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出什麽大事兒?趙小熙也沒心思看蕭王氏他們唱雙簧了,跟着林泉到了百香樓。
走的時候隐隐約約還能聽到蕭王氏在後頭蹦跶的聲音,趙小熙也懶得管,一門心思都在琢磨着,所謂的大事兒,到底是有多大?
在百香樓二樓,趙小熙看到了林峥爾。他看起來應該是有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下巴底下呈現出一種很不健康的青黑色。看到趙小熙跟蕭璟瑞來了,趕忙請他們坐下。
“林泉剛剛跟我說張大娘子出事兒了?”趙小熙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臉上依舊是很客氣的表情:“她在金城不是這個嗎?”趙小熙豎起了大拇指。
想到她之前謀劃的一切,她至今還覺着瑟瑟發抖。這樣一個厲害人物,能出啥事兒?
“她在京城的地下賭坊,被官家發現了。”林峥爾也不瞞着,毫不遮掩,把這裏面的來龍去脈,都跟趙小熙交了底:“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兒。”
“生意場上本來就沒小事兒。”趙小熙倒是挺淡定的,想到袁霸天的地下賭場,,再想想安靈子在京城開的,她琢磨着,應該把鎮子上地下賭場的規模擴大十倍,就變成了安靈子的賭場範圍?
她原本就不是做什麽正經買賣的人,趙小熙對于地下賭場的存在表示理解。
“安靈子要是在京城垮了台,趙小娘子你就成了女霸王。”林峥爾眸光暗閃,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張過于稚嫩的面孔。
商場如戰場,厮殺的時候,也就隻差看不到血光了。勝者爲王敗者寇,趙小熙坐在生意場上的王座上舍不得起來,甭管是爲了完成那坑爹的淘寶任務,還是爲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寬慰自己寂寞的小心靈,保住這個位置都是很有必要的。
女霸主這個殊榮,那也是别人給她的,趙小熙心裏并不大在意。隻要能賺到那麽些銀子,有沒有這稱号,實在是不要緊的。
“我不在乎這個。”趙小熙低聲笑笑,臉上的表情卻漸漸凝固了起來:“樓主讓我來也沒啥用啊!我一個小村婦,還能幫到她一個官家大娘子嘛?更何況,張大娘子家的爺們那樣有本事,就算這事兒被人發現了,應該也能也沒事兒吧?”
“大夏朝律法,嚴禁賭坊。”林峥爾說的緩慢,一直都在很認真地看着趙小熙的反應。
出入賭坊裏面的人,除了一些特别有家底的,哪一個不是三更窮、五更富?到頭來,十有八九都是跟剛從娘胎裏出來一樣,赤條條、幹幹淨淨。像是京城這樣的地界兒,有錢人多,一夜之間都有成千上萬兩銀子的流水。這種賭坊,大夏朝是明令禁止的。
也就隻有安靈子這種,一門心思鑽研地底下買賣的婆娘,才敢往這上頭伸手。一旦是被人發現了,那可是要吃牢飯的。她是官家大娘子,惹出了這樣的醜聞,鐵定會讓自家爺們在朝野之中,怕是站不住腳了。趙小熙慢慢想,就能感覺出這裏面的危機。
怪不得連林峥爾都會擺出這副煞有介事的樣子來,可趙小熙咋都不明白,這種事兒,她一點忙都幫不上,好端端的讓她來做什麽?
她又瞅了林峥爾兩眼,見他好像還在猶豫,趙小熙忙道:“樓主,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吧?有啥事兒是說不得的啊?還是說,那位大娘子求着你幫襯?還是求着我幫襯?之前鬧得那麽難看,我現在可不願意跟他辦交涉。”
況且,那位張大娘子就跟有毒一樣,一旦是碰上了,非死即傷。
蛾子都傻,不知道會死,才會撒丫子撲火。趙小熙不傻,總結出種種經驗,她知道,這暗地裏的生意,來錢快是沒錯。可是一旦是沾染了一次,這輩子都别想幹幹淨淨做人了。還要時時刻刻防備着被人算計,那日子,過得也忒可憐了。
“找你幫襯?”原來安靈子就在百香樓,一門之隔。
聽趙小熙剛才說的話,讓她十分不爽,等不到林峥爾問最後的問題,她就沖了出來。這會兒她就正對着趙小熙,直挺挺的,活脫脫像是來找小三的正室大夫人:“我懷疑是你暗中搗鬼。”
大概是保養的比較好,哪怕是幾天幾夜沒睡一個整覺,她這會兒臉上并沒有中年人特有的浮腫和油膩。看起來反倒還很清爽幹練,不愧是個做大事的女人,一舉一動都很不平凡。
隻是話說的實在難聽,趙小熙聽的不不舒服,緊緊地皺了皺眉:“我爲啥要暗地裏搗鬼?我要是真想做啥子,隻會再明面上做。還有,你要是有什麽話想問我,直接去找我就得了,還通過樓主幹啥子?”
看樣子林峥爾也是爲了和平考慮,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是因爲各種誤會,讓安靈子最後對着趙小熙出手,這事兒可就不好收場了。
“我要是問你,你能說實話?”安靈子分明是把趙小熙當成了頭号嫌疑人,明裏暗裏都想着在趙小熙這裏找到告密的蛛絲馬迹:“之前你吃過幾天牢飯,所以對我懷恨在心,故意報複,是不是?”
“懷恨在心的确是有,本來就是你害我的。但是我可沒報複你,我一個小村婦,本來就不認識幾個京城裏面的大官,更不知道你還有地下賭坊,我咋報複你?”趙小熙完全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本來就沒做過的事情咋認?想到這一回安靈子遇到的大麻煩,趙小熙的語氣又軟和了一點:“張大娘子神通廣大,這事兒花點心思也就壓下來了。”
她是很會做人的,特别是做了買賣之後,跟那麽些人都接觸過了。趙小熙張弛有度,話也不會說太慢,語調也比較和緩,會給人心理上的極度舒适和踏實。哪怕是這會兒,正對着自個兒的仇人安靈子,她也是客客氣氣,十分誠懇的。
“現在你心裏應該很得意吧?”安靈子絲毫不理會趙小熙的好意,冷冷笑:“你敢說,我這事兒捅出來了,你心裏不快活?”
“我哪有這閑工夫啊?”趙小熙表示很無辜,搖了搖頭:“您也甭懷疑我,我犯不着用這種陰邪的手段去對付你,老實講,我也不屑這麽做,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在意的不就是銀子嗎?我幹啥做這麽吃力不讨好的事兒?”
她現在在豐樂鎮,總比待在京城舒坦。指不定現在京城裏面早就鬧得不可開交了,她手底下又有那麽些人,一個個都指望着大掌櫃賞飯吃哩!這會兒可好,群龍無首,鐵定都跟沒頭的蒼蠅似得,到處亂撞。
“真不是你?”安靈子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一系列猜測都是僞證。如果真是趙小熙做的,依着她的性子,壓根就不會否認。
那會是誰?她在京城樹敵太多,真要讓她想是誰高密的,能想出一籮筐來。
“當然不是我了,你的産業那麽多,我知道的忒少了,還都是合法的。從牢裏出來之後,我就直接回了豐樂鎮。現在又在琢磨着成衣鋪子作坊的事情,壓根兒沒空再跑到京城去。我相信,張大娘子你,做了這麽些年生意,應該得罪了不少人吧?”
老好林峥爾在京城做了這麽些年的生意,對于安靈子的手段也一直有所耳聞。這婆娘手段淩厲,排除異己的功法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
上一回要不是顧向庭跟相公交好,能說上話,趙小熙肯定還在牢裏等着死呢!
仇人太多,一時半會兒的安靈子自己也不知道誰的動機最大。原本以爲是趙小熙,這會兒看來,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她支起身子,站在門口:“對不住,冤枉了你。”
“不妨事,我覺着吧,張大娘子你肯定有法子翻身的。”趙小熙皮笑肉不笑,沖蕭璟瑞瞧了一眼:“瑞哥,咱回吧,還有許多事兒呢!”
看趙小熙這麽牛氣哄哄的樣子,安靈子心裏又是一陣不爽。要不是因爲自己現在自身難保,保不齊她這會兒就奔上去,跟趙小熙比個高低了。
夾在中間的林峥爾實在是難做人,瞅瞅趙小熙,看看安靈子,打着馬哈哈:“事情說開了就好,趙小娘子秉性純良,不會暗地傷人。”
這維護了趙小熙,又暗怼了安靈子。趙小熙都不用想都能猜到此時此刻這位張大娘子心裏有多少匹草泥馬呼嘯而過了。
果不其然,還沒等趙小熙他們走,安靈子就氣呼呼地去了。林峥爾暗呼一口濁氣:“這位張大娘子,果然不簡單。”
“還有樓主你怕的?”趙小熙樂呵呵地搓搓手,完全不把那婆娘額刁難放在眼裏,所謂的無能狂怒。要想解決困局,一直留在豐樂鎮做啥子?趙小熙很懵逼:“她要是真着急的話,不應該跑到京城去了嗎?咋還在咱豐樂鎮呢?”
“京城裏面現在有不少人都在找她,這會兒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敢。”林峥爾忽而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