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誰那麽大的本事,能欺負了你?”
不難聽出,慕雪的語氣裏面驚訝的很,像個超級好奇的好奇寶寶,漂亮的眼睛瞪得渾圓,興緻也濃。
還帶着一些調侃,像是不太相信、
南宮離見狀,難耐的撇撇嘴,有些不樂意的将腦袋别到了一邊去,像是有些惱了慕雪這看熱鬧的态度。
見他别過頭,慕雪讨好的伸手,将他的胳膊扯住。
語氣更是讨好:“好嘛,說說,誰啊,怎麽欺負你的,說來我聽聽嘛、”
南宮離也不是真的與她鬧脾氣,在她撒嬌着開口的瞬間,他便已經投降了。
這男人先是深深的瞧了一眼慕雪,然後才将方才發生的事情給慕雪說了一遍。
慕雪像是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有些瞠目結舌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南宮離點頭,眸光之間閃爍着晦澀不明的光。
“是真的。”
“啧啧.”
慕雪啧了兩聲,然後才有些感歎一般的說道:“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對自己的親人下如此的狠手,若他說的是真的,到時候文府被滿門抄斬或者抄家流放,那文府就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真狠呐”
聽到慕雪的這話,南宮離也點頭附和。
“對,若不是喪心病狂之人,誰會對自己的親人耍這樣的陰招,所以本王對他的話表示很大的懷疑。”
南宮離的懷疑自然是有道理的。
若是慕雪的話,她也會懷疑。
“你的懷疑有道理,萬一那是他們父子二人給你設的套,就等着你帶人去抄家捉拿贓物,萬一沒有,那您别說回朝堂站穩腳跟了,八成還要被群臣參奏一本。”
慕雪雖然不是身處朝堂之上的男子,卻也明白京城詭谲雲湧的變化。
慕雪的每一個盡數踩在點子上面。
南宮離也是這樣想的,甚是鄭重的點頭:“所以本王想着一定要查的清楚了,仔細斟酌了再說其他。”
慕雪看他胸有成竹,腦子裏面也有了應對之策。
這哪裏是受了别人的欺負的樣子。
況且現在這文承書過來找他,他們之間到底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想到這兒,就知道這男人方才是故意的了。、
慕雪輕笑。
越相處下來,這個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倒是有些幼稚了。
不過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如果你看不到一個男人在你面前幼稚的樣子,那說明他根本不愛你。
像是想到了什麽,慕雪的眉眼染笑,輕扯着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的跟前帶。
他的薄唇在離她紅唇三分處停下,兩個人的呼吸恰好能纏在一起,相互交織,譜成暧昧的一曲、
“那王爺,您若當真去皇上面前請了旨意将文家抄家了,那您打算如何安排這個文承書啊?”
文承書雖一身書卷之息,但是總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像是執着死亡之筆,渾身陰暗的氣息、
那是因爲他的情緒常年被積壓着,才會形成如此扭曲的人格。
每一個性格扭曲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讓人絕望的故事。
聽到慕雪這麽問,南宮離稍稍直了直身子,甚是認真的詢問她:“若是本王殺了這文承書,小雪兒你會不會覺得本王心狠手辣,濫殺無辜?”
他琥珀色的眼底翻滾着黑暗的氣息,盯着她的眼,南宮離問的認真、
南宮離向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不管是因爲什麽原因,第一次照面便是如此幹淨利索出賣家人的人,南宮離怎麽敢用。
既然不能用,那樣一個危險的人扯上自己,那自己隻有先下手爲強。
不過他憂心。
不願讓他的小雪兒認定自己是手上沾滿鮮血的人。
其實他大可以瞞着這女人,最後趁着京城的局勢混亂,弄死那文承書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不過他沒有。
他選擇坦誠。
當慕雪在聽到南宮離這話的時候,便知道那個文承書已經命不久矣。
她的睫毛微顫,微微起身,環住他的腰身,小臉兒貼上他的胸膛,細細分析:“那文承書心狠,若是我,我也不敢重用,不過王爺,善惡有報,我怕您殺戮太多,這終究是不好的、”
慕雪的聲音溫柔清涼,像那茶壺裏面剛剛涼好的茶。
沒了茶香,南宮離品出了一絲苦澀的味道。
她說善惡有報。
她說怕自己殺戮太多。
南宮離的眸光之間閃過不易察覺的暗淡之色,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緊、
“好,那本王知道了。”
慕雪總覺得他好像不高興了。
他當然要不高興。
想要登上皇位,還不知道要手染多少血腥。
大仇沒報,他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那以後那些染血的時光.
南宮離微抿着唇,在心中暗自想着以後所有關于血腥的屠戮之事,他都不會再與這個女人提、、
他悶不吭聲的脫鞋子,脫衣服,放下紗帳,掀開被子,他躺在慕雪的身側。
他沒有像平時那樣動手動腳,倒是規矩了起來、、
慕雪吃不準他是不是不高興了,将自己的墨發理到一側,撐着一隻手肘看着身邊的這個男人,另外一隻手搭在他的胸膛,在他胸膛的肌膚上面劃着無規則的圈圈。
見他悶不做聲的,她率先糯糯的喚了聲阿離、
慕雪知道,每一次這個男人若是有生氣的迹象。
隻要自己軟糯的喚他一聲阿離,他就不舍得不理會這個女人。
“阿離.”
漆黑的暗夜之中,慕雪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的手壓在他的胸膛之上,肺腑傳來不暢的壓抑之感。
不過南宮離倒是沒有理會這個。
隻是側着身子将雙手順勢搭在了她的腰身之上,聽她軟糯的聲音,南宮離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好。
透過薄弱的微光,慕雪看見他的薄唇,很饞的舔了舔唇。
“怎麽?欠收拾麽?”
漆黑給了慕雪很好的僞裝,聽他低沉的問自己是不是欠收拾了,慕雪十分不要臉的點了頭。。
黑夜仿佛給了南宮離一雙能透視的眼,在看見這女人輕微點頭的時候,他立馬噗嗤的笑了一聲,像是對這個女人的點頭十分的滿意。
但是他的心裏還梗着事情,腦子裏面回旋的還是慕雪方才的那一句殺戮太多。
是嫌自己的手髒麽??
南宮離總是将事情想的太細,特别是想到這女人可能是嫌自己的時候,他周身翻滾的不再是那濃重的情欲,還裹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恨。
慕雪看着他不動,便知道這男人是真的生氣了。
她有些無措,也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話裏面到底哪裏說錯了,她也不敢問,隻不安的扣着自己的手指。
慕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阿離,你怎麽了?”
慕雪的底氣不太足,難道是自己方才不讓他去處置那文承書,所以這男人生氣了?
聽她問到底怎麽了,南宮離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略微收緊。
他将自己含着一絲戾氣的臉埋在她的發間,深吸了兩口氣,平複自己的心緒。
玉指青蔥,慕雪修長潔白的手指輕插在他的發間,柔聲問他:“是我剛才說錯了話麽?看你好像情緒不對的樣子、”
“你沒錯。、”
南宮離有些沉悶的回答從她的濃密的發間傳來。
他沒覺得是慕雪的錯。
他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那你怎麽了?感覺你心裏堵着一團火氣。”
是堵着一團火,烤的他難受。
他沒有再回答她的話,因爲此時此刻他不太想讓慕雪知道自己内心真實的想法。
慕雪見他不再說話,便也不提了,同樣帶着深沉的情緒,躺在了他的身側。
像是弓箭拉了弦,慕雪能夠感覺邊上的男人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緊繃的厲害,像是鉚足了勁兒,就等着崩潰的那一刹那。
不行。
這哪裏睡得着。
慕雪的心裏藏着事情,翻來覆去的、
她被身邊的這個男人深深的攪亂了自己的情緒。
而且她有一種錯覺,這人雖然在自己的身邊,心思卻不知道飛哪裏去了。
兩個人原本睡得相安無事,慕雪猛地從床榻上面坐起,一把将被子給掀開。
伴随着這個動作,這男人的眼眸刷的睜開,略疑惑的看着這個女人、
“嗯?”
南宮離見她掀了彼此的被子之後隻是氣鼓鼓的坐在那兒不說話,便滾了喉嚨問她。
原本南宮離胸腔醞釀着無盡的火氣,見她此刻幼稚的厲害,他的心情倒是好了些。
伴随着方才她将被子給掀開,她胸腔裏面旺盛的火氣仿若那被子裏面溫暖的氣息,一下子散盡了。
又像是燃盡了所有的空氣,隻餘下一些慘白的灰燼。
“小雪兒”
他伸手抱着她,将腦袋埋在她的小腹之上,輕聲的喚她的名字。
慕雪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開口的聲線之間多了一些無奈的妥協:“阿離,你告訴我怎麽了?是我之前說錯話了麽?”
慕雪愛這個男人、
不希望與他的相處會讓自己覺得是一種處罰。
喜歡一個人是輕松的。
愛一個人是沉重的。。
特别是這個男人的愛。。
“阿離有點怕。。。”
他的聲音沉悶的,像是尋求安慰,他的腦袋往她柔軟的腹下拱了拱,那一股勁兒,像是要融在她的體内。。
慕雪眉間攏起一些疑惑,上手輕撫他的發,吳侬軟語的問:“怕什麽?怕上了那文承書的當麽??”
南宮離搖頭。
外面的風雨他從來不怕。
他懼的隻有懷裏的這個女人、
怕她嫌自己手上血腥重,嫌自己身上的血迹髒。
“答應我,不管我堕落成了什麽樣子,你都不要放棄我,抛棄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