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過于用力,幾乎是要将她纖細的手腕捏斷。
他渾身暗黑的氣息翻滾,慕雪覺得這春日暖陽似乎都避開了這閻王,周遭的氣息都冷了去。
“沒有,我沒有跟他聊什麽。”
說話的同時,慕雪掙紮着,想要從他的掌心之間抽出自己的手腕來。
可是奈何這個男人抓的緊,她的掙紮隻會給自己徒添痛苦。
“沒有聊什麽.”
南宮離譏諷的反問。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女人會在南宮尋的身邊,若不是方才他覺得話沒有說完,折了回去,他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一幕。
她說過的。
她不會和太子有什麽關系的。
可是她消失了将近兩個時辰,難道這兩個時辰都跟太子在一起麽?
應該是吧。
否則怎麽自己的人在這國寺裏面尋了那麽長的時間,都沒有看到這個女人呢。
他逼近一步,慕雪便後退兩步。
直到最終她被抵在雕着蛟龍的粗圓珠子上面,這男人才停了自己的步伐、
他的手依舊緊捏着她的手腕,一字一頓的質問:“本王再問你一遍,方才你與太子到底都說了些什麽?”
之前時候南宮離的那些話落在慕雪的耳中,她正覺得心中委屈的厲害。
想着自己還沒有質問他呢。
憑什麽這個男人要給她臉色瞧。
南宮離的心中其實也不确定。
若是慕雪方才一直都在那涼亭邊上的話,那他方才說的那些話,這女人是不是都聽到了??
他盯着她的眼瞧得認真。
想要從她的表情與臉色之間來判斷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聽到。
他都是可以解釋的、
可是慕雪沒有提。
像是不知道他方才都說了些什麽似的,聽到這話小聲害怕的嗫嚅道:“臣妾和太子沒有說些什麽,隻是他質問臣妾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與王爺您是否有關,王爺您放心,臣妾可什麽都沒有說。”
南宮離懷疑的眯着眼。
“是麽?”
他皮笑肉不笑的反問。
“你可知道,本王在這國寺裏面尋了你許久的時間,都找不到你,你這從那往生殿裏面出來之後的一個時辰,你都與太子在一起?”
如果一個時辰都在一起談話的話。
不可能僅僅隻是說昨天晚上關于刺客的事情。
可是這女人明顯瞞他了。、
像是叫無形卻又鋒利的貓爪子狠狠的撓了,痛的鮮血四溢。
“不是的,不是的,我隻是心情不太好,所以就往噴泉那處走了走,散散心而已,也隻是剛剛才碰到太子的。”
聽到她說自己的心情不太好,南宮離這才恍惚的想起來,他之前的時候就在挂心着這個女人爲什麽心情不好。
兩個時辰看不到她,他心間确實着急。
這才着急忙慌的尋她。
可将人尋到了手,他對她的态度卻如此的惡劣。
不該的。
不該爲了太子那樣的人與她生氣。
不值得!!!
南宮離深吸了一口氣,覺得不該爲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去生自己女人的氣。
想到這兒,他稍稍的松了手上的力道,将她的手腕給松開。
慕雪覺得這鐵鉗終于松開了自己的手腕,方才的時候她甚至都覺得手腕要叫這個男人給捏斷了。
“那以後離太子遠一些,知道麽?”
慕雪點頭,眼眸裏面閃過晦澀不明的光,點頭道:“嗯。”
南宮離牽起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腕處通紅的可怕,一邊懊惱自己方才下手太重,一邊将她往禅房的方向帶。
此刻他們二人坐在矮塌之上。
南宮離正在給她的手腕處細細的上藥,見她低垂着腦袋一句話沒有,抱歉的說道:“方才是本王下手太重,下次不會了、”
他以爲她不高興自己對她下手不知輕重。
可是慕雪并不是絕望這個。
“嗯。”
慕雪的聲線之間含着一絲委屈,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自己一個人盡數吞到肚子裏面去一樣。
南宮離瞧了她一眼,總覺得這個女人似乎哪裏不一樣了。
細碎的相處之間,她忽然間就對他疏遠的厲害了。
聞着這殿内清心靜氣的熏香,看着這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南宮離心平氣和,面色不如方才在外面那般陰沉。
“其實本王與太子之間的深仇大恨,小雪兒你想必也知道的清楚,若是太子說了些什麽挑撥離間的話,小雪兒你不要輕易去相信、”
其實不需要南宮離細細的囑咐。
慕雪也知道在這兩個人之間,她應該選擇相信南宮離的話。
可是現在情況好像不是那個樣子。
因爲太子那些所謂挑撥離間的話,是事實、
他的那一句堂都沒有拜,也是實話。
越深挖,慕雪越覺得絕望.
她不發表自己的意見,隻是點頭應下:“嗯。”
她又隻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聽着敷衍。
不知道爲何,他覺得跟前的這個女人真的很容易就将他胸腔裏面的火氣給挑了起來。
他的怒并沒有表現在面上,因爲他能夠感受的到她的眼眸裏面含着一絲懼怕。
她在懼怕自己。
他語氣倏然有些森涼,不似方才溫柔,質問之間也多了一絲的警告:“小雪兒,是不是太子在你的面前說本王什麽了?”
其實南宮離心中的直覺很準。
他總覺得這女人心中有很多事情瞞着自己,而且還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臣妾和太子之間真的沒有說什麽,難道王爺您這麽信不過臣妾的麽?”
慕雪見他問的執意。
反問他這般不信任自己的同時,她仰起自己的小臉,目光堅定不移的看着他。
伴随着她的臉蛋仰起,南宮離瞧得出來,她的眼底藏着深深的執拗、
像是再刨根問底的追問下去,彼此之間還算平和的氣氛便要瞬間破滅了、
南宮離有些難辦的抿着唇,軟和了自己周身如冰淩一般的冷冽與銳利,壓着胸腔的火氣,聲線盡量溫潤:“小雪兒,太子是一個難纏的人,我得知道他到底與你說了什麽,如此我才能知道他打的到底是什麽主意。而且,小雪兒,咱們才是夫妻,彼此之間應該不存在任何的秘密。”
聽他說出夫妻二字、
慕雪當場就笑了。
笑的比方才那花圃裏面嬌嫩的花朵還要鮮豔、
她倏然的笑讓南宮離心中很是不安。
他拿在她肩頭的手漸漸的收緊,不确定的問她:“小雪兒,你笑什麽?”
“夫妻?”
慕雪譏諷的笑,反問了兩個字來。
不過她還沒有等到南宮離說些什麽,慕雪便自顧的從榻沿邊上起了身,走到窗戶的邊上、
像一個執拗的傻子,用袖子輕擦窗楠上面陽光的投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八擡大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一對新人想要成爲夫妻,這八步是必走的程序、”
這程序盡數走完了,才算完整,才算夫妻
慕雪平緩的聲音似乎是從遠方缥缈而來,裹着無盡的失落。
看着她的背影,南宮離聽她這一席話,心髒處不可控的傳來瑟縮的痛。
他們之間的禮。
隻走了前面的四步。
前面的這四步,都是他人可安排的。
後面的這四步,才是新人該做的。
可是沒有。
南宮離的那一句堂都沒有拜,算不得明媒正娶,像是一把帶了毒的利刃,狠狠的紮在慕雪的心上、
他緩步起身,往她的方向去。
慕雪瞧着窗外,目光落在不明處,語氣還算溫潤,隻是胸腔之内的絕望鋪天蓋地的朝她湧來。
“可是阿離啊,這程序咱們之間隻走了一半,是你說的,堂都沒有拜,算不得夫妻啊。”
有輕微的風拂面而來,帶起她鬓邊留下的兩縷墨發、
南宮離有一種錯覺,他覺得自己好像失去她了。
這感覺來的強烈。
果然她還是聽到了之前的那些話。
慕雪背對着他,自然沒有瞧見向來沉穩的他步伐略帶焦急,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裏面閃過巨大的慌亂。
他從身後抱她。
用力很大。
慕雪并不掙紮,隻覺得很可笑。
“其實我應該感謝太子,是他讓我明白了,原來在王爺您的心底,我慕雪并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笑的凄然。
“抱歉啊,不小心占了阡姑娘的位置。”
每每說一句,慕雪的心髒處便多一份自己都不可控的錐疼。
她說抱歉啊,不小心占了阡雪的位置。
“阿離啊,尋個好機會,咱們簽了和離書吧。”
簽了和離書吧
慕雪的語氣還算是平靜。
可是南宮離卻聽出了絕望之意。
他将她的身子圈的極緊,甚至都将她弄疼了。
“本王不可能答應與你和離的。”
南宮離悶悶的語氣從她的頸窩處傳來,帶着莫大的堅定。
這一次慕雪提和離,這男人沒有像之前那樣沖她表達自己的怒意,隻是因爲這一次是他理虧。
就算是知道那話可能是用來欺瞞太子的,好讓太子知道他們夫妻感情不和諧,可代價卻讓這女人這般的傷心,南宮離懊悔的厲害。
像是知道他不會答應。
慕雪隻是道:“可是王爺,臣妾已經沒有那份心了。”
那份心?
哪一份心?
南宮離驚惶的從她的頸窩處擡起頭來,然後将人的身子給掰了過來,讓她以正面面對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