之火,我的觀念就徹底轉變了。還真就有那麽多怪人,就是喜歡害人。人跟人是不一樣的,這也無可厚非。隻是有些事兒你們做也做了,幹啥不認哩?還有,咱們雙方都鬧得這麽不愉快,你爲啥還到我這鋪子來?是覺着我好欺負呢,還是覺着我們是鄉下人,怕你們這些京城裏頭來的大人物?”
聽趙小熙已經開怼了,大家夥兒也都不含糊,一股腦兒地全都湊了上來,直勾勾地盯着許琳歡。
都已經打定主意了,隻要許琳歡對趙小熙不客氣,他們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許家不過就是京城裏頭的一個小官,要不是靠着生意場上的能耐,一早就沒戲唱了。
也就隻能在他們這樣的小鄉鎮裝着二五八萬當闊佬,一旦是看穿了本質,自然就不怕了。
那許琳歡也不是個傻子,當然也知道他們心裏的小九九。一時之間臉色是越來越差了:“趙小娘子,就算是咱們雙方有啥過節,你也沒必要連生意都不做了吧?”
“啥意思?”趙小熙挑挑眉,示意她繼續往下說:“做什麽生意?不好意思,我們希望牌以後不跟你們許家合作了。”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誰被坑了那麽幾次,應該都不會願意繼續合作。許琳歡冷冷笑,又擺出了大義凜然的模樣來:“我家三哥哥也不想着跟你合作了,我是來買東西的。聽京城裏頭的人說,你們家賣的雞腿精華效果很好,但是在京城已經買不到了。”
爲了變美,還真是啥也顧不得了。趙小熙倒是很欣賞,送上門來的銀子,不要白不要。
“那許大小姐應該知道這一套産品多少銀子吧?”
“知道。”許琳歡很是大方,直接掏出了一錠銀子來:“我要十套。”
“不行。”趙小熙以防萬一,生怕這人買了再到京城去賣,他們老許家的性子裏頭有這之類的劣根性,趙小熙很難再次信任:“這抗衰精華本來就不多,我們鋪子裏總共加起來也就隻有十多套,要是給你買了十套走,我們鎮子上的人,不就沒得用了?”
“那也沒辦法。”她梗着脖子,說得就更加霸道了:“趙小娘子一早就說過了,有銀子就成了。我既然有銀子,你怎麽還不賣?一向看重一視同仁的趙小娘子你,現如今也變了?”
“怎麽會!”趙小熙搖搖頭,擺擺手,安安穩穩當着自己的小滑頭。面對此等子質問,是半點不慫:“這東西買多了也是浪費,一定時間用不完,就會壞的。許大小姐就一張臉,怎麽能在短時間内用十套護膚品?”
被趙小熙這麽一說,許琳歡也有點小猶豫:“那依着趙小娘子的意思,我該買幾套?現在在京城是買不到的,我就想多屯一點。”
她說到最後都有點不大好意思了。
“兩套足夠。”趙小熙也正經起來,摸了摸下颌:“過一段時間,雞腿精華會在京城大批量售賣的。實在不行,許大小姐也可以通過菜鳥驿站這個途徑來購買,商品肯定都是一樣的,稍微等待幾天就能收到了。”
“嗯。”許琳歡聽着,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了,遙想當初,他們合作的時候,甭管什麽護膚品都能用得到。現在可好,要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趙小娘子真是會做生意,連我家三哥哥都對你贊不絕口。”
這話趙小熙不知道該怎麽接,索性就用微笑來應付。她最終買了三套,說是要給自家親娘買一套啥的,趙小熙也不過問,很客氣地送她出了門。
爲了護膚品千裏迢迢跑到豐樂鎮?這怎麽想怎麽奇怪。依着趙小熙對許家兄妹的了解,買護膚品應該十有八九都是個噱頭。至于真正目的是什麽,有待深究。
村子裏的事兒大部分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果醬的制作方法趙小熙也原封不動交給了紅案師傅。想到京城的成衣鋪子,趙小熙還真就挺放心不下的。
琢磨了老半天,她決定跟蕭璟瑞一塊兒往京城去一趟。順便再去阜甯樓走走,到底是二掌櫃了,也該露露臉啥的。
七天後,倆人順利到達京城。老好顧向庭一早就在門口接迎。按照慣例,幾個人依舊在百香樓隔壁的酒樓落腳。跟上回來不同的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裏頭,都能看到希望牌出品的東西。
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趙小熙是打心底裏高興。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當真是不容易。
吃午飯的時候,顧向庭跟趙小熙說了一下後續的規劃。在菜鳥驿站方面,倒是沒啥大問題,等聽到顧向庭說什麽“跟宮裏人多接觸”、“宮裏的點心師傅也希望請趙小熙過去交流”這之類的話,她整個人都驚呆了。
見宮裏的人?原先跟宮裏的娘娘間接地做生意,就已經夠讓她惶恐了,這咋還進階了哩?
見她不說話,顧向庭又重複了一遍:“現在希望牌盛極一時,你賣到宮裏的東西,諸位娘娘都很喜歡。那些點心還有果醬,也不知道怎麽也運到了宮裏,糕點師傅都很佩服趙小娘子你的手藝,想要跟你切磋切磋,也不是什麽太難以理解的事情。”
話是這麽說,但是趙小熙壓根兒就沒做好這樣往上蹦跶幾階的準備,所以心慌慌。她想了想,沖着顧向庭很是尴尬地笑了笑:“顧大官人,這事兒我能拒絕嗎?我不過就是一個小村婦,是個沒見識的。現在你讓我見宮裏的人,我鐵定露怯啊!”
這自然是真話,但是顧向庭有他自個兒的打算,見趙小熙已經有了“知難而退”的意思,搖搖頭:“趙小娘子子,這個機會可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
這個自然,趙小熙心裏就跟明鏡兒1似的。奈何慫的可以,實在不敢現在就見大人物。
“再等等吧!等我們希望牌以後做出了更好的東西,再見也不遲啊!”趙小熙絞着手指,愣是被自己給慫哭了:“跟宮裏的人打交道,我實在受不住。也不懂規矩,要是得罪了人,怕是不大好。”
“趙小娘子想太多了。”顧向庭擺擺手,但是對她的焦慮,還是比較理解的:“就見見宮裏的采辦公公,對你們日後的生意是有好處的。”
宮裏什麽都不缺,但是隻要市面上有更爲精美的東西,那些采買公公,依舊會照收不誤。可以讨好各宮主子不說,他們自個兒也能從中撈取油水。
像是樂北奇這樣的大人物,進行的每一筆交易都是大買賣。他也不僅僅是跟趙小熙一個人合作,要是想有更好、更多的出路,還是要跟宮裏的公公搞好關系。在交際這一塊兒,顧向庭已經打通了人脈,隻要趙小熙出個面、露個臉就成了。
某女細細地琢磨了一會兒,又想到自個兒以後還要成爲首富啥的,隻好點頭:“顧大官人應該把我跟采買公公見面的事兒安排好了吧?”
依着顧向庭這種運籌帷幄的性格,壓根兒不會孟浪行事。沒有萬全的準備,是不會輕易跟趙小熙正兒八經談論這件事的。越是知道這一點,趙小熙就越想知道這爺們的終極目的是什麽。
雙方是合作關系沒錯,她救過他也沒錯,可是用得着這麽掏心掏肺嗎?總覺着怪怪的。
“是。”顧向庭也不否認,點點頭:“所以趙小娘子盡管放心便是了。”
在顧向庭的引導下,這天趙小熙頭一回見到了傳說中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