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智已的親信還是怎麽地?趙小熙也不想猜,以前也從沒見過這麽一個人。
“你家掌櫃的要跟我談什麽?”趙小熙也懶得去猜測了,人本來就過得很難了,這會兒還要猜測别人的心思,還不如殺了他呢!
“那就是我們掌櫃的事兒了,我一個夥計,哪能問許多?”他張弛有度,愣是不給趙小熙拒絕的機會。
不過許智已這個人,她也是一定要見的。爲了不讓這小夥子爲難,趙小熙也就答應了。
傍晚時候,依舊是趙小熙跟蕭璟瑞一塊兒到了滿月樓。
看樣子許智已一早就到了,還挺客氣,包了一個雅間。裏面隻有一個許智已,什麽随從都沒有,今天傳信的人,也沒了蹤影。
見趙小熙來了,他趕忙站了起來,沖着她很客氣地笑了笑:“想要見趙小娘子一面,也是頂不容易的事兒。”
“不容易?”趙小熙冷冷笑,搖搖頭,面上帶着一種諱莫如深的笑容:“怎麽就不容易了?您一到豐樂鎮來,就可以到化妝品鋪子去不是?”
“到底是事情做的難看,沒有臉面。”他老大尴尬,再看趙小熙的時候,臉色變得慘淡淡:“真是對不住,趙小娘子,這件事兒,也是我做的不體面。”
“體面不體面,我是一點兒不知道。”趙小熙的笑容愈發冷了,看許智已那副認慫的樣子,莫名的有點反胃:“我也沒想到,許三公子會把事兒做的這麽絕。那座山雕,可是個老江湖,你這樣吓我,可不大仁義啊!”
“沒有沒有。”他忙不疊地擺擺手,又實在是想不到什麽具有說服力的話來:“哪裏是吓趙小娘子,分明是沒法子了。”
“不想讓我發迹?”趙小熙駭笑兩聲,一臉陰森:“要是個個都跟許三公子這樣,那别人都不要做生意了不成?大家打開門,都是爲了賺銀子,我沒妨礙你啥,你幹啥子妨礙我?砸了我的鋪子,你好歹也要給個說法吧?幸好我在京城隻有那麽一處生意鋪子,要不然的話,豈不是被砸光了。”
“沒有沒有。”許智已感覺尴尬,忙不疊地擺擺手:“哪有這樣的事兒?這一次的事兒,是我做的有欠考慮,還請趙小娘子甭放在心上。之前跟趙小娘子合作,咱們不是挺愉快的嗎?”
那個時候的趙小熙還很蠢,壓根不知道許智已是這樣厚顔無恥的人物。要是早知道的話,壓根不會跟他做生意,簽合同的。
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趙小熙也算是識人無數了,可是還是頭一回見着如此狼心狗肺的玩意兒。她瞅了許智已兩眼,主要是想看看,他還能作出什麽幺蛾子。
“之前是很愉快,畢竟那個時候許大官人還沒有坑害我們不是?這會兒我們京城的鋪子都被你找人給砸了,這讓我怎麽繼續跟你談合作?人心都是肉長的不是?你們好歹也要體諒體諒我們,損失了這麽些,的确是沒法子跟以前一樣,繼續對許三公子嬉皮笑臉的了。我們希望牌難道是那種沒皮沒臉的東西?”
見趙小熙這樣動氣,許智已心跳如雷。他是真的打心底裏瞧不起趙小熙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想着她不過區區一個小村婦,哪有那麽大的能耐跑到京城去開拓生意版圖?到底是靠着他們這些京城裏頭的人帶動的。
可是誰知道呢?趙小熙還真是那麽有能耐的一個人,不僅僅成了他的威脅,還單槍匹馬,在京城裏頭有了一席之地。這次找人砸店,也是出于無奈,他們隻要想到,趙小熙一旦是發迹了,那以後鐵定就沒了許家成衣鋪的地位了。
之前跟趙小熙之間的合作關系已經解除了,現在都沒法子做希望牌化妝品的生意了。後續的問題隻多不少,許智已都不敢去想,但凡是想想就渾身發抖。
“趙小娘子别動氣,找人砸鋪子這事兒的确是我做的不公道,以後不會了。”
“以後?”趙小熙冷冷笑,越想越覺得諷刺:“你還想着以後?許三公子,咱們兩家的生意,可算是到頭了。也甭說什麽以後不以後的了,你現在可以考慮考慮,該怎麽賠償我們的損失。許家在京城,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家了,總犯不着因爲這樣的事兒,回了自個兒的名聲不是?”
“趙小娘子這是在威脅我?”許智已直騰騰地站了起來,看起來老大不高興:“我都親自過來給趙小娘子賠不是了,難道還不夠?”
“不是所有事情賠個不是就能解決的,難道說,我殺了人,身上背了血案,還能把一切都敷衍過去,賠個不是就成的?人家家裏人,鐵定要我殺人償命啊!不過許三公子也别吃心,咱們這個雖然比不得血案來的那啥,可是好歹都是銀子不是?我們花了那麽些心血裝的鋪子,被人砸了,難道就這麽算了呀?”
“那依着趙小娘子的意思,這事兒應該怎麽處理?”許智已擺着的是那種征詢趙小熙的意見,但是面子上的表情,卻壓根兒不是那麽一回事。
這會兒他看起來好似是要炸毛了,但是趙小熙就裝着看不懂這種感情變化,說的那叫一個一闆一眼:“自然是要賠償了,至于怎麽賠償,這就要看許家三公子的意思了。”趙小熙掃了掃自己淩亂的鬓發,眉頭也松了一點兒:“隻要三公子有這個意願,那什麽都好說不是?”
“好說好說。”許智已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麽都沒想:“這種事兒,咱們私下裏解決也就是了,隻要趙小娘子不到處宣揚,那就一切好說了。”
“好說好說。”趙小熙很爽快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手:“我本來就不想讓許三公子家裏的口碑就這麽完了,到底合作了一場,我可是知道什麽叫做‘買賣不成仁義在’的人。”
這間接地又諷刺了許智已一把,畢竟之前許智已做的事兒,他們心裏都明白。這會兒趙小熙又一再點題,早就把許智已給羞死了。
他好歹是個大老爺們,做事這樣不光明,本來就夠讓人鄙視的了。這會兒又想着說幾句白話把這事兒蒙混過關,這不是搞笑來的嗎?
雙方談判的還算比較愉快,跟僞君子相處的好處,這會兒可算是顯現的淋漓盡緻了。
兩個人還歡歡喜喜地喝了幾杯茶水,在夜市開了之後半個時辰,他們的談話算是圓滿結束了。
回去之後,蕭璟瑞倒是很自覺地詢問了趙小熙心裏的意思,臉上擺出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娘子,我瞧着許智已好似是要含糊了事。”
“他不敢。”趙小熙搖搖頭,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那麽注重許家的名聲,還敢在這上頭得罪咱們?我也不怕他賴賬啥的,座山雕都被人給打了一頓,他一個當官兒的,難道還比江湖裏面的人更懂江湖?隻要咱們把嘴巴給咬緊咯,他就不敢輕視咱們,該怎麽樣,就得怎麽樣。”
看趙小熙這麽淡定的樣子,蕭璟瑞笑笑:“娘子的氣度,果然跟一般姑娘家不一樣。”
富養出來的女孩子,隻要家庭關系比較融洽的,都會養成一種比較雍容的姿态來。開朗啥的,就更不必說了。像是趙小熙,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家裏條件屬于上上等的,她從小就接觸西方文化,腦子開通,什麽都能考慮到中西合璧的問題。
這解決辦法一多,鐵定就不會那麽着急忙慌的,看起來也就有點氣度了。
在解決這種勞務糾紛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是中庸之道,和平爲主。後來又考慮到,許家算得上是慣犯了,厚顔無恥到了極點。要是現在她還是選擇包容一點的處理方式,指不定以後會怎麽樣呢!一切以長遠計,她還是決定用強硬一點的手段。
江湖中的座山雕,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都覺着挺牛氣哄哄的。但是一落到真正江湖豪傑的手裏,那還不久是個小癟三嗎?并沒有實質性的好條件。也可憐死了許智已,竟然會對着這樣的人直呼大爺。
她琢磨了許久,又跟蕭璟瑞念叨了幾句:“咱們是要賠償金呢?還是要别的東西?我現在是覺着,什麽合同,什麽保證書之類的,對許家的人,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既然這樣,咱們隻要賠償金就好了。算起來,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蕭璟瑞現在已經完全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了,什麽都會優先考慮到他們希望牌的利益問題,這一點還是趙小熙比較欣賞的。
“許家未必會同意。”蕭璟瑞臉上那種苦大仇深的表情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