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離在床榻上面将養了好幾日,精神較之前幾日已經好了許多了。
隻是眼角眉梢依舊含着一絲病态,可見是還沒有恢複過來。
他的骨頭沒有傷到,躺了這許久的時間,他很想起來走一走。
慕雪端着藥膳一腳跨進内室的時候,正好見他要嘗試着下床。
“你怎麽下來了?”
這可給慕雪唬了一大跳,她趕忙将自己手上的托盤給啪的放到了桌子上面人,然後去扶他。
“躺的骨頭都僵了,而且你不是也說了沒有大礙了嘛,我就想起來走走”
南宮離的恢複能力很吓人,是連慕雪都要感歎的存在。
但是在她的眼底,現在南宮離脆弱的很,得好生的休息,将養,成了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千金大小姐。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你好歹等我過來了,我也好扶着你.”
慕雪成了拐杖。
将他給撐的很是穩當。
“覺得怎麽樣啊?可有碰痛你的傷口麽?”
南宮離的胳膊搭在慕雪的肩膀上面,他并沒有将自己的全身都壓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怕給她這纖弱的身子給壓壞了。
他身上還疼的厲害,随意的挪動一步都要扯痛小腿上面的傷口。
此刻他耳聽這女人關心自己如何,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莫名感歎,吐出兩個字來。
“真好!!!”
真好??
傷重到随意的走兩步都要人攙扶着,這叫真好??
慕雪仰起小臉看他,眉眼之間閃爍着些許疑惑。
不用說出口都知道這女人此刻疑惑的厲害。
南宮離笑而不語,并不作答。。
此刻他覺得真好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聽說皇上處置了殷家,此乃一好。。
這一次他大難不死,是二好。。
如今這腳踏實地活着的感覺,是三好。。
這一切一切的各種好裏面,她還在自己的身邊,這是最好,沒有之一。
自從她入門以來,南宮離從沒有像這些日子以來這般依賴這個女人。
他已經在私心裏面想好了,覺得自己的臉皮應該更厚一些,像她貼在自己身上的那狗皮膏藥似的。。
慕雪可不知道他心底的這些想法。
總覺得他最近怪異了。
他的話較之前兩個月多了些許,臉上的笑容也常見了。
這感覺像是曾經那個孤僻桀骜,冷漠悠然的南宮離在這一次刺殺之中被人給殺了。
現在在他身體裏面住的是另外一個靈魂。。
如今的他看向慕雪的眼神缱绻多情,柔情似水,好像在他的眼裏,他隻能看到慕雪的存在。
慕雪完完全全有理由懷疑這個人的肉體裏面是不是換了一個靈魂,畢竟她也是這麽來的。
而現在這男人看着她,看着看着就在她的臉蛋上面香一口,然後笑的莫名,透着溫暖。
慕雪被他的動作整的一頭霧水。
隻覺得這男人的腦子是不是叫僵屍給吃的了。
同時嘴角卻也勾起了一抹舒心的笑。
“阿離,你最近喜歡笑了.”
“嗯,心裏高興,自然就笑。”
這種順其自然的感覺,南宮離很喜歡。。
“你現在弱的需要人攙着才能走,你還高興”
不難聽出慕雪說這人心中高興,不免有些無語。
攙着他繞着這房内走了一圈,慕雪便不許他再動了。
“瞧你,走了一身的汗水出來,你自己先把這湯藥給用了,我去給你打熱水,給你擦洗身子。”
慕雪最近忙前忙後,關于他的任何事情,慕雪不希望有下人插手。
溫熱的清水很快被慕雪端了過來,慕雪上手輕剝他身上略帶汗漬的明黃色内衣,露出他傷痕累累的身子來。
說他傷痕累累,倒不是誇張的。
胸前腹下,幾乎都找不出一寸好的皮肉來。。
各種傷痕縱橫交錯,像黢黑的蜈蚣盤踞在他的肌膚之上,乍一眼看過去挺吓人的。
南宮離的眼神暗了暗,問的有些苦澀:“小雪兒可會嫌本王身子吓人?”
南宮離的臉上有一道傷痕,這道疤在他的臉上,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一絲痞氣。
這傷痕并不是很深,隻是很細很長,沒有複原的傷痕還帶着一絲血腥之息。
慕雪正在用清水潤濕毛巾,耳聽他的這問話,她眼皮子都沒有掀起的随嘴就答:“你渾身上下最吓人的地方并沒有受傷、”
在慕雪的心底,這男人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他的心。
嫁來王府這麽長的時間,這男人的心機深沉似海,一眼望去隻能瞧見無盡的蔚藍,卻不知道底下是多麽兇險的暗潮洶湧。
不過慕雪也知道,這男人從小到大是這樣的生活條件,他莫測的心機和睿智的頭腦,是他在這京城站穩腳跟的制勝法寶。
這男人何等聰穎,自然是聽懂了慕雪的這句話。
他好心情的上手輕捏她的臉蛋,目光沿着她的領口往下,眸光幽深,略帶垂涎,像是在思念着某種蝕骨的滋味。
他舔了舔唇,看起來像垂涎了口水的虎狼。
“小雪兒”
這一聲小雪兒喚的婉轉多情,帶着暧昧,像是在預示些什麽東西。
慕雪目光鄙夷的看着他,目光十分挑釁的在他的身上掃來掃去,看他身上那麽多的傷,還想着什麽雜七雜八的事情,這掃視他的目光更加的鄙夷了。。
“啧啧,禽獸,等你身子好的利索了再說。。”
慕雪看着它長大,然後啧了這麽一句話。
南宮離的喉嚨滾了滾,像是要将自己升騰起來的浴火給吞下去。
他的指腹虛拟的輕掃自己腹下的傷口:“不過這些疤痕留在身上也好,日後也好時時提醒本王今日處境,遲早有一天會盡數還給太子的。”
提到太子,慕雪笑盈盈的說了一件事情。
其實這件事情從頭到腳,慕雪都沒有跟南宮離商量過,現在來說已經是屬于事後諸葛了。
“昨天太子和慕婉婷大婚,我授意那戶部侍郎做了一件瓢潑的大事。”
随着他的養傷,南宮離和慕雪的身份像是交換了過來。
成了她主外。。
聽她的語氣略高昂,眼角眉梢還閃爍着興奮的因子,南宮離已經在心底裏面猜想了,這個女人應該是做了什麽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他饒有興緻的問:“什麽大事啊?”
“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昨兒不是他們的婚期嘛,我雖然沒有過去,但是聽人說他們的婚禮很是蕭條,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官員敢上門去祝賀吃酒的、”
慕雪這話有看笑話的意思。
不僅如此,她一邊細緻的給他擦身子,一邊心情甚好的說道:“前兩天戶部侍郎家的看門老狗老死了,戶部侍郎說這是他的兄弟,是他的老母親當做親兒子來養的,現在他的弟兄死了,自然是要舉行喪事的。”
給一個逝命的狗子舉辦喪事,這原本就是一件荒唐到了極點的事情。
但是那戶部侍郎在慕雪的授意之下,還真将喪事給辦的有模有樣。
不僅如此,還特意的選在了太子娶親的這一天。
這不是明目張膽的詛咒太子麽???
其實太子會不會死的透透的,這戶部侍郎也不是很确定。
所以當初江辭将慕雪的這個消息帶過去的時候,這戶部侍郎還有一些推辭之意。
可是慕雪抛出了戶部尚書的誘餌,這人倒是糾結太長的時間便按照慕雪的想法去做了。
耳聽慕雪将這件事情給說出口,這男人鋪滿了柔情的眼底閃爍着意外的驚喜。
他不得不承認就是他都沒有腦子想出這樣的辦法來侮辱太子。
畢竟在東宮大婚當日,隔壁街吹喪的唢呐吹得震天響,這可太侮辱人了呐。。。
他噗嗤的笑,上手寵溺的摸她的臉:“本王這個位置應該給你,這些日子你做的這些事情比本王做的優秀的多了。”
這話是在誇慕雪,誇她能幹,辦事周到,而且這件事情聽起來着實的解氣。
慕雪瞪了他一眼,将他的大掌給别開。
“你這話别讓父皇聽到了,父皇還以爲我心裏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呢。”
其實慕雪對于皇上還是有些忌憚的。
能夠那麽利索的将整個殷家拔起,可見皇上早就已經忍夠了殷家,南宮離的手上是皇上怒火發作的最好噱頭。。
聽慕雪這話,南宮離的眉頭微蹙,這倒是需要注意的重點。。
“無事,若是父皇問起,本王會說這一切都是本王的主意,你隻是替我去執行了而已。”
在皇上的面前,不管是公事私事,南宮離都會替慕雪一力承擔下來。。
“唔,那也行。”
慕雪下意識的點頭應下,覺得這個做法倒是挺好。
翡七和雲芝一起過來的,手上皆端着托盤,托盤上面是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自從南宮離受傷了之後,慕雪和南宮離用膳都是在這房間裏面進行的。
“飯菜放下便是了。”
囑咐了這話,慕雪的目光落在翡七的身上。
“江大人還沒有回來嗎?”
慕雪今天午膳之後吩咐江辭出門了,說是讓他去郊外的别院裏面霧中樓剩下來的人給帶到京城裏面來。
不過那些人可能有些惹眼,慕雪有吩咐讓他們不要一股腦的全部進城,最好是分成先後兩批。
與此同時,慕雪還讓江辭直接讓他們去錦隆銀莊報道,說是新招來的保镖,專門看管銀子的。
此刻翡七的眼底閃爍着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