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江辭走了之後,慕雪便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陣的眩暈。
“王妃,王妃,您怎麽樣啊?”
似乎是察覺到了慕雪的不對勁,翡七連忙的上前将人給扶住。
毫無知覺暈過去的人是最重的,翡七根本扶不住。
慕雪隻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而後身子好像是懸空般飛了起來。
再一個重重的倒下,腦袋磕在了台階之上,鮮血歡快着,涓涓的往外流淌。
就這樣吧,再不想醒過來了。
這是慕雪徹底暈死過去之前,她自己在心裏同自己說的話。
慕雪徹底的暈厥過去了,任憑這翡七如何的叫嚷都沒有半點的回應。
這鳳鸾殿的仆人怕跟前幾個側妃一樣又要在新婚之夜鬧出人命,慌忙的亂做了一團。
這下子備熱水的備熱水,請府醫的請府醫,還有人要急攘攘的要去請王爺,一下子忙的炸開了鍋。
其實不需要這鳳鸾殿的人去報告着王妃暈厥過去的事情,江辭之前早就看出了慕雪的體虛,怕是要好好将養一段時間才可以恢複了。
書房之内依舊燈火通明。
目送着那玖佩主仆二人遠去,他便再一次回了書房。
漆黑的夜空之中有信鴿撲棱翅膀的聲音,漸漸地遠了去。
他熟練的扭開那架子上面的第二個釉色花瓶,陣陣機械轉軸的聲音響起,一個幽深狹窄的甬道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逼仄的甬道牆壁之上嵌着兩顆幽藍色的夜明珠,權當做照明的燭火所用。
這甬道又長又昏沉,熟門熟路的行了約莫片刻鍾才到盡頭。
盡頭處是一個視野超級寬闊的密室,密室之内金色絲線密布。
這絲線乃是西域的金蠶絲,極其的鋒利,可直接切肉斷骨。
不僅如此,這密室之内地上的地磚也有竅門,稍微走錯那麽一步,便會觸發這裏面的機關,躲閃不及便會萬箭穿心,當場斃命。
這樣費盡心思的設置機關,也不是爲了防備旁人來偷什麽了不得的寶貝。
而是這密室的牆壁之内鑿了萬千個架子出來,每一個架子的小洞之中皆擺放着一個檔案,每一卷檔案裏面都記錄了在朝的每一位官員的命運起伏。
這些檔案甚至比皇宮裏面記錄的還要詳細些。
比之皇宮,他這兒記錄的更多的是那些官員背後的肮髒,是讓他們瞬間便投誠的把柄。
南宮離此刻正立于案台背後,修長的手指上面正夾着一封薄薄的書信。
他的眸光幽遠深邃,夜明珠的光芒之下他的側臉陰郁難言。
再一個擡手,那寫滿了字的書信便被火舌卷入,瞬間便隻餘下一灘灰燼。
江辭過來的時候,南宮離正在閉着眼眸假寐,腦中正在思索着對策。
“王爺。”
“她跪了麽?”
“王妃她,沒有跪。”
似乎是早就料想到了,南宮離并不意外,隻見他睜開假寐的眼眸瞧了江辭一眼,薄唇輕啓“那讓你劃她的臉呢?”
“王妃不配合。”
也不意外。
那女子牙尖嘴利的,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
一個屬下去劃她的臉,她肯定不會就範。
“不配合?”
“嗯,不僅不配合,還說有幾個問題,讓屬下來問您。”
江辭此刻心裏正在猶豫,要不要将慕雪已經快要斷氣的事情告訴王爺。
興許王爺起了恻隐之心,就不會将王妃逼的那麽緊了。
此刻他有這樣的想法完全不是要替慕雪說話,隻是單純的看不慣那玖佩在王府的行爲罷了。
“嗯?她不擔心自己的臉被毀了,反而還有問題要問?”
南宮離的語氣裏面含着些揶揄的嘲諷,他倒是要聽聽這慕雪能夠什麽樣了不得的問題問自己。
“王妃讓屬下來問王爺,王爺您到底要在她的臉上劃幾刀,劃多長多深,粗細又如何,還”
“還什麽?”
他不喜身邊的人吞吞吐吐的,質問的語氣裏面多了些不耐。
“還說,讓問的仔細些清楚些,到時候不用我們動手,她自己來。”
“嗯?”
他揚起聲調反問。
“她當真這麽說?”
南宮離就奇了怪了。
一張臉對女子多重要,也不需要人多言。
難道那慕雪就這般的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是的,不過王妃當時已經很是虛弱了,這些話想來也是氣話吧。”
“你看不慣玖佩?”
似一眼就看穿了他心裏的想法,這一句話問的笃定極了。
“屬下不敢。”
江辭極快的跪了下來。
“那你原自何故要替王妃說話?”
“屬下隻是看王妃已經受了大苦楚,王妃的小命怕是要交代了。而且,王爺,宮裏不是說再不許出現任何的意外麽?”
提到宮裏,南宮離的眼眸裏面閃過晦澀的光。
聲線瞬間冷漠如萬年寒冰“明天你去宮裏回話,說王妃身子不适,暫時不能去宮裏給皇上請安了。”
“是,屬下明日一早便入宮去,那王妃那邊?”
“本王親自去瞧瞧,看她當着本王的面,還敢那麽嘴硬。”
南宮離的心裏也不知道是在跟誰怄着氣,說完這話便傲嬌的一甩袖袍,離開了這間密室。
他剛出書房的門,翡七便跌跌撞撞的跑了來。
“王爺,王爺,您去看看王妃吧。”
南宮離負手而立站于台階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翡七,不緊不慢的問道“她怎麽了?”
“王妃已經暈厥多時,渾身高熱不斷,府醫說情況不容樂觀啊王爺。”
聞言,他的腳已經下了台階,往那鳳鸾殿的方向緩步而去。
翡七的心裏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這王爺還肯擡腳往鳳鸾殿裏面去。
大紅紗帳的床榻之上,慕雪整個人昏沉不自知,渾身沁出許多的冷汗,浸濕了她的衣袍和碎發,形成雜亂無章的網交織在她潔白的脖頸上面。
整個人似乎都燒糊塗了,仿若着了火一般,額頭滾燙吓人。
不僅她的額頭燙的吓人。
她的膝蓋更是腫脹的可怕,此刻府醫正在給她的膝蓋上藥,但是似乎一點作用都沒有。
反而越發的腫脹,青紫的皮膚裏面充斥着血水,那表層的皮極其脆弱,随便輕輕一碰,裏面的血水便沿着傷口流了出來,蠕濕了衣褲,與大紅色的床單融爲一體。
空氣之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之氣。
“唔好痛啊,”
床上的女子痛苦的喃呢着
南宮離如行走的冰塊,用萬分冷漠的眼神盯着床榻上面痛苦萬分的女子。
“王妃如何?”
府醫連忙跪的端正“王妃高熱不退,情況不容樂觀,性命攸關啊。”
“呵,可真是個病秧子,這樣的折騰都經受不住。”
現在慕雪是昏迷不醒,要是聽到這話,恨不能一錘将這王爺的腦子給撬開。
前前後後這些折騰還不夠?
她這是還有那藥酒的作用吊着精氣神,否則情況比這個更要糟糕。
“王爺,這王妃身子骨弱,從小便營養不良,會如何也不奇怪。而且王妃這腿,這腿”
府醫支支吾吾,不敢說出下面的話來。
“腿怎麽?痊愈不得了?”
“這腿也不是不能痊愈,而是就算痊愈了,也隻僅限于正常行走,跑跳不得,更不能起舞了。”
這府醫老态龍鍾,動作也慢,回話的那語速慢的更是急死個人。
“沒殘就行。”
丢下這麽一句話,他轉身便走了,隻餘下一句好好照顧王妃便走了。
南宮離所住的離殇殿内,他單獨劈了一間寬敞的房間出來,建立了一個小藥坊,
裏面專門收集了無數的珍貴草藥,其中就有一顆無價之寶萬盛丹,乃是救命的靈藥。
此刻他立于藤甲之前,倒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吩咐道“去給她吃,免得叫她死了,壞我鳳鸾殿的風水。”
“是,屬下這就去。”
江辭将那盛着萬盛丹的白色瓷瓶拿在手裏,心裏有些不确定的問道“王爺,這藥甚是難得。當初您受到太子埋伏受了重傷,您自己都沒舍得吃,這”
“本王是有九陽神功護體,她有什麽?莫叫她死了,快去吧。”
“是,屬下這就去。”
江辭退了下去,也知道慕雪的病情等不得,快步往鳳鸾殿去。
“等等。”
“王爺還有何吩咐。”
“你悄悄的給她吃下,莫要讓玖佩知道了。”
江辭一愣,連忙拱手應下“是,屬下會趁人不注意喂與王妃吃下的。”
“嗯,還有就是不許讓她知道了,免得那厮醒來之後心有膨脹,還以爲本王舍不得她死。”
這話也不知道是解釋什麽。
其實說前面那一半,江辭便知道如何做了。
後面這句舍不得她死,總覺得突兀了些。
“隻是這樣一來,王妃不知道這藥是您的恩賜,會不會醒來之後以爲您對她薄情寡義啊?”
南宮離聞言,低着頭略微的思索了一番。
“罷了,本王又不需要她的感激。”
慕雪才來一個晚上,便已經花費了他這藥坊裏面兩大價值萬金之藥。
“慕雪啊慕雪,你要是活過來不給我創造點價值,便是浪費了本王的萬盛丹和藥酒。”
這是南宮離的心裏話。
他看人的目光一向極準,那個慕雪看着虛弱一副牙尖嘴利的樣子,卻說了一句實話。
她說她好強。
南宮離心裏是信她這句話的。
tijiayifeishida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