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太差,冷風撲來,她又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庭院中,一個小丫頭頂着冷冽的風,緊鑼密鼓般的小跑着來了。
“張嬷嬷,張嬷嬷、”
那丫頭手上還捧着一碗藥,見到張嬷嬷帶着人來綁自家的小姐了,慌忙的跪了下來。
“張嬷嬷,求您了,您大發了慈悲,放過我們小姐吧,我們小姐的身子都還沒好呢。”
張嬷嬷沒什麽耐心,見她哭哭啼啼的更是不耐煩的擰着眉頭。
“她身子就沒有好過的時候。而且你家主子嫁人是高興事,哭什麽哭?”
張嬷嬷怒目圓睜,見她還不知道好歹的拽着自己的衣袍。
“你給我滾一邊去,這是将軍府,容得到你一個丫鬟做主?”
說話間一個揮手,當即就有人将這丫頭給拉了下去。
“雲芝,你下輩子把眼睛擦亮一點,投胎了之後别再找這麽個病秧子做主子”
正在床上的慕雪聽到這話,瞳孔猛地瑟縮。
聽着這老大媽的意思,是要殺了這可憐的小丫頭?
他們當然要殺人滅口,整個将軍府已經統一了口徑說嫁的就是嫡女,唯這雲芝還知道内情。
慕雪急了,兩個腳被綁在一起不太好動彈,但是她還是艱難的挪了挪,狠狠的朝着這張嬷嬷的肥屁股踹了下去。
“哎喲”
一陣雞飛蛋打,這張嬷嬷沒想到身後床榻上面的慕雪會拿腳丫子踢自己,當即一個不備倒了下來。
趁此之機,雲芝也掙脫了桎梏,朝着床榻上面的慕雪奔了去。
“小姐,小姐你怎麽樣啊?”
焦急問話間,這小丫頭将慕雪口中的一團布給拿了下來。
“我沒事。”
慕雪羸弱不堪,擡眼見到那些人又要過來将雲芝拉下去。
“你們不許帶她走。”
猛地有人出聲命令她,張嬷嬷的虎軀一頓,旋即才知道這一聲毋容置疑的命令是床榻上面的慕雪發出來的,登時惱了。
“你這病秧子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護身邊的人?”
話糙理不糙,自己什麽本事都還沒有,自然護不住身邊的人。
慕雪的目光落在雲芝的身上,見她驚慌的同時卻依舊護着自己,腦海裏面匆匆閃過這小丫鬟多次護着自己的場面
“對!!!”
“笑話,這可不是您能做主的地方。”
慕雪聞言深吸了兩口氣。
“你們讓她随我嫁人,做個陪嫁的丫頭,我保證今天在王府那邊,不吵不鬧盡力配合你們。”
這老嬷嬷的眼珠子一轉,冷哼道“讓她陪嫁?這不可能。”
“你難道就一丁點都不怕那王爺知道自己娶了個沒權沒勢的庶出女兒,一紙狀書遞到他老子面前?”
他老子?
這張嬷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是身邊的人提醒了。
“王爺的老子,就是皇上啊。”
這要是鬧到了皇上的面前,可不得了。
這離王與嫡小姐的婚姻是當初皇上與慕将軍定的娃娃親。
這要是知道将軍府這樣以次充好,可不得發怒?
如今這老爺又不在府裏,府裏沒有頂梁柱可經不起皇上的怒火啊。
這句話還真的唬住了她,但是想讓她退步卻也難。
“您隻要乖乖配合,這小丫頭的性命,我們留着便是。”
慕雪的眼裏竄起怒火,但是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成交!”
她咬着牙,點了頭。
“那你們可以把我身上的繩子松了吧?”
“你當真好好配合?”
她的語氣裏面還是有些懷疑。
“當真,好歹是我要嫁人了,綁着上花轎是什麽道理?”
這張嬷嬷用看怪物的目光看向一本正經的慕雪。
慕雪自然還是那個慕雪。
同樣的骨瘦嶙峋,身子羸弱,說句話都要喘三喘的慕雪。
她自然瞧不出什麽名堂出來。
但是細看又覺得她古怪,卻說不上來。
難道是跳了湖,認命了?
昨夜這慕雪被人丢進荷花池,動靜不小。
不過當府裏的下人跑過去的時候,岸邊一個人都沒有,冰冷的河面之上還剩下兩圈泡泡,人早就沉了下去。
都當這慕雪是自尋死路,曉得自己要替嫁了,不想活了呢。
“可考慮好了?”
其實不知不覺之中,慕雪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外面的轎夫已經等了許久,張嬷嬷也不想再耽誤時間,免得耽誤了吉時。
“給三小姐松綁。”
吩咐這話的同時,已經有人将雲芝給連拉帶拽的拖了下去。
“三小姐,您若早配合,我等又何必對您這麽粗魯。”
三下五除二,繩子是怎麽綁她身上的,此刻就是怎麽解下來的。
手拿着粗長的繩子,這張嬷嬷倒是說了下坡話來。
慕雪冷笑的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預備想要動手開揍的時候,但是看着這院子裏面站着好幾個膀大腰圓的老嬷嬷,而自己走兩步都覺得用了全身的力氣,想想還是做了罷。
花轎是直接被擡到了這破舊的院子裏面來的。
她在張嬷嬷的友愛目光的注視之下,緩步朝着那邊紅頂花邊的轎子走去。
微風襲來,鼓起她的衣袍。
寒冷的空氣之中帶來絲絲梅花的幽香。
她忽而轉了方向,到了那邊的梅花樹下,擡手折了一株梅花。
“小姐,小姐您别走啊。”
雲芝又掙脫了看守她的人,奔了過來,跪在慕雪的腳下。
“雲芝啊,哪裏都比這兒好。”
慕雪擡手将她扶了起來,擡手擦了她臉上的淚珠。
她擡眼有意思的瞧了瞧今日放了晴的天空,說了這麽句話。
淡然幽遠,語氣綿長,又似在哀歎。
一步一蓮花,一身火紅的她踏着滿院的破舊與人情的冷漠
上了花轎。
轎簾放下,慕雪被擡走了
耳邊歡喜的唢呐震天響,透過窗簾她看到了将軍府外面送親那些人臉上洋溢着輕松的笑,她的眼角泛着冷漠!
一颠一颠的,花紅的嬌子伴随着歡樂的音樂遠去了。
朝着那鎖着慕雪一輩子自由的離王府去了。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嬌子停下來的時候,慕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要被颠的散了架。
外面唢呐鑼鼓震天的聲音也停了,她覺得自己的耳朵可算是得到了休息。
張嬷嬷陪着來的,守在嬌子邊上,深怕那嬌子裏面的慕雪出了意外的跑了出來。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如今隻消将這個病秧子給弄到婚房裏面去就好了。
按理說到了這王府,該由王爺親自接她下嬌。
再牽紅繩,跨火盆,入高堂,行拜天地,入洞房之禮!!
然過來迎花轎的是一個身着藍袍的男子,叫做江辭。
他是離王身邊的跟班,頗得王爺的信任。
所有一切王爺的意思,都是由他來傳達。
是整個離王府裏面,任何人都要給三分薄面的一個存在。
此刻他立于嬌前,拱手清冷道“恭迎王妃。”
嬌子裏面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
仿若是對着黑洞請了禮,嬌内的人半點回應都沒有。
就在氣氛尴尬的時候,嬌内的人紅唇輕啓的開了口。
“免禮!”
嬌嬌柔柔,一聽便知道是個柔弱的小女子。
“咱們王爺正在忙,沒有空過來拜堂,說一應禮節皆由在下代替,還請王妃不要見怪。”
此語一出,驚訝了門口所有來看熱鬧的人。
原來将軍府的嫡小姐也一樣啊,不受王爺的待見。
原來的兩個側妃也是這個樣子的。
這些個人還以爲這一次會有所不同呢。
忙?
新婚能忙什麽?
不就是不願意出門麽?
而且就打發一個親信出來說上這麽兩句話,這不是典型的瞧不起将軍府麽?
說話間,他已經伸手,就在他的手快要摸上轎簾的那一刻。
轎内的女子又說話了。
“不怪。”
他的手仿若被火苗燙到了一般,瞬間給收了回來。
“是,多謝王妃體諒。”
“自然要體諒,不過我也懶得擡腳,直接擡入洞房吧。”
江辭有瞬間的呆愣,這轎内女子的語氣輕輕柔柔,這一連串的話說下來。
絲毫沒有一點點惱怒的意思。
這感覺就像不拜堂,更稱了她的心一樣。
嬌子裏面的慕雪才說完這句話便壓抑着嗓子咳嗽了起來。
張嬷嬷此刻連忙打了圓場做了解釋“天寒地凍,王妃受了風寒,是而身子有些不爽利。”
“既如此,王妃身子不爽利不宜見風。那就依王妃意,直接将嬌子擡入鳳鸾殿内。”
嬌子緩緩起了
新婚夫妻未行拜堂成親之禮,嬌子便被擡了進去。
這哪裏是成親,簡直就隻是像納個無關緊要的妾室一樣。
嬌子緩緩落了
慕雪素手輕擡,自己揭了紅蓋頭,撩開了嬌簾。
然後旁若無人的往那明顯貼着喜字的房間去了。
房内喜慶的氛圍很濃,滿牆滿院的雙喜大字。
龍鳳花燭正燃的歡快,一應紅棗花生盡數灑在床榻之上,那邊的案桌上面還放着酒樽
想是交杯合卺酒了。
房内的擺設低調而奢侈,慕雪輕移蓮步,照着床榻那邊去了。
她在床榻邊上自己坐定,然後又将蓋頭自己蓋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極其的自然
但是這一波神仙操作簡直看呆了這鳳鸾殿的下人。
包括瞪大了自己狐狸眼的江辭。
使他驚訝的地方有三。
首先呢
這新娘子自己揭了蓋頭下了嬌子,哪有自己揭了蓋頭的新娘子呢,這可是自古以來頭一遭啊?
還這般的旁若無人,熟悉的跟在自己家裏似的?
而且這波自己揭蓋頭又蓋上蓋頭的騷操作,簡直令人窒息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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