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房内的亮度便升了上來。
南宮離在掌完燈之後便去攙扶着慕雪。
“慕海楓走了?”
“嗯,走了。”
提到慕海楓,慕雪的腦子裏面閃過那人方才提過的那勸她和離的話,也不知道怎麽,那句話像是老樹盤根一樣盤在她的腦子裏面,總時不時的竄出來。
南宮離也不是神仙,并不能将慕雪腦子裏面的想法盡數的洞悉清楚。
隻是見她面色擔憂,輕哄的說道:“瞧你,不要苦着一張臉了,說來今天還是你生辰呢,咱們要高高興興的.”
慕雪覺得今兒一整天格外的漫長。
此刻她被南宮離摁在軟塌上面躺着,看他極其自然的給自己輕摁腿腳,舒緩疲乏,這種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歲月,慕雪很歡喜。
她有些困倦,躺在軟塌上面顯得有些慵懶。
耷拉着眼簾,慕雪軟綿綿的問:“阿離,方才見江辭出去的匆忙,是忙什麽事情去了嗎?”
南宮離也不瞞着慕雪。
“恩,今天咱們府裏的事情多,而且今兒父皇給了你賞賜,明兒阿離陪你入宮給父皇謝恩好不好?”
“好。”
慕雪對于這個倒是沒有什麽推辭,今天晌午時候是周公公帶着賞賜過來的,雖然慕雪沒有去仔細的去瞧每一件賞賜,但是通過那冊子上面長長的一溜慕雪能夠知道這一次賞賜又挺豐厚的。
“嗯,時辰也不早了,你得好好休息,阿離去給你端個宵夜,咱吃完就睡覺好不好?”
先前的時候就吩咐了給慕雪準備宵夜,現在也差不多要好了。
也正這時,廚房的人就提着食盒将慕雪的膳食給奉了過來。
慕雪用過了宵夜,漱完口之後便在塌上睡了。
夜深,慕雪睡的安穩。
這被漆黑籠罩的紫禁城卻有許許多多的人都睡不着。。
睡不着的第一人自然就是那淑貴妃了。
她在鍾粹宮給面部做完了按摩保養,正預備要美美哒的睡上一個美容覺的時候,江辭順利的躲過這鍾粹宮裏面的衆多護衛,一身勁酷的黑衣出現在了這淑貴妃的寝宮裏面。
淑貴妃的寝宮很是金碧輝煌,可見她現在正得寵的厲害。
不過有黑衣人出現在自己的寝宮裏面,若是這種時候這淑貴妃嗷一嗓子,将人給引了進來,那就不好玩了。
江辭倒是眼疾手快,在淑貴妃還沒有叫起來的時候,率先就拱手行禮了。
“屬下參見淑貴妃”
淑貴妃好歹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見到這人雖然蒙了面,但是還算知禮,也就沒有驚動旁人。
隻是她捂着胸口,也明顯一副受了驚的樣子。
“你是??”
江辭扯下布罩,從懷裏掏出南宮離交給他的那封信,呈現給淑貴妃。
語氣也挺誠懇:“這是離親王囑托屬下一定要交付到貴妃娘娘您的手上的,因爲事出隐秘,深夜來訪,還請娘娘勿見怪。”
淑貴妃年與四十,保養得宜,此刻她也已經卸了滿頭冰涼華麗的珠翠,卻沒有卸下眼底的戒備。
她并沒有貿貿然的接受江辭手上的書信,戒備性的朝着大門的邊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感歎這人居然可以成功的躲避自己這宮廷裏面的護衛直直的進入自己的寝宮裏面來。
這種鬼魅的身手,就是自己現在叫喚的話,八成人來沒有進來自己就被這個人給挾持住了?
“娘娘不必擔心,王爺沒有傷害您的意思,隻是讓屬下過來送一封書信而已。”
江辭見人遲遲沒有過來接這封信,就知道這淑貴妃此刻的戒備心起了、
“你們王爺平素與本宮的這鍾粹宮甚至都沒有來往,離親王給本宮送信做什麽?”
這話不怪淑貴妃問。
就是江辭這一路過來,腦子裏面都在想着王爺找這淑貴妃做什麽。
“關于這個問題王爺并沒有交代,不過王爺說了這封信必得親自交到您的手上,才算不負使命。”
其實是個人都會有好奇之心。
這個淑貴妃也是這樣的。
不過她懷疑的眼神将江辭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似乎是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肯放過的細緻。
良久她看着外面的宮燈熄滅,抿唇道:“你先将書信放在桌子上面,本宮得空自然會看。”
江辭倒是聽話,聽到這吩咐之後就立馬就将書信放到了淑貴妃口裏的桌子上面,然後恭敬的退了出去。
又如同來時一樣鬼魅無息的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淑貴妃跟在江辭的後面往大門的邊上去,而後在門邊上張望了一番,發現人确實走了之後這才折回身子去拿那一封書信。
書信很薄,内容很少,字迹也略潦草,似乎是因爲不想讓人認出筆迹所以略帶潦草,但是這都不影響閱讀。
淑貴妃的眼睛漆黑明亮,在黑夜之中閃爍着算計的光芒。
這寝宮之内燃着昏黃的蠟燭,這淑貴妃在看完了書信之後便立馬的讓火舌卷了書信,隻餘下一堆灰燼。
淑貴妃不得安枕,床榻之間翻來覆去。
心髒像是叫貓爪子給撓了。
可見南宮離的這一封書信很成功的讓這淑貴妃失眠了。。
一早淑貴妃頂着一個熊貓眼在老時辰起了身,但是她的精神頭很足。
她吩咐宮娥給她化了一個精緻到每一寸肌膚的貴妃正妝,還換上了隻有出席重大宴席才有的吉服穿上了。
跟着淑貴妃将近三十餘年的顧嬷嬷見到淑貴妃一早起這般的鄭重,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尋常了。
她的嗓子很粗粝,聽着叫人不舒服。
據說是當年皇後娘娘做的孽,讓人毒了她那一把清清涼涼宛如黃鹂的好嗓子。
“貴妃娘娘,您這是??”
淑貴妃昨夜雖沒有睡好,眼神卻銳利的緊。
原本不過在台前假寐,聽到這問話便開了嗓子。
“聽說皇後姐姐病了好些天了,本宮身爲後妃之首,自然是要去好生慰問一番的。”
雖然宮内也有流言猜測是淑貴妃下的毒害的皇後娘娘病重的,但是淑貴妃本人卻極少往坤甯宮去,好歹是皇後娘娘,雖然已經失了寵,但是謀害中宮皇後的罪名她也是擔待不起的。
所以她避嫌的厲害。
今兒主動往坤甯宮去,肯定是有了不起的事情要發生了。
顧嬷嬷每一次提到皇後娘娘,眼底便是掩飾不住的恨意。
淑貴妃正在給自己描眉,透過銅鏡看她,語氣莫名多了三分的認真、
“顧姑姑也不必着急了,她已經病入膏肓,活不長了.”
這人倒不是淑貴妃的親姑姑,隻是宮裏三十年沉浮,除了自己的親兒子,淑貴妃在這皇宮裏面最信任的人也就是這個老奴了。
“是,有貴妃娘娘籌謀,自然是萬無一失的。”
顧嬷嬷恨皇後恨的挺狠,就是這毒藥都是顧嬷嬷自己親自出宮去購置的。
“吩咐下去,帶上顧太醫,待會兒本宮用過了早膳,便瞧瞧皇後姐姐去.”
後宮裏面總喜歡以姐妹想稱,但從來都是笑裏藏刀,綿裏藏針。
這人口裏的顧太醫是顧嬷嬷的侄兒,是她鍾粹宮自己人。
皇後在宮裏所信賴的太醫,護衛等,在殷家失勢之後就已經被淑貴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屠殺了。
南宮離雖然和這個淑貴妃的私交幾乎沒有,但是他們有同一個目的,便迅速的到了同一個戰線上面去。
鍾粹宮距離那坤甯宮并不是特别的遠。
越靠近這坤甯宮,這淑貴妃便發現守衛越發的密集,應該是皇上安排的。
站在這坤甯宮的宮門口,這淑貴妃并沒有急着進去,隻是擡眼看了看這明媚陽光之下坤甯宮紫金的匾額,問身邊的顧嬷嬷。
“最近這些日子慎郡王入宮來侍疾來的勤快嗎?”
“勤快,隔三差五就過來。”
說道這兒,顧嬷嬷朝前走了一步,将自己原本就沙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娘娘,您說這萬一要是哪一天慎郡王發現了其中的關竅,這可就不好辦了”
皇上命人看的嚴,除了南宮尋本人,皇上不許南宮尋攜帶任何陌生人入宮、
可能皇上也猜到了這其中的關竅,所以才攔着南宮尋,不許他帶外面的大夫進來給皇後娘娘看病。
“無妨,待會兒本宮告訴皇後姐姐一件事,她就會急的顧不上自己的病了”
同爲母親,她知道皇後的軟肋在哪兒。
一己之身不要緊,要緊的是那南宮尋的前途。
她就不信這皇後要是知道皇上不日就要下旨封賞封地給南宮尋,順便将人給攆出京城,再也繼位之可能的話,這人還能不能安心的在這坤甯宮裏面養病。
一腳跨入這坤甯宮的宮門,這淑貴妃一個挑眉,便很快有人将這坤甯宮裏面礙事的下人都給攆出去了。
坤甯宮的寝宮裏面很靜,淑貴妃在宮裏也那麽多年了,她敢肯定這一段時間的坤甯宮是她這麽多年以來所見到最靜的一段時間。
寝宮的空氣之中飄着一些檀香的味道,她拖曳着一身華麗的長袍進來之時,皇後正在小佛堂前的蒲團上面端坐着。
還虔誠的閉着眼睛,手上捧着一本經書,看起來倒還有模有樣。
但是淑貴妃平生最厭惡的就是這個皇後娘娘如此一副假慈悲的樣子。
她還記得當年她的第一個孩子就葬送在皇後娘娘這種假慈悲的虛僞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