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肘斜撐在矮桌之上,閉着眼睛,腦海之中在深思方才那一瞬間閃過的念頭。
“困了?嗯?”
南宮離見她許久沒有出聲,一睜眼見她閉着眼睛,以爲她困了。
他上手輕捏她的小臉,柔聲的問她。
慕雪抿緊唇,神色之間是難得的認真。
她摸着下巴,目光看向不明處,若有所思的問道:“王爺,若是王府之内有新喪,幾年之内不可成婚啊?”
像是明白這女人爲何突然有這一問,南宮離與她科普了一些知識。
“太後,皇後等正經主子新喪,按理應守孝三年。親王新喪,守孝兩年。王爺新喪,守孝一年。”
慕雪知道古代有新喪守孝一說,聞言語氣沉重的道:“方才我也是聽你說恐不能将老王爺氣死的話來,才聯想到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你說這慕婉婷今兒去了一趟,八成是知道那老王爺成天喝藥,身子不爽利的事情吧、”
若是叫慕婉婷在這件事情上面鑽空子,毒害了老王爺的性命。
那慕婉婷的婚事便可以拖了。
兩年的光陰,對于這每日都詭谲雲湧的皇城來說,足夠發生許許多多翻天覆地的事情了。
像是某個見不得光的計謀又竄上了自己的腦海。
南宮離原本還平和的眼神瞬間淩厲,幽深的似見不到底,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周身的氣息瞬間冷冽凍人。
慕雪叫他這瞬間的變臉給吓到了,聲線小心而輕柔的問道:“王爺,您這是怎麽了?”
她的出聲讓南宮離瞬間回了神,但是他沒有理會慕雪的問話,隻是猛地捧住了慕雪的小臉蛋,而後在她的臉上吧唧的親了一大口。
再從軟榻上面一躍而起,随手撈起放在桌子上面的面具,急匆匆就走了。
甚至是連一句交代的話都沒有,便将慕雪一個人給丢在了這房間裏面。
像是要下雨了。
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勁風透過那大開的房門,席卷了進來,拂動房内層層紗帳,晃碎了一室的安甯。
慕雪慵怔的看着那邊大開的房門,穿上鞋子下了軟榻,一邊關門一邊嘀咕:“活像個上蹿下跳的猹,一驚一乍。”
慕雪沒有去深究那麽男人到底是做什麽去了。
這春夜的細雨斜打在屋頂的瓦片之上,屋檐之下的雨水滴滴答答。
女人耳聽細珠彙成小河流的叮咚之聲,直覺心頭無比的甯靜。
慕雪溫習着功課,不知不覺瞌睡蟲就來了。
其實時間還早,但是慕雪已覺出了一絲的困意,想着趴在那爬滿了字的醫書上面小小的休息一會兒,卻不曾想這一趴,慕雪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居然就這麽的睡着了。
時間往一個時辰前面推去。
那時候還沒有下雨,不過一些勁風。
南宮離在慕雪的小臉蛋上面吧唧的親了一口之後,便去了書房。
他并沒有去忙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而是受到慕雪方才無意的提點,覺得一個絕佳的機會來了。
江辭正在他的跟前恭敬的站着,正等着吩咐。
聽到王爺說要去下藥毒害老王爺的時候,江辭的臉上閃過錯愕。
這順王府與他們離親王府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朝堂之上也沒有任何的關礙,王爺突然打那老王爺的主意做什麽?
像是不太敢相信這吩咐,江辭有些底氣不足的問:“王爺,這老王爺與我們王府無冤無仇的,這毒害老王爺可不是一件小事,萬一出了事,那小王爺鬧起來,讓皇上查的話”
皇上的眼線幾乎是遍布了整個京城。
京城裏面任何的風吹草動,哪怕隻是王府裏面變賣了一個丫鬟,皇上處在深宮之中都能夠知曉。
像是從來沒有什麽事情能夠瞞得過皇上的眼睛。
聽到江辭這擔憂的話語,南宮離胸有成竹的将吩咐說的更詳細了些。
“本王記得在順王府裏面,太子的眼線叫做小中、讓咱們的人做事仔細些,他下毒,讓小中背鍋。”
像是一出很明顯的栽贓陷害。
江辭心想着這有可能是爲了讓那兩個府邸反目成仇、
可是他哪曾想過這男人的後招還多着呢。
下毒不過是第一步。
“那王爺,咱們下什麽毒?”
南宮離的眉眼之間竄出一抹算計,肯定道:“用見血封喉的鶴頂紅。”
江辭眼裏的疑惑依舊很是濃重,就算是跟着這王爺十幾年了,如今倒是越發的看不懂了。
就今天這吩咐。
以他對王爺的了解。
王爺他不是那種以毒殺無辜之人來給自己鋪路的喪心病狂之人。
“那王爺,幾時下毒?”
那男人此刻正坐在太師椅上面,房内隻點了一盞搖晃的燭火,他整個人都被罩在陰影裏面。
聞言,神色淡漠的吩咐:“ 明日晚間!”
聽到這吩咐,江辭的眼裏閃過意外。
這麽焦急的麽??
似乎是瞧出了這江辭還有不少問題要垂問的模樣,揮了揮手的讓他退了下去。
“無需質疑本王的吩咐,你下去做就是了。”
伴随着滿腦門的疑惑,江辭身上帶着一把佩劍,消失在了漆黑的道路之上。
南宮離最近的心情倍兒棒。
不僅僅是因爲這件事情。
也因爲方才江辭帶來的好消息,福建那處,霧中樓裏面新出來的那一批暗衛很是優秀,魚目混珠的混做太子的暗衛,半路截了人,并且順利的摘了那殷遠高的腦袋。
這一系列的事情做下來,絲毫不拖泥帶水,很是幹淨利索。
簡言之就是兩個字:漂亮!!!
隻要一想到皇後和太子二人得到這消息時候,那氣急敗壞又傷心欲絕的表情,南宮離便覺得心頭快慰。
簡直是要起飛。
看什麽東西都順眼了。
事情吩咐的妥當了,南宮離便往那鳳鸾殿裏面尋人去了。
撐着一把黃色的油紙傘,雨水打在傘面,濺起細碎的水霧、
斜風夾裹着,有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袍,有一種黏答答的不适感。
南宮離再回到這鳳鸾殿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穿過拱門他便瞧見她房内的燭火依舊明亮着,心想着這女人八成還在啃書呢。
想到這兒,他面具下的唇角染着笑意,緩步的往那房間去了。
台階處,南宮離将油紙傘收好,靠在台階的拐角處。
而後将自己沾染了雨水的披風脫了去,這才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冷風呼嘯而入,攪動一室氤氲的氣息。
他的目光環視了一圈,發現那人影依舊還在那書桌之前,隻是與他走的時候不同,此刻她正趴那處,睡得香甜。
是等自己等的睡着了?
南宮離摸着下巴,如此自戀的想着。
(啊呸,不要臉,小雪兒不過是一看書就犯瞌睡而已!!)
将門給妥善的關好,隔絕了室外無盡的風雨。
他輕手輕腳的靠近,就在他想要伸手将她給抱上床的時候,這女人好像是感知到了有人在靠近自己,她懵懂的醒了過來。
眯着一雙沒有睡醒的眼,慕雪瞧着他停在自己跟前這尴尬的伸出來的胳膊,傻笑道:“你回來啦!”
他的手無處安放,轉而揉了揉她腦袋上面的發,語氣輕柔:“困了怎麽不去床上睡?”
“等你呀!!”
慕雪繼續傻笑,笑呵呵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像是無盡的甜蜜輕裹了南宮離的心頭,他眉眼染笑,看向她的目光溫柔的似乎能凝出汁兒來。
見她眉眼之間似還含着一股困意,他上手将她打橫的抱在懷裏,而後兩個人一同往床榻去了。
此刻南宮離若是知道慕雪的這些乖巧,這些所謂的示好,都是投機取巧的要博他的信任,他又會怎麽去想。
将人給輕柔的放在床榻之上,悉心的給她去了鞋子,而後便要上手剝她肩頭上面的衣服。
“小雪兒”
南宮離的嗓音啞啞的,撩人的很。
慕雪倒是不推辭,隻是頗有些不好意思環視了一圈,小聲道:“王爺,您不覺得房間裏面太亮了嗎?”
慕雪最大的好處便是懂得迎合這男人的需求。
不僅如此,這女人真的可以做到對他在外面忙的事情不聞不問、
說是信任,其實不然。
她私心裏面不過是不想知道他太多的事情,怕來日不好脫身。
南宮離輕解着她的衣衫,直将人給剝的隻剩下一件可勉強遮住身姿的肚兜之時,他聲線沙啞的問她:“你就不問問,本王之前時候是出去做什麽去了麽?”
慕雪原本還在掰着手指頭摳算着自己的排卵期是不是結束了,卻沒有想到這男人居然主動提起這件事情了。
她一愣,神情之間有些慵怔的擡起頭。
“與我有關麽?”
他擰起好看的劍眉,像是不太滿意慕雪這态度,神色之間多了一絲的冷凝。
“有關!!”
“與我有關?我怎麽了?”
聽到這人說出去忙的事情與她有關,慕雪率先就心虛了起來。
是那鏡湖莊園的事情叫這男人給知道了?
還是說這男人查到自己背着他要開賭坊的事情了?
應該沒可能啊。
心髒在胸膛裏面鼓囊囊的跳動着,而後又自我安慰的想着這男人若是知道這兩件事情的話,肯定就不是現在這麽平靜的模樣了。
恐是早就帶着人占了那莊園和賭坊。
她的聲線之間略含心虛,像是還在掩飾什麽秘密似的。
這些時日南宮離已是習慣摟着這女人睡覺,此刻他的大掌輕撫在她的腰間,透過那一層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她肌膚上傳來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