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不宜動怒的時候,慕雪的目光還停留在慕婉婷的身上,可是說道不宜傷心和不宜跪着的時候,慕雪的目光突然就落在了織錦的身上。
這樣意有所指的話讓慕婉婷瞬間不安。
特别是慕婉婷意識到慕雪是會醫術的時候,更加的警惕了。
她瞪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織錦,語氣不善的吩咐:“去,下去伺候,不要在這兒礙眼。”
在未曾出嫁之前,慕婉婷也知道這件事情是不能讓任何人知曉的。
特别是慕雪。
她覺得慕雪若是當真知曉的話,肯定是要破壞自己的計劃的、
看到織錦退下去了之後,慕婉婷以戒備的目光看着慕雪,問她:“你過來找我有事?”
慕雪對着身邊的兩個丫頭揮了揮手,然後便讓她們給退了下去。。
慕婉婷的手臂就那麽随意的搭在茶壺邊上,慕雪伸手拿茶壺,慕婉婷下意識的将自己的手腕往回一縮。
慕雪若無其事的拿過沉甸甸的茶壺,然後自顧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斜睨了她一眼,然後輕飄飄的開口道:“深怕别人看不出來你是假孕麽?躲避的這麽明顯?”
原本慕婉婷對上慕雪這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心裏就已經有些打鼓了。
聽到慕雪的這話,她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從座椅上面站起:“慕雪,你說的什麽鬼話?”
她起來的太快,晃動了滿頭的珠翠,空氣之中傳來朱玉相互碰撞的細微聲響。
“嫡姐姐不必裝傻了,其實各種内由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嫡姐姐不是最清楚麽?”
“慕雪你瞎說什麽呢?本小姐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大婚之後便是正經的太子側妃,這都是不争的事實,三妹可千萬不要再胡言亂語。”
慕婉婷的面容其實很精緻,隻是這下子被慕雪戳穿了内心所藏的秘密,臉上多了些慌亂。
她說這許多的話,不知道是爲了說給慕雪聽,還是在自欺欺人、
對于她的否認,慕雪一點點都不意外、
一杯茶斟好,慕雪端在手上也不急着飲下,隻是慢條斯理的用杯蓋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拂水面的三根茶葉。
“其實嫡姐姐能夠嫁入東宮,這自然是一件喜事,隻是還請嫡姐姐多多在意一下懷孕需要注意的東西,免得叫人知道了這其中的關竅,到時候嫡姐姐貴爲将軍府嫡出的大小姐,怕是要連累整個将軍府、”
慕雪沒有急着将這件事情捅到皇上的面前去,就是因爲要顧慮這一點、
慕婉婷眯眼,雙手拍在慕雪跟前的桌面,居高臨下,目光灼灼的瞪着慕雪。
“你不要在這兒胡說,我不管你到底知道什麽,但是你要是膽敢出去胡說,就不要怪我這個做姐姐的對你下狠手。”
慕婉婷像一個張牙舞爪的紙老虎。
想要用這些狠話震懾慕雪。
不讓她到外面去亂說、
慕雪絲毫不将慕婉婷這張牙舞爪的話放在心上,冷哼了一聲,氣勢端的不近人情:“呵,本妃沒有到外面去說,就是還顧着三分姐妹之情,不過慕婉婷,你以後作死是你自己的事情,要是再敢扯着将軍府一起,您也别怪我下狠手。”
原本她們姐妹之間的相處就不怎麽融洽。
現在更是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慕婉婷瞪着慕雪的眼神又忌憚又兇狠。
“本小姐一直都想嫁入東宮,如今隻需要再等上大半個月便可,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慕雪壞了我的事,那我肯定不會放過你!!”
對于她這些警告的話,慕雪并沒有放在心上。
目光眺望向了遠方,聲線也悠遠了些、
“東宮目前還無太子妃,側妃兩個,侍妾四個,一個孩子南宮牧,目前養在劉姨娘的膝下.”
“兩個側妃??還有一個是誰??”
慕雪的這些話說的都是東宮裏面的狀況。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慕婉婷便打斷了她的話。
在慕婉婷的認知裏面,現在這東宮裏面是沒有任何一個正經妃子的。
聽到慕婉婷的這話,慕雪笑的漫不經心,同時啧啧道:“啧啧,嫡姐姐不知道麽?那金韻兒已經身懷有孕,這金韻兒很得太子的心,如今太子已經去了皇後,将這金韻兒從妾室提到了側妃之位。”
“什麽?你剛才說什麽?”
慕婉婷像是不太敢相信這話,下意識的又問了一遍、
“怎麽?姐姐現在要嫁入東宮了,難道都不打探一下東宮裏面的情況麽?而且嫡姐姐知道這劉姨娘是什麽人麽?”
慕婉婷确實沒有想過要去将東宮裏面的情況給打聽的清楚,聽到這人又說一個劉姨娘來,慕婉婷順着慕雪的話走,抿唇的問:“劉姨娘又是誰?”
方才聽她說太子唯一的一個兒子由這個劉姨娘在養着,說明那劉姨娘的來曆肯定不簡單的、
“這劉姨娘啊,是當年太子妃身邊的貼身侍婢。太子妃生南宮牧的時候難産去世,之後這劉姨娘便爬上了太子的床,并且還将南宮牧給扯到了膝下撫養。嫡姐姐聽這劉姨娘,有沒有覺得非常的熟悉啊?”
婢女爬主子的床、
這事情對于慕婉婷來說确實熟悉的很。
這簡直就是織錦的翻版。。
慕雪能夠告訴慕婉婷的隻有這些了。
再多的也不能再提了。
之後慕婉婷在東宮裏面怎麽生存,就不是她能夠關心的事情了。
“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怎麽?見不得我好麽?”
慕婉婷還是在以惡劣的心思去猜測慕雪的意圖。
她以爲慕雪跟她提這些隻是因爲慕雪的心胸狹隘,見不得自己嫁入高門府邸。
慕雪無奈的搖頭,自顧起了身,微風迎面而來鼓起她的長袍。
慕雪手扶欄杆,是預備要下去了,不過在臨走之前,她終究還是忠告了一句、
“東宮裏面一團污穢,嫡姐姐啊,進了東宮之後,你好自珍重便罷了。”
東宮裏面女人多,女人多是非就多。
當初太子妃到底是不是真的難産而死還有待考證呢。
當年那劉姨娘能夠在自己的主子死了之後将南宮牧奪到膝下去撫養,可見手段多。
那個馬上要被提爲側妃的金韻兒。身份也不簡單。
似乎就沒有一個好相與的人。
慕婉婷在那些人的面前,怕是不太好生存。
這是慕雪能給她的唯一的忠告了,這人聽得進去也罷,聽不進去也好,就都這樣了。
慕雪已經擡腳下了台階,慕婉婷朝她的方向追了兩步。
“你當真不會提半個字?”
慕雪沒有搭理她的這話,扭頭看她的目光含着一絲譏諷。
“與其擔心這個,你還不如多想想去了東宮之後怎麽披荊斬棘的生存下來吧,本妃好歹姓慕,是不會坑害你的。”
其實這也是昨天晚上慕雪問南宮離的,否則慕雪也不能将東宮的情況了解的這麽的清楚。
她知道南宮離對東宮的一切情況都了如指掌。
今天是慕鎮南抵達京城的第二天,雖然有皇上賜婚的聖旨在前,聘禮還是應該要下的。
今天倒是都趕巧了。
東宮的聘禮也是在今天過來了。
慕雪正在雲瀾苑的那顆梅樹下站着,雲芝候在一側。
此刻這主仆二人站在這顆樹下,彼此的心中都有感慨。
“王妃,從前在這院子裏面您受了不少的苦,如今都好了,王爺待您那麽體貼,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有一種傷叫做外傷,那是皮肉之苦、這種傷好治、但是有一種傷是内傷,那才是誅心之苦、”
這種誅心之苦,是根本就治愈不了的。
在王爺不在的時候,雲芝總覺得王妃說的話神乎其神,意有所指。
還帶着一種神秘,讓她聽不懂。
正此時,翡七踩着緊鑼密鼓的步伐來了。
“王妃.半個時辰之前前廳來人了,王爺讓奴婢喊您過去呢。”
“什麽人啊?”
“是東宮下聘禮來了,太子也來了,現在應該還在前廳和慕将軍還有王爺一起說話呢。”
南宮尋的身子應該是還沒有養好傷吧。
慕雪從台階上面下來,并不是特别關心這些。
不過她往前廳去的時候,太子已經到了後院,還是之前時候慕雪和慕婉婷說話的那個涼亭。
慕雪路過的時候總覺得有人盯上了自己。
順着那不安好心的視線方向看了過去,慕雪和南宮尋的目光在幹燥的空氣之中相接。
“她當真将本太子東宮的事情知曉的這麽清楚??”
南宮尋朝着身邊的慕婉婷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視線依舊緊緊的盯在慕雪的身上。
這女子對自己的東宮是不是關注的過分了些?
其實這些事情并不是特别的隐私,隻要稍微留了心的人都能查到這些。
他用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有意思的摸着下巴,沖着慕雪笑的斜肆。
慕雪不喜歡這個男人看自己的目光,像那黑暗角落陰涼的毒蛇,嘶着滿嘴的毒牙,有随時會咬你一口的危險。
所以慕雪決定對這個男人視而不見,目光撤回來了之後便要走了。
見人要走了,太子朝着身邊的哲思吩咐:“去。把離親王妃給本太子請過來,說本太子有話要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