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慕雪勸他去找她,是因爲她相信他。
而且她昨天晚上檢查過了,他的身子的的确确是廢了。
自己是毀了他身子的罪人,她自然是要開始贖罪的。
她昨夜算是明白了,爲什麽前些日子親熱的時候,他總是三番兩次的躲着,有一次還找那可憐的楓樹撒氣。。
從前的時候她隻以爲是因爲自己的身子不便,讓他心火難消。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慕雪的眼底閃過愧疚,若是自己醫不好的心,那他豈不是要廢一輩子麽??
雖然知道她說的有道理,但是她睡了一覺之後便如此的“通情達理”了,這讓南宮離有些不習慣。
他還是比較喜歡她張牙舞爪不容人的樣子
他眯眯眼瞧她,眼神裏面含着審視的味道在其中,好像是要将這人心底的想法給看透似的。
慕雪生孩子之後,整個人亂糟糟的,經不起他這麽的打量。
她将被子往上面扯了扯,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甕聲甕氣的開口:“你不要這麽看着我,我現在蓬頭垢面糟糕的很.”
南宮離笑,身子壓了過來,微熱的手指沿着她光潔的額頭輕輕的撫摸:“不管你什麽樣子,阿離都愛的很”
“得得得,一早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我的想法你現下也知道了,我相信你,你隻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缺幫手的話海楓哥哥和阿澤學長都是好手,肯定能在朝堂上面助你一臂之力的”
其實皇上的心思南宮離是明白的。
昨兒個皇上說要将人給處置掉,就說明皇上的私心裏面是不願意南宮離往深處去挖掘的。
如此緊密的計劃和龐大的手筆,非實力強勁的人能夠安排的。
而皇上對自己的皇子們管的 比較松懈。
他們在民間斂财,私下建立自己的勢力,隻要是沒有太過分,在百姓之間造成不好的影響,皇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皇上如此松懈也是爲了看看到底哪一個皇子發展的更強更厲害,好從中選出優異者出來繼承皇位。
從前的時候,從計謀,從心胸,從謀财,再到軍事和朝政,南宮離都是幾個皇子之中的佼佼者。
所以當初南宮尋要殺南宮離。
現下這南宮良也不想要南宮離好過。
畢竟優秀者都是要遭人眼紅的.
皇上就是因爲知道自己的兒子們背地裏面不睦,所以想着要處置了那個女子,省得以後鬧出更大的事情來。
經過失去南宮尋的痛,皇上不想再失去第二個兒子了。
“好,有你信任,我在外面辦事,心裏也有底些.”
他昨天晚上沒有阻止慕雪檢查自己的身子,也是爲了讓她放心。
自己身子都廢了,外面就算是再怎麽傳言當晚他和那個纖塵的事情,她應該也不會相信的。
“嗯,那你外面辦事多注意安全。”
他要去鬥敗背後的那人,她現在是坐月子幫不了他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放開了手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算娶纖塵是他計劃之中的一部分,她也不會胡亂的吃醋,繼而去破壞了他的計劃。
可是她的懂事,讓他心裏感覺怪怪的。
“好,乖,好好休息.”
南宮離臨走之前還在慕雪的臉上印下了淺淺的一吻,然後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這男人在出了這鳳鸾殿之後并沒有急着出門去忙,反而是依着慕雪的話往聽雨軒去了。
不過他并沒有留太長的時間給纖塵,他瞧了瞧天色,掐着時辰,心想着最多隻逗留半炷香的時間。
因爲他實在沒有功夫去和其他女人再談情說愛。
南宮離這一次來的時候是帶着趙太醫一起過來的。
這讓府裏人的心底一下子就沒底了,畢竟在這王府裏面的老人都知道王爺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放下過這個姓阡的女子。
旁人就算了,這聽雨軒伺候月琴和小二胡的纖塵見到王爺親自帶了趙太醫過來的時候,心照不宣的瞧了彼此一眼,心想着王爺還真是緊張這姑娘,明知道趙太醫不願意過來瞧,還親自帶了人過來了。
她們是得了皇命說是來伺候纖塵的,但是彼此的心裏都知道皇上派她們過來的用途,就是爲了要監視着這人,順便還要試探這王爺對這姑娘的态度。
“王爺.”
她們互相瞧了一眼,然後往外面退了一步,将床前的位置給讓了出來。
她們以爲自己将位置給讓了出來之後這王爺會踱步到床前仔細的關心一下這人的傷勢。
可是這人沒有挪動一步。
隻是眼神示意趙太醫去給她瞧病。
南宮離站在五步開外的地方,目光平靜淡漠的打量着床上的人。
她的的确确是真的病了,額上布滿了冷汗,臉蛋兒燒的通紅,這些東西裝是裝不出來的。
可是此刻他瞧着她的眼底并無憐惜之意。
他曾經也無數次的設想過她醒來的一天,設想過他會照顧她衣食住行的日子,甚至都想過會在外人欺負她的時候替她出頭.
此刻他瞧着她。
覺得自己看不懂她。
明明五年前還是一個單純可愛的人,五年之後怎麽就成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算計他,想讓慕雪一屍兩命。
同時還讓他迫于形勢必須娶她。
此等心狠手辣的程度實在讓他這個男子都啞然。
若是沒有設想錯,慕雪和纖塵都是未曾見過一面啊
此刻他瞧着她這張熟悉的臉,有一種自己從來不曾認識她的錯覺。
還是說自己從來未曾認識過她.
這個房間南宮離其實是很熟悉的,因爲以前纖塵還未曾出事的時候,他也是常來的。
他将這房内環視了一圈,自己随意的撿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沉默着一張臉未曾開口問過她的病情。
“王爺,這姑娘腎虛氣短,脾胃皆有損傷,伴有腎心衰竭等症狀,比不得尋常女子康健,昨夜想必是突然換了環境,這房間又是一個四處通風的,所以着了風寒,高熱不斷,得要好好的用藥啊.”
這趙太醫端着一張公事公辦的臉,診斷說的中規中矩,沒有溫度。
“那你好好照顧着吧。”
床上的人是昏迷着的,南宮離交代完了這句話之後便要走。
但是還沒有走兩步,床上的女子便嘤咛着醒了過來,不可謂說醒的太及時了,否則她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夠見到南宮哥哥呢。
“啊,好難受啊,南宮哥哥,南宮哥哥你在哪裏啊雪兒好怕啊”
她仿若說着夢話似的。
整個人似并沒有完完全全的清醒過來似的。
但是她開口說出來的這些話,讓在場的幾個人神色各異。
月琴和小二胡自然是見到王爺的身子倏然一陣,連要跨出去的步伐都停了.
果真,女子的示弱在男人的跟前還是很奏效的。
果真,見面三分情。
南宮離的眼底再怎麽假裝平靜,心底還是洶湧着的。
畢竟是喜歡了整整一個曾經的女子。
他折回了身子,目光落在床榻之上,看着她陷在病魔之中,最終還是擡腳往塌邊去了。
“你們先下去準備煎藥吧,我和她說會兒話。”
聽到這話趙太醫和兩個小婢女聽話的走了出去,這下子房内就隻剩下這兩個人了。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的陰影籠罩着床榻的時候,正巧她掙紮着醒了過來
她的眼神無辜,帶着初醒的茫然,在瞧見他的時候,像是溺水之人瞧見了救命的援手一樣升起了亮光。。
“南宮哥哥,嗚嗚嗚,我終于見到你了.”
她嗚嗚的哭着,骨瘦嶙峋的手指拽着他的衣袍不放手,像拽着救命稻草似的。
南宮離的内心是掙紮的,他能夠從她的行爲之中讀出來她對自己依舊是十分依賴的,像曾經一樣。
可是他的心境卻已經不複從前了。
他坐在床沿邊上,從大開的窗楠處投射進來一道明媚的陽光,映照在他陰霾的臉上。
似乎是能夠感受到他的不高興,這女子委委屈屈的開口:“南宮哥哥,我們五六年未見面了,您現在見到了我,不高興嗎?”
一開口便帶着一股底氣不足的羸弱,她病弱是真的,依賴他也是真的。
可是今天的南宮離覺得她的依賴是負擔。
他瞧着她的眼神,既陌生又冷漠。
不過說到高興還是不高興,他心想着若是她沒有聯合自己的五弟傷害慕雪的話,自己應該是會從心底高興吧.
他将自己的手不露痕迹的從她的手間抽了出來,别過身子不看她。
目光落在外面屋檐未曾融化的積雪之上,問她:“從綿陽到京城這麽長的路,一路風霜雨雪,你身子又病弱,是怎麽回來的??”
他質問的聲音是沒有什麽溫度的。
沒比窗外的溫度高上幾分。
這讓纖塵有些不知所措了,怎麽他經過五年的時光突然就對自己這麽冷淡啊。
不應該啊,他還派了那麽多的暗衛保護自己,他肯定還是在乎自己的啊,否則不至于在皇上不同意自己進門的情況之下派人将自己從宮裏接過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