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的神色有些晦暗,甚是不确定的問:“王爺,這在國寺裏面動手,會不會太過于顯眼了?咱們也在山上,這萬一朝堂上面太子的爪牙将事情都懷疑到我們的頭上,到皇上面前潑我們的髒水,那不是得不償失麽?”
江辭的顧慮也在理的。
不過南宮離早就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今夜他的計劃是勢在必行的。
南宮離滿眼的漫不經心,聲線沙啞:“隻要他沒有那麽強的好奇心,去查探阡雪,那麽他也可以免于一難。如果是他自己不知死活的往那地下冰窖裏面去,那可就怪不得本王了、”
正此時,一個小沙彌又引着兩個女子往廂房裏面來了。
南宮離總覺得那女子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而且這天色黑透了又上山來了,怕不是來尋人的吧。
南宮離的直覺一丁點都沒有錯。
他不過跟着瞧了一會兒,便瞧見那小沙彌将那兩名女子給帶到了太子那秋去的禅房去了、
這是慕婉婷帶着織錦到了山頂了。
自從謠言出來了之後,慕婉婷的心中正七上八下的不安定,已經是好幾日茶不思飯不想。
隻要太子一日未曾來将軍府裏面提親,她便一日不能安枕。
連着好幾日東宮裏面甚至是連一個傳話的人都沒有,慕婉婷也是沒有什麽辦法了,這才想着一定要找太子将這些話給問清楚。
南宮離輕輕巧巧的蹲在禅房的屋頂之上,以盡量微末的聲音動手,将瓦片給揭了去。
禅房不大,燈光很亮,南宮離幾乎是一眼便看清了下面的場景。
南宮尋也才用過素齋,聽說假山溫泉之下國寺的夜景很美,預備與美妾一起出門去逛一逛。
可是他尚且還沒有出門的時候,哲思便過來通報了。
“太子,将軍府的嫡小姐來了。”
聽到這話,南宮尋的眼眸一個眯起,同身邊的美妾道:“韻兒,你先去涼亭處等着本宮。”
這美妾全名金韻兒,是如今這東宮裏面最得寵的美妾,南宮尋不論到哪兒去,幾乎都會帶上她。
金韻兒懂事的點頭,小手如若無骨輕撫太子的胸膛,柔聲囑咐:“那太子您慢些忙,不要累壞了自己。”
“嗯,韻兒先出去,本太子忙完了便過去找你。”
南宮尋原本是個自私涼薄的人,但是對這個金韻兒還算寬厚,隻因爲太子覺得這金韻兒溫柔又體貼,對他的事情從來不多聽多問。
南宮離覺得這是她最大的好處。
所以這也是金韻兒能夠長久得寵的法寶。
從太子的房間裏面出來一位豐姿妖娆的女人,慕婉婷整個人都呆愣了,居然是連進去找太子的腳步都暫時的頓住了。
此刻那金韻兒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滿頭大汗的慕婉婷,眉眼之間閃過一抹譏諷。
慕婉婷被她這瞧不起的眼神給刺激到了。
她超前跨了一大步,攔住了金韻兒的去路。
氣沖沖的質問:“你是何人?你怎麽從太子的房間出來的?”
織錦怕小姐鬧出什麽事情來,當即湊到了慕婉婷的耳邊,小聲道:“小姐,這恐是太子某個得寵的小妾,您還沒進東宮的門,不能到處得罪人啊。”
這話點醒了慕婉婷。
她也想着大事比較重要,不能爲了這麽一個不知名的小妾耽誤了自己的正事。
“哼!!!”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優越感,這慕婉婷傲嬌的哼了一聲便一腳跨進了太子的房間之内。
禅房裏面隻南宮尋一個人,此刻他正閉着眼睛在蒲團上面盤膝而坐。
“太子。”
慕婉婷覺得自己太難了,先前上山的時候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這會子見到了太子在那邊打坐,一臉冷漠的樣子、
她滿腔想要質問的話,忽然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說出口。
隻能弱弱的喊了一句太子。
南宮尋睜開自己假寐的眼。
慕婉婷今日穿的是下人的衣服,見慣了這人花枝招展的模樣,這丫鬟的樸素模樣,落在南宮尋的眼裏,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先前的時候你往東宮來尋本王,這會子又跟到這兒來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本太子說麽?”
慕婉婷心中着急,拐不來彎抹不來角,将事情說的直接。
“太子,當初不知道爲什麽皇上會将臣女和那南宮玥綁在了一起,可是如今臣女的身上已經沒有婚事了。您”
慕婉婷說的很直接,就差問太子您到底打算幾時給我們将軍府下聘來娶臣女了。
不過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南宮尋明白她急着跟在後面來了國寺到底是爲了什麽,隻是此刻他揮了揮手袖上面不存在的灰塵,反問她:“你的身上有沒有什麽婚事,與本宮何幹呢?”
與本宮何幹呢???
這話像那小沙彌口裏的經,在慕婉婷的腦海裏面反複來回的轉,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話,慕婉婷因爲爬山而潮起的紅暈在這瞬間退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如霜的蒼白。
“太子,太子您怎麽說話不算話,您不是明明讓織錦傳話說隻要臣女的身上沒有婚事,您便要娶臣女的麽?”
南宮尋的眼眸危險的眯起,裏面已經沒剩下多少耐心了。
他愠怒的質問:“在說這話之前,本宮有話要好好的質問你。”
慕婉婷聽着太子的語氣倏然低沉了下來,不僅如此,她看着他周身的氣息都變了,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弱了下去。
“太子您有何指教,您請說、”
“先前的時候,本太子安插在順王府的人在本宮未曾有過指令的情況之下,居然敢下毒殘害那老王爺,本宮問你,這件事情你到底參與了多少?”
這件事情,他們兩個人都是受害人,如今這兩人湊到了一起去,肯定是要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重新給捋一遍的,看看其中到底有沒有什麽蹊跷的地方、
他被人暗自擺了一道,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慕婉婷見太子問的嚴肅認真,當即就将自己知曉的一些事情給講了出來。
南宮尋在聽到說曾經趙香凝有過這樣的想法之時,怒目圓睜的低吼:“你們母女是不是瘋了,那可是本宮的親小爺,老一輩的王爺之中就他還健在,你們居然敢這麽做?”
“沒有,沒有啊太子,那件事情我們真的不知情,說來我們将軍府也是受害的啊,如今外面謠言傳的難聽,臣女平時都不敢出門了。”
見太子的眸光之間還夾雜着一絲懷疑,慕婉婷右手豎起三根手指的起誓道:“太子,是真的,這件事情臣女不敢做,而且就算是我母親想要下手,她也不可能知道那順王府裏面誰是您的眼線啊。”
這話說的挺有道理。
不過能夠同時把将軍府和東宮一起暗害的人,南宮尋覺得能夠從中得利的人,隻有那南宮離了。
近日就感覺他鬼鬼祟祟的,南宮尋心想今日幸好跟了過來,而且他已經派人去打聽昨夜的事情了,他就不相信查不出什麽東西來。
況且他還要去會一會那個慕雪呢、
想到這兒,南宮尋的眸光之間閃過一抹算計,問她:“你那個嫁到離親王府邸的庶妹,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太子會有這話,不是因爲不相信那玖佩書信裏面的話,而是他想着慕婉婷與那慕雪同一屋檐下面長大,這女人對那個慕雪的了解肯定會更多一些。
慕婉婷雖然不知道太子會有這一問,但是她還是老老實實的答話了。
隻是她已經有些時日未曾接觸過慕雪了,并不知道如今的慕雪是什麽一番模樣。
所以她能夠告知太子的,是舊時的慕雪。
膽小怕事,怯懦無能,渾身上下一無是處,唯皮囊可以入眼。
這樣的形容讓南宮尋更加的放心了,覺得這樣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自己肯定是可以利用利用的。
“太子,您該問的也問了,臣女知道的也盡數都與您說了。那您幾時,幾時考慮您和臣女的事情啊?”
聽到這話,南宮尋的神色更加的冷漠,将皇上的話給擺了出來。
“那小中是本太子的人,那日他被抓了之後,還是本太子派人去滅口的,否則這件事情要是抖摟到了父皇的面前,别說娶你,本太子的太子之位都不一定能夠保得住。”
南宮尋想到這事兒還一肚子的火氣。
“而且本宮在父皇的面前已經允諾不能娶你們将軍府的任何一個女兒,這事情發生了還不到幾天的時間,這時候去你們将軍府提親,那就等于坐實了外面的謠言,屆時本太子的太子之位怕是都保不住。”
慕婉婷的腦瓜子嗡嗡的,特别是在聽到這人在皇上的面前允諾說不能娶将軍府的任何一個女兒之時,她踉跄步伐,整個人都坐立不穩的跌坐到了一旁的蓮花蒲團上面去了。
去年隆冬,滿城的梅花正嬌,溫度正低、
慕婉婷想方設法的讓慕雪替嫁,以逃脫了與那南宮離的婚事。
今年初春,京城的溫度還沒有回過溫來。
這慕婉婷又千辛萬苦的辭了與南宮玥的婚事。
其實這兩家都是顯赫的高門。
隻是慕婉婷的心氣兒太高,她要嫁人便要嫁給那最權傾朝野的男人、
那個人便是太子!!
可她如今推了那麽多的婚事,現下都已經搭上了自己的聲譽,卻換來一句本宮不能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