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将衣服給剝幹淨了。
肩頭上面有一處血洞,已經沒有再往外面滲血了,看着依舊觸目驚心。
慕雪眼眶一熱,鼻頭一酸,眼淚刷的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掉眼淚的時候,她粗魯的一把抹了眼淚,然後開始剝他身上的衣服。
胸前兩道交叉的割痕,腹下一處,大腿内側被翻了血肉,小腿處被人用劍刺穿了,後背也有被人偷襲之後的傷痕。
慕雪将人給仔仔細細,前前後後的查看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一共八處。。
她的的理智是在她發現他沒有中毒的時候找回來的。
隻要沒有中毒,那就不算是棘手到極點。
慕雪的臉色冷的駭人,手上的動作也不停、
每一處的傷口慕雪都親自清洗了,然後灑了對愈合傷口有奇效的金瘡秘藥,再細細的給他包紮好。
府醫有些戰戰兢兢的候在一側,他怕極了王爺會有什麽意外,到時候皇上還不得把他的九族都給誅了。
不過他看慕雪處理傷口的手法十分的專業,又見她粗中有細,給王爺剪碎衣服之時雖然粗魯,但是給王爺擦洗傷口和上藥之時又小心翼翼,像是深怕把床上的人給弄的更痛了。
“府醫,藥熬的怎麽樣了?”
“緻知正在看着呢,再過小半個時辰便都好了。”
南宮離傷的重,失血過多,一碗藥接着一碗藥的往這内室裏面端。
“明天你入宮,将王爺的情況如實的彙報給皇上。”
“是。”
“嗯,府醫你先回去吧,這兒有本妃就可以了。”
府醫才從這内室裏面退出去,外面便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是負了傷的翡七和江辭回來了、
慕雪将翡七掃了一眼,關心的問:“你們傷勢怎麽樣?”
此時他們二人倒是沒有受太嚴重的傷,隻翡七的胳膊被人給削到了。
江辭體惜翡七來回奔波又受了傷,便倒豆子一般将情況簡要的介紹了一下。
“屬下沒事,翡七受了傷,王爺怎麽樣?”
問話間這江辭朝着床沿邊上走了兩步,擔憂的目光也落在了南宮離的身上、
其實她們傷的不是很重,慕雪也看得出來、
南宮離的武功不知道比這兩個人高出多少,既然他們這下人都沒事,怎麽這主子還傷的這麽重?
像是看出了慕雪的疑惑,江辭連忙解釋:“霧中樓之後,王爺便要回來,疾風跑得快,我們也是走在半路之上這才發現王爺在回來的路上又受到了第二波的襲擊。屬下特意的留心過,那山路之上大概有二十具屍體,都是王爺一個人殺的。”
那二十個人橫屍郊外,甚至是連一個去收屍的人都沒有。
聽到這江辭說南宮離一個人面對二十殺手,心尖兒一顫。
這男人受傷這麽嚴重,她在想哪怕再多一個人的話,這男人八成就回不來了。
“王妃,現在王爺怎麽樣啊?”
“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失血過多,身體機能還沒有恢複過來,怕是還要将養上好長一段時日呢。”
聽到王妃說王爺沒有生命危險,江辭和翡七下意識都松了一口氣。
慕雪邊上的案桌之上擺着一個還沾着血漬的東西,這是之前南宮離一直都攥在掌心的鐵片,慕雪花費了好大的精力從他的手上拿出來的。
這鐵片很厚實,拿在掌心很有分量,上面有空玄二字。
想必這是某個組織的信物吧。
像南宮離的霧中樓,他們也有印記,這都是身份的象征。
江湖之上其實也有一個組織名爲空玄門,這空玄門背後的門主就是殷老國公。
那是他私自建立的勢力,朝堂之上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
南宮離将這個東西給死死的攥在掌心,那肯定是有理由的。
此刻慕雪将這鐵片拿過,然後朝着江辭遞了過去。
“這是王爺一直攥在掌心的東西,你應該認識吧?”
這烏色的鐵片上面還有血迹,背面有空玄二字。
其實江辭也是粗中有細的人,他當時看到那些人的屍體之時也從其中一人的身上搜到了一個鐵片,和慕雪方才交給他的是一模一樣的。
“屬下認識,這是空玄門,和咱們霧中樓的存在類似,聽暨遠之前的時候說過,這門的門主似乎與殷家有些瓜葛。”
慕雪看着床榻上面失了血色的男人,很是肯定的問江辭。
“咱們王爺這麽多年不可能沒有搜集過殷家死罪的鐵證吧?”
慕雪知道南宮離在書房左偏點的地下室裏面藏了許許多多官員家的犯罪的鐵證,她就不相信南宮離會沒有搜集那殷家的罪證。
從前時候南宮離不敢發作不過是因爲怕給殷家逼急了。
殷家根深葉茂的,沒有兵力實在壓制不住。
不過現在慕海楓帶着一萬大軍,已經是要漸漸的逼近皇城了。
再沒有什麽東西比自己的手上有兵,底下有人更叫人來的有底氣了。
聽到王妃有意問這些,江辭點頭,語氣甚是認真。
“有的,王爺的手上一直拿着殷家不少犯罪的鐵證,隻是殷家有皇後和太子這兩重保障,王爺便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點慕雪也贊同。
“海楓哥哥應該不出五日便能帶着大軍到達京城了。”
說道這兒慕雪暗自轉動着眼珠子,腦海之中正在細細的思索着計謀。
此刻的慕雪冷靜的可怕。
“是啊,王妃,您是想要做什麽麽?”
今天霧中樓損失慘重,王爺也受了重傷,整體來說離親王府損失慘重。
這樣的境況之下,不叫殷家付出點代價,那簡直就當整個離親王府太好欺負了些。
況且南宮離曾經和慕雪通過一些消息,說是皇上對太子的耐心已經剩的不是很多了。
“嗯,明日一早你和翡七二人帶上府醫一起入宮面見皇上,将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如實的禀告給皇上。帶上殷家曆年來所有的罪證,和這兩塊小鐵片、”
“王妃,您不一起去嗎?”
耳聽翡七問的這話,慕雪搖了搖頭,指腹輕輕的描摹着他失了血色的唇,語氣缱绻:“不了,今夜和明天是阿離最關鍵的時期,我得時時刻刻的陪着他。而且阿離喝不進去藥,我得親口喂他”
每一份他那叫舌尖發苦的藥在進入他的口中之間,慕雪都已經嘗過了。
說道這兒,慕雪偏頭看向翡七。
“你的胳膊也傷了,今夜先去包紮包紮,明天皇上的面前就看你的表現了。”
翡七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
她鄭重的點頭:“是,屬下明天一定不負王妃的囑托。”
“嗯,今天你們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江辭和翡七退下去了之後,房内就隻剩下慕雪和南宮離兩個人了。
此刻已經快要醜時了,過不了兩個時辰天色便要亮了。
上弦月的月亮像個小月牙藏在烏雲之間,整個王府都被籠罩在這不明的月光之下。
内室裏面安安靜靜,和往常似乎并沒有什麽差别,隻是這空氣之中濃郁的血腥味道經久不散。
南宮離那被染了紅墨似的橙黃色披風就在慕雪的腳邊,邊上還丢着慕雪剪下的那許許多多的碎布料,上面浸了血,随便踩上一腳都能滲出無盡的血沫出來。
之前的時候雲芝見王妃操勞了那許久的功夫,還不許她插手幫忙,她便去吩咐廚房給慕雪炖了一盅藥膳過來。
這會子夜深了,王爺已經用過藥睡下了,她覺得王妃吃了這藥膳便也可以休息了。
她端着藥膳進來:“王妃,奴婢讓廚房給你做了一盅湯,時辰也不早了,您吃了先休息休息吧。”
慕雪趴在床邊上,小手就搭在他的脈搏之上,怕死了哪一下子摸不到他的脈搏了。
她沒有用膳的心思, 用眼神示意雲芝将藥膳給放下。
“我沒心思用膳,你先放那兒吧。”
慕雪的聲音有些沙啞,許是因爲沒有好好休息過的緣故。
“王妃,您身子單弱,今天又淋了雨,這會子又熬着不睡,還不吃東西,這身子怎麽吃得消。。”
聽到雲芝的這些話,慕雪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不看着他清醒過來,慕雪的心底總是不安定,就算是下去休息了,她也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
沒有一個人能夠知道慕雪到底有多害怕失去這個男人。
她的掌心之間還卡着血絲,與他那微涼的大掌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
似乎是這樣,她才能夠覺出一絲絲心安來。
“不看着他醒過來,讓我去休息我也休息不好,你先下去吧。”
能夠看得出來,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将這女人從他的床沿邊上扯開。
“王妃,王爺吉人自有天相,是不會出事的。奴婢看王妃您現在這麽擔憂王爺,那當初王妃您說的那些話,應該不算數了吧?”
其實雲芝這些話在心底裏面已經醞釀了許久許久的時間了。
慕雪沒有跟雲芝表達過王爺的任何不好,隻是和雲芝提過以後要離開這個王府,離開王爺。
雲芝一直都不太贊同慕雪的這話,特别是王爺現在對慕雪這般的體貼,在乎的入了骨似的,她希望王妃放棄心中這樣古怪的想法。
慕雪這個想法在雲芝看來很古怪。
對南宮離而言卻是緻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