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自己酸澀的眼睛,沙啞的聲線之間還有三分溫潤之息:“是我睡的懵了,還是我看錯了,我怎麽感覺這針是逆着走的啊.”
她一襲白衣,與牆壁的顔色貼近。
肌膚也白的發亮,整個人看起來亮的紮眼。
其實她并沒有看錯,也不是睡得懵逼了,這走針确确實實是逆着走的。
等到這走針盡數回歸了原點,慕雪也該要回去了。
她也不明白這是哪兒,隻是看着走針緩慢的倒着走,莫名覺得腦子發脹。
這走針一圈全部走完,不過十二年的光景。。
恰好一個年輪。。
慕雪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便深谙寒氣從腳底升起。
幾乎是要将她的皮肉和血液層層凍住,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這兒是一個封閉的房間,沒有門窗,也找不到任何暗門,像是一個天然的四方盒子,慕雪成了困獸。
南宮離能夠感受的到身邊的人睡不安穩,原本并不是特别熱的天氣,可是身邊這午睡的女人滿臉的熱汗,漆黑的發絲黏在她白的發亮的肌膚之上,形成不規則的網。
“小雪兒?小雪兒,你怎麽了?”
南宮離原本輕拍着她的後背,想要将睡夢之中依舊皺着眉頭的慕雪給哄的睡着。
但是他此刻卻發現她仿佛陷入了深層的夢魇,他的叫喊之聲,慕雪根本就聽不到。
像是一道無形的牆,擋了他的一切消息、
慕雪是在他的唇瓣輕咬上自己的紅唇之時醒過來的,他奪走了她口腔之中所有的氣息。
他微擡了自己的身子,撐着手肘看身下的女人,往日那充滿了算計的眼裏閃爍的盡數都是他的關懷。
他确實擔心的極了。
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小雪兒,是不是做噩夢了?”
南宮離覺得她應該是做了噩夢吧,否則怎麽這滿頭大汗的樣子。。
南宮離的聲線溫柔,問話的同時手指擡起,輕剝她黏在脖子上面的黑色發絲。
權且算是噩夢吧。
醒過來的慕雪一句話都沒有,隻是嘴唇是那失了血色的白,她縮去他的懷裏,悶不吭聲、
慕雪這般的依賴南宮離甚愛,深深的勾起了他的憐愛之心。。
他總覺得慕雪心裏窩着話沒有說,不過他并沒有去細細的深思,俯下身子在她的額上印下清淺的一吻。
“看你内裏的衣服都濕了,去讓翡七備水沐個浴吧,否則待會兒要是着涼了就不好了。”
慕雪今天一早起的太早,原本就受了一些寒氣,這會子在夢裏又受了極大的驚吓,她很快病了。
面色蒼白如霜,像那軟玉白璧無瑕,多了三分病态的美。
斜着靠在床榻的枕頭之上,南宮離正在榻前給她喂藥,體貼入微的很,深怕藥物太苦膩,他還早早的備好了開胃的山楂在别側。。
時辰其實已經不早了,那明晃晃的太陽都已經西斜而去了。
夕陽昏黃的光芒照耀在雲瀾苑的烏瓦之上,仿若給這院子鍍了一層莫名的光。
翡七緊鑼密鼓的小步過來,像是帶着什麽了不起的消息。
“怎麽了?”
南宮離的語氣含着一絲不耐煩,像是十分的不喜這翡七過來打擾了自己和慕雪的相處。
“王爺,李大人過來将軍府找您和王妃了。”
翡七口裏的這個李大人自然就是李明澤。
原來這慕鎮南以爲這李明澤是過來拜訪自己的,預備委婉的拒絕這人入府的時候,那李明澤說是有要事尋王妃的,這才着人來通報了、
“他可有說是什麽事情麽?”
南宮離私心裏面不是特别的待見李明澤這個人。
畢竟他這個醋壇子才不會待見任何一個人扯走慕雪心緒的男人。
“他隻說有要事找王妃,具體是什麽事情也沒有說。”
其實李明澤在知道慕雪是跟自己一樣穿過來的時候,并沒有急着找慕雪談些什麽東西。
但是現在居然還尋到将軍府裏面來了,這說明這人肯定已經去過王府了,聽人說王爺和王妃來了将軍府,所以他便找到将軍府來了、
如此一想,當真肯定是十分了不得的大事,否則這人不至于這麽着急的非要尋到自己。
慕雪的眼皮微擡,聲線沙啞的請求:“他這麽急着找我,肯定是有什麽要緊事,讓他先過來吧。好不好?”
其實慕雪的心底隐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李明澤莫不是做了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夢境吧?
其實慕雪設想的一丁點都沒有錯,李明澤和慕雪做的夢當真是一模一樣的。
披着夕陽昏沉的光芒,他奔跑過來的步伐有些焦急,眼角眉梢之間也含着莫大的焦急。
可能是顧着這兒還有外人在場,否則他便已經忍不住要将自己的胸腔裏面的問題問出口了。
他是在靠近了床榻的時候才發現慕雪的神色不正常的,他及其自然的要上手觸摸慕雪的額頭,想要看看她是否是發燒了、
“慕雪,你這是怎麽了?”
翡七和雲芝還在門口,聽到這李大人直喊王妃爲慕雪,怎麽聽怎麽怪異。
“她病了。”
南宮離微涼的聲線從他的身邊響起,這李明澤這才注意到人家的正牌夫君還在這兒坐着呢。
可能是想到了古代将清白這些事情看的比較嚴重,他的手背還沒有搭上慕雪的額頭便又撤了回來、
“王爺,這藥喝的我舌頭發苦,您去幫我看看小廚房可有什麽開胃小吃好不好?”
其實慕雪是想要将南宮離給支開。
這男人又怎麽會不明白。
他将手中的藥碗給放下,然後用不太友善的目光瞪了李明澤一眼,然後這才走了出去,将空間留給這兩個人、
南宮離哪有那麽聽話,他在走出了不遠之後便又折了回來。
其實他也不是很想做這種偷聽的事情,但是他太不安了。
心裏的驚惶毫無征兆的湧起,這股驚惶朝他兜頭兜臉的來,逼的他要瘋了、、
“阿澤學長,您先坐。”
慕雪的聲音清淡柔弱,還帶着生了病的沙啞。
隔了一層厚厚的瓦片,落在南宮離的耳中。
李明澤先是聽話的坐了下來,然後便迫不及待的問:“慕雪,你是不是也夢到了?一個沒有門窗,白的發亮的房子?”
聽到這話,慕雪的臉色更加的發白。
心底的那一抹不安也随之被放大。
像是清水之間點了濃墨,一下子污了滿盆的水、
她的頭發原本散亂着,她失落的将腦袋低下,發絲便遮了她的半張臉,使得李明澤不太能夠瞧得清她臉上的表情。
“嗯,夢到了。”
“還有一個怪模怪樣的鍾?逆着走的鍾?”
爲了确保慕雪和自己夢到的一樣,他将場景又問的詳細了一些。
慕雪接着他的話來,像是在叙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那怪鍾的邊緣刻着十二生肖,逆着往回走,阿澤學長,這也許就代表着我們隻能在這個大淵國待十二年”
慕雪的聲線空落,像是被人抽了自己的靈魂似的,那眼神空洞的吓人,是連光都沒有了。
暗沉沉的,像被人剝了亮光,餘下漆黑一片。
一時間她不知道是覺得這時間太長了,還是哀怨這短短十二年的時光太短了。
隻是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語氣不情不願,情緒已經替她做好了選擇。
聽到慕雪的猜測,李明澤臉上的神色凝重的駭人、
“對!!我醒過來了之後還将這東西給畫了下來,走針逆着走,遲早有一天會回到起點的、”
一切又回到起點。
像是他們從來沒有來過似的。
頗像那道家的起始亦是終。。
“嗯。”
慕雪輕輕的嗯了一聲,這一聲細小的幾乎叫人聽不見,還沒有凝成字符便随風散了。
“不過慕雪,你可有想過咱們到這曆史上根本都沒有的大淵國一趟,到底是爲了什麽?”
李明澤的睿智慕雪是知道的,聽到他的這話,她的眼底閃過疑惑。
“嗯?這話怎麽說?”
李明澤其實心裏也不是特别的肯定,揣測性的将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也許我們這一趟過來,僅是爲了要幫助離親王成爲皇上也不一定、”
“這怎麽可能?”
慕雪本能的懷疑這人的這話。
但是李明澤又道:“如今我也不怕叫你和這離親王知道,其實上一次跟你碰過面之後,我就私下去調查過這離親王,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麽?”
對于這人說自己去調查離親王,慕雪并不意外,甚至都覺得這是正常的。
“南宮離的母妃魏靈兒,幾乎是橫空出來的一個人,身世背景都查不到,關鍵是那魏靈兒在這大淵國也是整整待了十二年就死了。”
魏靈兒去世的時候,南宮離才十歲。
扣掉那十年,再加上懷胎十月,隻餘下約莫一年的光景、
一年的光景,足以改變京城許許多多的 事情了。
就比如與南宮離相處這将近四個月的光景,她何曾想到會與那個男人彼此愛的這般深沉。
曾經她說過一輩子不過短短幾十年的光景。
像是被人給攔腰斬斷了,隻剩下區區十二年了。
她聲音低啞,其實她的心底已經很相信他說的這些話了,隻是她依舊在問:“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