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雪一開始知道南宮離的心尖貓膩兒的藏着一個人的時候,便吃醋了。
可是讓慕雪吃醋的對象。
她甚至連那個女人的姓名,模樣,家世等這樣基本的消息都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的是,那個一個活死人。
宮裏的禦醫當年給的診斷是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清醒過來。
五年了,隻南宮離一個人還未曾放棄、
吃醋歸吃醋。
但是慕雪見這個男人說的這麽的明白直接,當即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否認:“誰吃醋了,我隻是不喜歡你什麽事情都瞞着我。”
南宮離心情頗好的挑眉。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的說道:“那既然本王的小雪兒沒有吃醋,那那個人的存在就更顯得無關緊要了,不說也無妨。”
說罷,這男人轉身要走,像是不願意再開口的樣子。
慕雪不曉得他這欲情故縱的手段。
聽到他輕描淡寫的不說了,當即就急了,跟在他的後面便追了去。
“王爺,王爺您等等,您方才答應我說要跟我說的,您咋出爾反爾。”
慕雪氣鼓鼓,張開雙臂,用身子擋了他的去路。
“本王不預出爾反爾,你不老實回答本王的問題,那本王自然也會有所保留。”
今兒這男人也許是想開了。
就算是明目張膽的與這女人說自己有所保留,那又怎樣。
慕雪一噎,咬着唇的掙紮,半晌才道:“那您重新再問我一遍。”
南宮離見她這樣,當即身子往身後的軟榻上面一癱,用手肘撐着腦袋,目光也落在這女人的身上,重新問了一遍。
“小雪兒,你這是吃醋了?”
慕雪一個傲慢的将自己的眼神别開,萬分肯定的擲地有聲道:“沒有!!!”
沒有??
南宮離沒有聽到自己心目之中的答案,整個人呆愣了一瞬,而後眸色之間多了一絲的不滿。
他不滿慕雪的答案。
哼!!!
他不樂意了。
小雪兒之前時候那氣沖沖的樣子分明就是吃醋了,這怎麽還不肯承認呢?
既然你不肯承認,那可就不要怪本王了。
南宮離的眼眸裏面閃過一抹算計,神色莫名,朝她招了招手。
“過來。”
開口喚她過來的同時,這男人的目光落在身邊空留出來的一塊地方,意識是叫這個女人坐到這邊來。
慕雪才坐下。
南宮離便緩慢的開口,與她提起那個女人。
“她叫阡雪。”
南宮離開口的話語很是溫柔,像是單單提到那個名字,就足夠叫這個男人收起周身的冷漠,不過名字而已,他也願意溫柔以待。
所以一開口,慕雪就捏緊了自己的手。
她醋的厲害!!
“阡雪。。”
慕雪有些吃味的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而後再不言語,隻緘默的聽着他繼續說話。
“她是十年之前,本王在京城杏花街街尾撿到的一個小乞丐。”
哦。
是個小乞丐啊。
慕雪靜默,低着腦袋,神情之間閃過落寞。
小乞丐是很難纏的。
定是沒有家人。
那阡雪若是以南宮離爲家人,一定要嫁他,那怎麽辦。。
單單這樣的胡思亂想就足以讓慕雪腦瓜子嗡嗡作響了,在這件事情上面,她失了理智。
手上的帕子叫她攪的極緊,甚至都勒紅了她的皮肉。
聽到他說那阡雪是撿回來的,慕雪深吸了一口氣的問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十年前你的母妃是那一年秋天過世的,你爲何好好的要撿個人回來?”
是因爲孤獨嗎?
慕雪心尖泛起酸澀的苦水。
原來那個叫做阡雪的姑娘與他已經相識十年。
當時他的母妃才過世,他的感情正是脆弱無依的時候,那個姑娘陪他度過那麽陰暗的時日,這份感情确實不是她這個後來者能夠比拟的。
而且她能夠從他的眼神之間讀透這男人對那女人的思念。
她卑微的低着頭,小心髒像是叫強酸給潑了,腐蝕着她的心髒,傳來酸疼酸疼的窒息感。
“因爲她的眼睛與母妃的眼睛很像。”
南宮離言簡意赅,每一句話都說在了點子上面。
無關其他,一雙眼睛便可以解釋了所有。
南宮離見她始終低沉着腦袋,似乎很受傷的模樣,預備要牽着她的小手,卻叫她給躲了去。
南宮離撲了個空,又将自己的手給收了回來。
“那她人呢?在我們成婚之前,你怎麽不娶她?”
慕雪記得,她說他們之間不可能了。
可是按照他之前說要将人給送出府去,那說明那阡雪還是在王府裏面的。
借着這兩點,慕雪倒是越發的不懂了。
“因爲她”
南宮離頓了頓,像是不願意承認的住了口。
“她怎麽呢?是她不願意麽?”
南宮離搖頭,唇角泛起苦澀的笑:“本王倒是願意她能夠親口與我說不願意,可是啊,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不難聽出,南宮離渴望那個叫做阡雪的女人能夠活蹦亂跳的。
慕雪蹙眉:“什麽叫做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其實在聽到不可能再醒過來的幾個字時,慕雪的腦袋裏面蹦出了植物人幾個字來。
此刻她的心髒在胸腔之間duang,duang跳的厲害。
特别是在見到這個男人點頭的時候,慕雪整個人都驚住了。
“那是五年前了,十五歲的時候,本王去了一趟戰場,也就是那一年阡雪糟人暗害,未曾斃命,卻再不能醒過來。”
提起那些事情,南宮離的神色晦暗,眸光之間湧起無盡的暗黑。
那種恨,他恨不能将那背後下毒的人給惡狠狠的撕碎似的。
其實再提起阡雪,南宮離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缱绻。
或者說在這個女人的面前提起,氣氛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僵持。
阡雪,阡雪。
慕雪将這個名字細細的咀嚼着。
像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慕雪眼眶紅紅。
“王爺,我有個問題想要問您。”
南宮離的情緒低沉,他以爲這慕雪要問是何人暗害的阡雪,或者說是若阡雪是完好的,他還會不會喜歡自己。
可是這女人沒有再問更多關于阡雪的事情。
“你問便是。”
她咬着唇,不安的攪着手中的帕子、
“王爺,您往日總喚臣妾小雪兒,您是在喚我,還是她?”
動了心的人總是卑微着将自己的位置擺的很低。
她甚至都在想着,是不是因爲那個阡雪不能陪他笑,陪他鬧,五年以來一直一植物人的姿态躺在那裏。
所以這男人對自己恩寵有加的樣子,僅是因爲自己的名字裏面也嵌了一個雪字?
他是将自己當了替身麽?
替嫁過來又做了替身。
慕雪覺得自己應去刨個坑,死了罷了吧。
得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慕雪才敢将這句話給問出口。
她怕急了。
怕他點頭說是。
甚至就因爲現在南宮離的猶豫,她已經神思不安、
是在喚她?
還是阡雪?
南宮離在一開始的時候确實卑劣的将慕雪當過那阡雪的影子,可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每一日圈在懷抱裏面嬌寵的人到底是誰。
也清清楚楚的明白此刻自己的心裏揣着的人到底是誰。
是慕雪。
是跟前這個委屈到幾乎要自閉的女人。
他勾着唇笑的歡喜,難得讨好的伸出手指勾上了這女人的小拇指,他們的小手指纏在一起,南宮離動作小小的勾了勾。
“咱們可是拉過鈎的,本王這輩子就你一個人。而且你覺得本王是傻子麽?若不是喜歡你,怎可能每天在你身上要不夠的,況且你覺得本王會分不清自己疼愛的女人到底是誰。”
南宮離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還裹着無盡的缱绻纏綿之意。
見她隻低着頭不做聲的樣子,他順勢的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将腦袋枕在她的腿上。
可是這個姿勢之下,南宮離便瞧見了她通紅的眼眶。
眼角還有一滴眼淚,像是已經哭過的樣子。
南宮離整個人都驚了,連忙坐了起來,擡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漬。
“不哭不哭,乖。”
擦了她眼角的淚,他動作輕柔的将她的肩膀攬過,柔聲的哄她。
慕雪撇嘴,委屈巴巴的問:“當真沒有将我當過那女人的替身?”
“自然是沒有。”
南宮離在片刻鍾之前還在想着待會兒與這個女人提阡雪的時候,盡量表現的思念一些,讓她醋意更明顯一些。
誰讓她方才不肯承認自己吃醋了。
可是此刻他瞧見這女人傷心難耐的樣子,覺得自己恐是過火了些。
見她傷心,南宮離就忍不住的惱恨自己。
“都是本王的錯,本王早該與你坦誠這件事情的,不過小雪兒,本王就算再喜歡阡雪,那也是以前的事情,相信本王,從今以後,隻你一人、”
南宮離主動認錯。
而且他态度誠懇,不像耍滑頭的樣子、
南宮離輕撫她的側臉,給了她一個長久的承諾。
“若是不信本王,時間會證明本王此時此刻并沒有撒謊。”
南宮離也知道一個道理。
不論是對于什麽事情,話說的再漂亮,都不如做的漂亮。
這女人之前也同他說過,他們之間的時日還長。
他會用自己的行動與這個女人做最有力的證明。
南宮離的這些話并沒有使得慕雪的心情稍稍的順暢了那麽一點點,但是慕雪心裏的不安定并不是這麽三兩句話便能平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