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南宮離其實也有這樣一種錯覺,覺得那人很了解自己。
好像還不僅僅是奔着慕府去的,同樣是沖着他來的。
已經很久了,他沒有這種勢均力敵的感覺了.
他還未曾想到京城裏面居然還能夠有一個心機與自己同等深的人,還藏得這麽深。
他的手指輕輕的扣在這奏折上面,一下子看看慕雪,一下子看看奏折,好像是在思索這個方案的可能性。
慕雪覺得他在打自己的壞主意,想到這兒她将自己的衣服理的更緊了些。
“你在想什麽?”
“要不然,咱們兵行險招?”他嘗試性的問,覺得慕雪答應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兵行險招??
兵行險招四個字把慕雪給唬的一愣,旋即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行,我不想拿慕府冒險。”
她明白他的那一句兵行險招是什麽意思,想來應該是順着背後那人的想法,就那麽把慕鎮南給撤職查辦,好順藤摸瓜的查出背後的人。
他想她是要拒絕的
“你,你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麽?不相信我能夠查到背後主導這一切的人麽?”
“嗯,背後的那人藏得那麽深,我爹爹若是被撤職,被調查是否貪污軍饷,整個慕府就完了,若是在定罪之前,你沒有找到證據來扭轉乾坤怎麽辦?”
“你信我,我一定能找到的,況且嶽丈隻是待職查辦,又不是真就定罪了,況且你難道忘了父皇不成,他是絕對不會放任着慕府出事的,他還指着你們慕家替我們南宮家守衛江山呢.”
南宮離諄諄誘導,将慕雪往溝裏帶。
“你這意思是父皇也是這意思?”
南宮離一愣,然後笑着應她:“嗯。”
慕雪垂着腦袋,目光複雜的看着跟前鋪了一桌的賬本和那一本帶血的奏折,思量了再三還是搖頭了。
南宮離垂眸,藏好自己的眼底的情緒。
“可是我們這樣被動的等着旁人出擊并不是好事,小雪兒,我覺得我們還是要主動出擊的比較妥當,也能夠占主動權.”
他還沒有死心。
慕雪覺得他這麽不遺餘力的勸自己将計就計,有點其他盤算的意思。
此刻的她多了一個心眼。
她瞧了他一眼,腦子裏面盤算着他上一次能夠自導自演一出好戲,然後順理成章的把雲芝從自己的身邊剔除。
使得現在自己身邊所有圍着的人,都是他派過來的人.
依着他内心瘋狂的程度,自己先前時候那麽狠狠的刺激了他,保不齊他此刻正在給自己挖坑。
諄諄誘導的讓她答應了把自己的爹爹待職查辦了,到時候她和整個慕府就完完全全的處于劣勢,處在被動之中了.
想來那時候的自己也确實沒有資本再在他的跟前雄赳赳氣昂昂的叫嚣着說要和離的話了。
屆時她若再提,可能會有更沉的懲罰!!
想到這兒,她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
擡眼看他的目光陌生至極,好像是在這一刹那從根本上看透了他控制欲背後所藏的陰謀詭計!!
案桌上面有兩盞燃燒的蠟燭,燭火散微亮,他背着光,身後似附着魔。
不漏痕迹的陰謀正朝她逼來。
她是已經逃不掉的食物。
他看着她,瞧着她的眼底逐漸升起些許驚恐之色,斂眸的想着是不是自己太着急漏了破綻了。
見她似要往後面挪,他伸手輕撫她的側臉,溫溫吞吞的開口:“怎麽了?”
慕雪不太敢躲,隻是那略顫抖的身子還是出賣了她。
他以爲她冷,擡手輕環她的腰身,但是在他懷裏的人抖的更厲害了,至此他才意識到她在怕自己。
他問的平緩,語氣缥缈:“你猜背後的人是我?”
是啊
前有雲芝之事,他又多有算計,對她如癡一般的愛着,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一點點都不奇怪啊。
他不怪她誤會自己。
也不等她的答案。
隻是伸手挑上了她的下巴,然後他微熱的唇便帖上了她顫抖的雙唇。
像是去年冬天她才從冷水裏面被人給撈出來似的,不知名的陰謀凍的她整個身子都在抖,又不敢拒絕,隻被動的接受着他所有的侵略。
明明他的身子滾燙的駭人,卻溫不了下方女子的嬌軀。
散了一地書籍的地闆之上,三三兩兩的散落了兩件裙衫。
他将手中的毛巾狠狠一甩,惡狠狠的盯着滿眼平靜的慕雪:“爲什麽,難道現在待在我的身邊,就讓你這麽痛苦??”
感情起伏波動比較大的那一方其實很容易受到傷害。
南宮離就是這樣的人。
她的犟讓他瘋,讓他癫,讓他狂。
慕雪沒有答他的話,隻是拿過毛巾開始擦拭自己的身子,靜的像失去了生機的木偶。
南宮離捏緊拳頭,對上這樣的慕雪,他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
須臾,他起身,去桌前,在一衆瓶瓶罐罐之間挑挑選選,最終又折回了頭。
他讓人躺好,然後就着燭火緩慢的給她上藥,或許是裏面往外滲透的血絲浸潤了他的眼,他的雙目猩紅,啞聲開口:“待解決了慕府的事,我們”
和離吧.
他不想說。
不敢說。
害怕自己前腳還沒有說,後腳她就迫不及待的同意了。
他的話說了一半,慕雪也當機一樣沒有認真,隻覺得眼睛乏的厲害,閉上眼休息。
但是還沒有休息一會兒,他就碰到了痛處,她的皮肉一抖:“嘶”
他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下手沒個輕重,你再忍忍,很快好了”
慕雪躺在圓床之上,扯過被子将自己上身給遮好,然後沉沉的抒了一口氣,啞然開口:“不要費心思對付慕家了,你再算計我,我死給你看。”
或許是這個死字狠狠的觸痛了他的心。
他猩紅眼眶裏面的那滴淚終究還是滾了下來。
他默不作聲,等給她上好了藥他才道:“慕府事情結束之後,和離吧!!”
他終于松口了!!
終于盼到他說和離了。。
慕雪的心弦隻松了一瞬,可是心髒瞬間被疼痛席卷,口鼻都像是被人糊了保護膜,她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說完和離的時候并沒有離開,隻是垂着腦袋守在圓床的邊上。
好像是在固執的等着慕雪的一個答案。
他想等慕雪拒絕。
可是
“好。”
他垂着腦袋,她自然沒瞧見他落淚,也瞧不見他眼底的星光徹底的湮滅,隻聽見他捏爆了方才裝藥的瓷瓶,細碎的瓷屑紮入他的肌膚,鮮血混着黃白的藥膏糊了他滿手。
這一夜的兩個人都沒有了動靜。
慕雪蜷縮着身子,忍着下身怪異的疼痛,蓋着被子在圓床上面睡着了,長發鋪了滿床。
他就守在圓床的邊上,直至天亮
或許是因爲昨夜和他鬧的累了,睡到大中午才起來的慕雪有些慵怔,恍惚之中或許是忘了昨夜自己爲什麽會睡在這垂滿了水紅紗帳的花雨閣裏面,還是自己身下傳來的疼痛感才使得她的腦子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他的那一句等慕府事情結束之後便和離吧,像那國寺裏面早課之時小沙彌口裏的經文,在她的腦子裏面來回的轉,直轉的她腦殼發疼。
他不在這兒,整個房間裏面靜悄悄的,衣服疊的整齊,放在床頭。
她挪動身子的時候扯痛了下體,她嘶叫了一聲,低聲咒罵:“嘶,不知輕重,真是想把我弄死了才算數.”
聽她咒罵,偷聽的男人眉眼染了笑。
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
若是有人仔細來瞧,自是能夠瞧見那眼底深藏的都是淋淋鮮血和深不見底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