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内,孫華兩眼瞪得溜圓,幾塊烏鐵錠已經糅合成一團,在蕭無鋒錘下如同揉來揉去的面團不斷變化着形狀。蕭無鋒目光專注凝一,鐵錘揚起落下展現出一種奇妙的韻律。
孫華一動不動兩眼散發出明亮的神采,他的精神完全沉浸其中感悟着着蕭無鋒力量的運轉變化。蕭無鋒整個身軀就像一根彈簧,而其中的每一塊肌肉則是一根根小彈簧;随着每一次掄錘砸下,蕭無鋒全身筋肉伸展繃緊似一道道波浪重重疊加連貫歸一,一身勁力如潮起潮落,張的迅猛洶湧,收的利落幹淨。
在大院的一處樓閣中,孫父負手而立凝望着後院,“想不到小蕭大夫心境如此不凡,華兒遠不及也。”
孫父自身是六階武者,觀察着蕭無鋒的動作不由暗暗驚歎,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蕭無鋒對肉身的錘煉有着一番苦功,所有肌肉如一整體,身随意動,動作沒有一絲多餘。而更讓他在意的是蕭無鋒此刻的狀态表現出了一種超脫入玄的心境。
“聽說這小蕭大夫自小體弱多病,這鍛身術必是華九針爲了幫他強壯身體創出。”說話的是守在大門口的兩名老者之一,他端着一杯香茶透過窗口望着後院。“福爺,這打鐵鍛身術可謂字字珠玑,沒有深厚底蘊,一般人可創不出這等以肉身共振爲原理的呼吸吐納之法,華九針醫術了得,在武道上的修爲恐怕也頗爲不俗。”
“所謂醫武不分家,二者都在探索肉身奧秘的極限。隻可惜華老兒已經死了,否則老夫還真想與之會會。”另一名老者坐在屋中一直閉目假寐,這時睜開雙眼說道:“福爺,華少爺修煉此法我看行,再過半月就是家族的族比之日,華少爺覺醒了巨靈血脈,在族比上成績應該不會差。”
孫父轉過身歎了口氣,“武老,對于華兒覺醒血脈,我既是歡喜又有一些擔憂;大哥曾告誡過我,血脈覺醒如果沒有足夠的心境,對武道修煉未必是好事。”
“平爺此話不錯,一旦覺醒了血脈就輕松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少年人心境不夠容易沉迷在這股強大力量下,武道修煉會漸漸步入歧途。不過血脈力量的誘惑也是對心境的磨砺,華少爺雖然性子跳脫,但老夫觀來華少爺心中亦有着堅定,這點倒是與平爺頗爲相像。”
“想不到武老對我家華兒如此高看。”孫父哈哈一笑,“這次族比,會有其他幾個家族一同加入,爲的就是一個月後,郡城各大武道院招收門徒之日試水,而且聽說王城的幾位王侯公子都會到來。”
“他們怎麽會來,咱們安平郡地處偏僻,在王都的貴人眼中一向都是破落地方,應該沒什麽可吸引他們的。”張老微微皺眉。
“據說那幾個測出靈根的少年中有一個是極其稀少的雷火木三屬性,不但五靈谷來人,王都的東平武道院也派出了人馬,其中就有千靈公主。聽說千靈公主乃是王都第一美人,王都的俊彥豪傑多有追捧。”孫父說道。
“既然公主殿下前來,其他幾家怕是不甘落後,都要在王都貴人面前露臉,族比之日怕是競争會非常激烈。”武老說道。
孫父斂去笑容,說道:“本家三日前就已傳訊,這次族比後,公主殿下可能會從幾家中招收六名王庭侍衛。”
“王庭侍衛!”武老張老目光皆都同時閃過一道精光。
良久,武老才從沉默中出聲歎道,“幾家子弟怕是要争得頭破血流。”
後院,當最後一錘落下,鐵氈上出現一塊方方正正的烏鐵錠;蕭無鋒呼出一口綿長氣息,然後轉頭看向孫華,“小華,你可看明白了?”
孫華入神的定定不動,兩眼閃動着靈光,十幾個呼吸時間之後才恍然回神,“蕭老大,你真是太神了,這就是打鐵鍛身術,我何時才能修煉至你的境界。”
蕭無鋒面色一肅,“小華,你的心态不對,你要先放下心中的急躁,慢慢融入這套法門的吐納節奏中,使得心境一直保持平靜空靈,相信我,這對你的武道修煉會有好處。”
孫華眨了眨眼,一副不是很明白但好像很有道理的模樣。然後他走到鐵氈前指着那塊烏鐵錠,“蕭老大,是不是我看錯了,這塊鐵錠好像在你的錘打下減少了十幾斤。”
“你沒看錯,鐵錠的重量确實減少了。”然後蕭無鋒目光直視孫華,“小華,你現在的修煉先拿一塊烏鐵錠,在能夠一次打掉三分之一的重量後就換成兩塊。”
孫華感覺喉嚨發幹,“蕭老大,我能做到嗎?”
“你當然能做到,你現在已經晉入後天,又覺醒了血脈力量,修行打鐵鍛身術肯定會比我當年順暢許多。”
下午,驕陽似火,蕭無鋒坐在涼亭中一手捧着書冊,一手在來回比劃着;孫家藏書頗豐,不知是否得到了孫父的授意,一些不入流乃至一品二品的武學秘籍也都能借出,這讓蕭無鋒大喜過望,如饑似渴的看着每一本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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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爐旁,孫華一身肥肉抖動不停,汗如雨下淋漓全身;他雙眼透着堅定,鐵錘揮落漸漸有了節奏。大院内忙碌的下人們忽然發現後院傳來的打鐵聲似乎不再那麽嘈雜。
蕭無鋒演練完一套掌法,側耳傾聽了一會孫華的打鐵聲,微微一笑,然後翻開一本劍譜看了起來。
龍足村西北方,一隊身影在山中疾奔縱躍。
嚴容手上拿着一面金色羅盤,上面的指針混亂無序的飛速轉動着。突然,羅盤上的指針指向一個方向不動,嚴容立即道,“這邊,發信号。”
随着一道尖厲的哨音,一發紅色的煙火彈射上天空爆開,三十名披着黑色披風的身影緊跟在他身後在林間疾奔沖進大山深處。
山林另外兩個方向,柳河和趙廣各領着一隊人馬正在搜索,突然耳邊傳來哨音,然後就看到一道閃亮的紅色火光在空中爆開。
“找到了。”
兩人率領人馬朝着紅色火光方向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