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離原本在她身後抱着她,這會子又跑到前面來了要給慕雪擦洗身子。
她不說,他也沒有表現出一絲的着急一定要去問。
她很耐心。。
同樣。
南宮離的耐心也是不容小觑的。
他是害怕自己急着要知道消息會讓她不高興,因爲她已經不高興的很明顯了,他不希望自己的舉措會讓她心底更加的煩悶。。
“信在書桌上面,硯台壓着,你現在去看吧。”
南宮離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停都沒停,擡頭拿話“訓”她。
“不要胡思亂想.”
慕雪聽到這話之後默不作聲的将腦袋給低低的垂下。
似乎不太願意讓這個人看清她的表情。
南宮離給她擦澡這都是很熟練的活計了,很快就将慕雪渾身上下都倒騰的幹幹淨淨,發梢還散發着溫潤的清香。
“我沒有亂想,等你看了信的内容,你也不會輕松到哪裏去的。”
南宮離一手提着明亮的油紙燈籠,一手攬着慕雪的肩膀,兩個人就這樣肩并着肩往回走。
“怎麽呢?是治療的結果不怎麽理想麽?”
當初将人給送到綿陽去的時候,南宮離并沒有抱着天大的希望。
前些日子聽到消息說人已經醒了過來的時候,他都覺得這個已經超過了他所設想的情況。
“嗯,結果不是很理想,雖說人醒了過來,但是她的腦子應該沒有完全的清醒過來,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嗯?”
南宮離有些驚訝,眼底閃過意外。
“是真的,她弱不禁風,總是沉睡,偶爾清醒了也不會說話,不會自己用膳穿衣,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隻是她雖然都忘了所有的事情,可唯獨還記得你,她口裏一直在喊着南宮哥哥四個字。。”
聽到南宮哥哥幾個字,南宮離的眼眸一個敏銳的眯起。
像是明白了慕雪沉悶了一整天的緣由、
對于慕雪所說的那一句忘了全世界卻唯獨記得你,南宮離并沒有過分的在乎。
“這隻是初期,以後她會慢慢記起其他人的。所以小雪兒這是吃醋了吧?”
雖然是問話,還帶着莫名的調侃之意。
但是其中的意思卻是肯定的。
但是慕雪卻搖了搖頭。
語氣晦澀、、
“不是吃醋,而是害怕。。”
原本兩個人沿着石子路并着肩的往前走,慕雪這略顫的一句話穿過耳膜落入他的耳中之時,他的腳步猛然頓住。
倏然心中猝不及防的一痛。。。
是從前的自己給慕雪太多的恐懼啊。
所以每一次提到阡塵的時候,彼此之間再親密的關系似乎都能夠一下子回到冰點。
——
他将人抱在懷裏,大掌扣在她的後腦勺,将她摁在自己的懷裏。。
“小雪兒不怕,阿離隻愛你,你告訴我,你要阿離怎麽做,你才會寬心,隻要你說,阿離便是丢了命也幫你做到。。”
聽到丢了命三個字,慕雪的心髒猛地一個瑟縮。
她掐了一下他的腰:“說什麽胡話,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從前都是阿離不好,不過這事兒你放心,既然那人身體不好,不能正常自理生活,這個狀态就不适合出藥王谷,先讓人在裏面待着,以後再看吧,怎麽樣?”
南宮離的這話其實很合慕雪的心意。。
她也是這樣想的。
因爲這般的體弱多病,沒有任何的自理能力,确實不太适合在病情還不穩定的時候便跋山涉水的回來。
但是她不想開口。。
怕這個男人以爲自己公報私仇的不想讓那人回來。。
她可是記得彼此之間很多次因爲那個姑娘鬧出一籮筐的不愉快來。
“嗯,病體确實不适合跋山涉水,看她後期的恢複吧,倒是不急着接人回來。”
說出這話的時候,慕雪的心底很是舒暢的松了一口氣。
隻是他有些意外的問:“阿離幾時說過要急着将人接回來了?”
他确實沒有這麽說過。
但是慕雪怕他心裏有這樣的想法。
“我知道你沒有,我這不是怕你心底有這樣的想法嘛.”
心頭松了一口氣,這人的語氣便也輕松的多了。
見她的心情不似方才陰霾,南宮離也跟在後面松了一口氣。。
“不會,阿離不管做什麽都會提前與你商量的,小雪兒不必擔心阿離會獨斷專行的做些什麽、”
若是擱着以前,南宮離要做什麽事情,可從來不會同旁人商量。
這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嗯,那就好,走吧,今天下去的時候我讓雲芝上街買了些你們這年代孩子要穿的衣服回來,我大概看了一下樣式我都沒有滿意的,所以我晚上預備自己畫幾張圖紙,到時候送了錦雲樓讓師傅們做。”
“好。”
說到這兒南宮離倒是想起來了這女人答應過的,要給自己親手做兩件貼身的裏衣的,怎麽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了,這女人莫不是忘了吧?
雖然讓大個肚子的慕雪給自己一針一線做衣服不太道德,但是他還是想早點穿上慕雪親手繡的衣服。
所以他暗戳戳的問:“小雪兒,你之前時候答應給我做的兩件衣服,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好了嘛?”
慕雪一愣.
媽耶.
這一天天忙的把這事兒給忘了,還忘的一幹二淨。
畢竟原本當初答應的時候也不過是随嘴答應的。
她也是真的沒有想到這整天忙着國家大事的男人會把這麽點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記在心上。。。
emmmm
伴随着她的沉默,空氣一瞬間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之中。
“那個,阿離,我,我給忘了.”
南宮離其實在她沉默的時候就知道了一個大概。
見她臉上有些羞赧之色,他擡起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那你記得你欠我兩件衣服,等你空閑下來了,就給阿離做,好不好??”
“嗯呢.”
此刻這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沒有想到,慕雪将這兩件衣服給耽誤的到她喪命的那一刻都沒有親手交到他的手上去.
韶光易逝。
不過幾個日夜。
五皇子南宮良在八月二十五日日落之前将那匈奴的使臣和腿腳不便的慕海楓從鳳陽縣一同接回了京城。
使臣自然是要住在驿站裏面的。
慕海楓被人送回雲上居。。
其實早在今天晌午的時候慕雪便接到消息說今天下午慕海楓要回京城了。
慕雪還特意讓南宮離陪着自己去城門處瞧了。。
她立于城門之上,因爲記挂着慕海楓的傷勢,所以她的内心有些焦躁。。
她沒有将他的病情想的太過于嚴重,可是當她看到慕海楓是坐在輪椅之上被人推着走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了。。
遠處的慕海楓坐在輪椅之上,或許是因爲奔波勞碌的緣故,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太好。
又好像是因爲雙腿殘廢了,所以整個人不太愛整理自己了。
頭發松散的,胡茬也沒有去清理,看起來有些邋裏邋遢的。
慕雪看到這一幕,心底莫名愧疚,更覺得不舍。
隊伍并沒有在城門處停留,慕雪隻在城門上面匆匆瞧了這一眼,慕海楓便被人推着回了雲上居。
回到王府的慕雪悶悶不樂的。
南宮離也沒有辦法,知道她挂心着慕海楓的傷勢,若是不讓她去一趟雲上居看看慕海楓的話,怕是這人今天晚上是要睡不好覺了。
“好好吃飯,吃完阿離帶你去雲上居瞧瞧慕海楓。”
原本慕雪沒什麽心思用膳,聽到這話便來了些精神。
“好。”
索性這雲上居離這離親王府的距離并不是特别的遠,這兩人在天色将擦黑的時候從王府裏面出發之後并沒有花費太久的時間便到了雲上居。
慕雪老早就吩咐這裏面的下人将雲上居給打掃的幹幹淨淨了。
隻是這一次回來這雲上居,不僅僅隻有這慕海楓一個人。
還有一個年紀看着不大,撲閃着一雙大眼睛的姑娘。
五官略立體,身形修長,或許是因爲常年崖底的緣故,肌膚白嫩到幾乎吹彈可破。
身披一襲火紅色的長裙,看起來像一團炙熱的火。
料子雖然樸素,穿在這人的身上卻莫名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
慕雪細瞧她的眼角眉梢,總覺得這人的眉眼之間蹿着一股養尊處優的錯覺。
不像是她所理解的那種鄉野農家女。。
據慕海楓介紹,這人名喚丹雅,已經十七了。
十七了,慕雪的腦子裏面不知道爲何莫名就想到了那匈奴的小公主,據說也十七了。。
慕雪旋即搖了搖腦袋,這怎麽可能?
慕雪瞧着那邊正在給慕海楓熟練煎藥的丹雅,心想着這怎麽可能,這分明是兩個不相關的人啊。
而且慕雪目前也顧不上這件事情,隻想着趕緊檢查檢查的慕海楓的傷勢比較重要。
她沒有把脈,拿了一個不小的木錐開始試探這人的膝跳反應。
若是這反應還有的話,那說明還有的救。
情況比慕雪想象的要好上許多,疼痛感很足,隻是當時在邊關的條件不太好,所以就耽誤了下來。
正在慕雪給慕海楓檢查的時候,南宮離帶着江辭往院子裏面去了。。
“王爺,您吩咐。。”
南宮離閉着眼眸,略微的感知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發現無人在附近的時候這才小聲的吩咐。
“去驿站瞧瞧那匈奴使臣的隊伍,看看可有什麽不妥?”
南宮離遠比慕雪觀察的要更加的細緻。
從那丹雅的一切行爲習慣之中南宮離瞧了出來,這人盤發的方式,喝茶和穿衣的行爲習慣皆帶着匈奴之人的豪爽與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