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有提流言一事,隻是起了身,正式的替錦隆銀莊求下了皇商的榮譽。
這事兒簡單,皇上大掌一揮的同意了。
完全沒有注意到南宮尋那擰緊的眉頭。。
父皇插手了錦隆銀莊的事情,他便不敢以謠言來從中作梗了。
這皇上私下還有一些重要的話要交代給南宮離,便把這夫妻二人給留下來了。
皇後和太子走後沒多長時間,慕雪便從自己的寬闊的袖袍裏面取出了雕着蓮花的木錦盒,恭敬的呈現給皇上。
“父皇,這是王爺命國寺老師傅熬制的仙芝靈草丸,一共十二枚,時間也趕巧的很,昨兒才到的王府,今天王爺就讓兒媳帶宮裏來獻給您。”
此刻的慕雪還不知道。
這仙芝靈草丸裏面,有一顆緻命的毒藥。
這是一顆定時炸彈,幾時皇上會吃了它,誰都不知道。。
周公公從慕雪的雙手之上接過這仙芝靈草丸,然後奉到了皇上的手邊。
皇上拿過藥丸,臉上的笑容很是明顯,樂呵呵道:“這藥丸朕吃了一年了,身子比從前要爽朗的多了。如今你們夫妻二人有心,朕自然更是高興。”
說着說着,皇上将目光放到了慕雪的肚皮上面,撚着胡子有意思的問道:“說來你們成婚也有三個月了,也該聽到好消息了吧?”
額。。。
曾經南宮離提過。
這皇上很是喜歡孩子、
慕雪還以爲他是誇張的,沒曾想這還真催。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她和皇上也才第二次見面呐。
她的臉色微紅,神色微囧,然後不好意思的回話道:“父皇,這些要講究天時地利,該來的時候自然會有的。”
在這方面。
慕雪講究一個順其自然。
皇上自然也聽出了這話的意思來,當即點頭:“雪兒說的是啊,凡事都要講究順其自然,不可強求啊。”
慕雪總覺得皇上這微歎的話語似乎還含着其他的意思。
慕雪不知道皇上是何意。
南宮離卻懂。
當年他就是在上巳節的前一天,也就是阡雪生辰的那一天入宮來請求父皇下旨賜婚的。
他想要以自己的王妃之位送給阡雪做賀禮。
當年皇上就說過這話。
順應天意,不可強求。。
皇上是天子,皇上口裏的天意自然就指的是自己的意思。
他不想看到南宮離會忤逆自己。
而且隻是爲了一個不知道身份底細的女子。。。
皇上的這話,自然就讓南宮離想到了阡雪,像是全世界失了色彩,他的眸光黯淡了一瞬。
女人的直覺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慕雪感受着房内氣氛詭異的變化,乖巧的低眉,希望此刻的自己瞎了聾了,便不會再随意的去揣測一些不該揣測的東西了。
皇上喟歎的說罷這話,吩咐這周公公将這仙芝靈草丸給收好。
然後才對着南宮離道:“朕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五年前三月三上巳節的前一天,你帶着一個姑娘來宮裏求朕指婚,後來那姑娘出事了。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離兒你也應該放下了吧?”
皇上這五年以來從來沒有在南宮離的面前提過那個叫做阡雪的女子。
他之所以不提,就是因爲他了解南宮離。
知道他是一個重情的人,知道這麽多年南宮離都沒有放下阡雪。
現在娶了王妃了,皇上來問他放下沒??
放下了嗎??
其實這個問題慕雪也想問他。。。
所以此刻她将目光也同樣放在了南宮離的身上,以觀察他的臉色。
“自然是放下了,還要多謝父皇将小雪兒指給了兒臣,如此兒臣才能得到這麽賢惠的王妃。”
不難聽出,這句話是南宮離入了這禦書房以來,聲線最溫柔的一句話。
而且他在說話的同時,大掌牽上了慕雪乖巧搭在自己雙腿上面的小手。
輕輕的裹在掌心。
見到小夫妻二人之間的感情好,皇上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其實皇上在南宮離面前提這件事情,也是想要試探着看看,這人知不知道當年那些事情的内幕、
不過他瞧着現在這個情形,便知道這老四從來沒有懷疑過他這個做父皇的、
皇上莫名的舒了一口氣、
然後朝他們揮手道:“朕還有些奏折要批,你們且先随便去逛逛吧。”
南宮離在要臨出門之前,提了一個請求。
“父皇,兒子想要帶小雪兒去鳳鹫宮裏面瞧瞧,還請父皇應允。”
鳳鹫宮。。。
是當年魏靈兒的寝宮。
自從魏靈兒病逝了以後,皇上便将鳳鹫宮閑置了,再沒有讓任何一個嫔妃住進去過。
之所以會這樣,隻是因爲皇上也想在這後宮一衆烏煙瘴氣之間得一隅安心之地而已。
那鳳鹫宮李曼如今隻留下了原來伺候魏靈兒的宮女在打掃。。
很幹淨,很整潔、
皇上若是有時覺得累了,便會進去躲一躲。。
此刻他在聽到南宮離提到鳳鹫宮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多了一抹懷念舊愛的悲傷。
“嗯,你帶雪兒去瞧瞧吧。隻别耽誤了未時三刻開宴的時辰、”
“是。”
鳳鹫宮其實離養心殿并不是很遠。
出了這禦書房的門,慕雪站在台階之上。
感受着接近午時的陽光濃烈,她甚是平靜的問他:“父皇剛才那句順應天意,不要強求是說給你聽的吧?”
慕雪知道南宮離長這麽大,唯獨一件事情忤逆過皇上的天意。
那就是在阡雪的那件事情上面。。
“嗯。”
輕滾了喉嚨應她的同時,将她的小手給牽在掌心,帶着她往鳳鹫宮的方向去。
慕雪有些不高興,他看出來了。
他想小雪兒可能是不高興自己瞞着她。
所以他聲線溫潤的說起了那些舊事。
“其實昨天,是阡雪的生辰。。”
一開口,慕雪的胸喉頭之間便湧起一股酸澀的味道。
不上不下。。
難受的緊。
她抿唇,所以昨天自己看到他将一副丹青急忙忙的收起來,真的不是眼花。
原來他昨夜是因爲這個才耽誤了時間。
“五年前,本王過來父皇面前求他下旨賜婚,想要以王妃的頭銜以賀禮送給阡雪。”
其實慕雪不愛聽這個。
但是他今天坦誠的一切,不就是當初自己一心想要知道的麽?
想到這些,慕雪的心底說不上來什麽複雜怪異的感覺、
兩個人沿着禦花園的小道往鳳鹫宮的方向走,這一路之上都是南宮離在說,慕雪隻仔細的聽着。
其實禦花園飛風景好。
假山流水,亭台閣樓,極盡精緻。
隻是慕雪沒有心思去觀賞。
南宮離口裏那些細碎的曾經像是大雨滂沱之後屋檐下面的水,一滴一滴打在慕雪的心上,砸的她心髒生疼。。
她的手指微微收緊,聲線勉強還能保持一個平穩:“所以你想她了?對嗎?”
所以你想她了?
對嗎??
慕雪的語氣輕描淡寫,隻有她知道自己的心裏堵得慌。
既怕他點頭說想了,又怕他搖頭說沒有。
因爲他的思念不用言語,慕雪在他的眉眼之間都能夠看得出來。
似乎每一次提到那個女人,這男人全部的思緒便都被扯走了,像是半點都容不下别人了。
想到這兒慕雪的唇角勾起自嘲的一笑,何必問,給彼此找難堪。。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若搖頭說沒有,那便是百分之百的撒謊了。。
矛盾的腦仁兒都有點疼了。
這男人聽慕雪問的這麽直接,瞥了邊上的她一眼。
“說不上想,隻是這麽多年像是習慣了,對她,本王總是有些愧疚的,也不知道她到了綿陽沒有,那藥王谷的人不知道有沒有接納她這一個病号.”
不難聽出,這男人的話語裏面總籠罩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之息。
方才那禦書房的桌子上面擺着顔色鮮亮的玫瑰酥/乳糕、
慕雪是吃了一個的。
香甜美味,入口即化、
可是慕雪此刻回味着那份甜膩,卻隻覺得甜的過頭了,有些發苦的味道、、
慕雪知道自己不能表現的小氣。
畢竟她是個活蹦亂跳的人,那阡雪可是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植物人,怎麽瞧,那阡雪都在劣勢。
“既然王爺您這麽放心不下的話,您再派人去探聽消息便是了。”
舌頭甜的發苦,慕雪很想來一杯涼茶。。
想要以微涼的茶水沖入喉間,想要用這些東西來沖淡她心底濃稠的苦澀。
“怎呢?小雪兒這是吃醋了麽?”
方才的那句話,慕雪說的有些氣鼓鼓的,南宮離自然是聽了出來的、
慕雪動作不大的将自己的小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學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說話。
“倒不是吃醋,隻是想着王爺您既然這般放不下,多派些人去的話,您也好安心,臣妾這可都是替您考慮。”
南宮離輕笑,在她将小手抽出去的瞬間,胳膊攬上了她的肩膀,将她整個人往自己的懷間一帶。
“瞧你小氣的勁兒,本王最近這麽寵你,疼你,難道你還懷疑本王嗎?”
其實慕雪不是懷疑他。
隻是不喜歡他在自己的跟前提那個女人。
像是那指甲邊上的倒挂刺,每一次碰到都會傳來尖銳的疼痛。
問題不大,卻痛的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