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皇帝沒有見她。
被大太監攔在禦書房外的皇後,心中無比憤怒。但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沒有當場鬧起來。
“煩請虞公公再與陛下說一聲,臣妾真的需要見他一面。”
“娘娘還是請回吧,陛下說了不見任何人。奴才若是放您進去了,屆時陛下不僅會怪罪老奴,恐會連累了娘娘。”虞公公耐心勸她道。
皇後擡頭看了眼巍峨壯麗,近在咫尺的禦書房,她心裏知道,若她現在不管不顧的沖過去,這些太監、侍衛,都不會攔着她的。因爲,他們不敢。
同樣的,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後果。陛下會厭棄她,說不定,連她的皇後的身份都會被剝奪了。如今,也就隻有她皇後的身份還有些用處了。若是連這身份都沒有了,那她就更沒有機會救自己的家人,她的兒子便也就沒有機會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了。
“多謝公公提醒。煩請公公與陛下說一聲,熬夜傷身,請陛下一定要保重身體。”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會将話帶到的。”
皇後看着禦書房,輕歎一聲,這才轉身走了。
虞公公進禦書房後,便将皇後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皇帝。
“保重身體,我看她巴不得我現在就死了,好讓她生的那個廢物坐上這個位置。”皇帝憤怒道:“都到了這步田地了,這女人竟還不知悔改,還想着爲他們脫罪。這次,朕不會信她了。”他閉上眼睛,掩去了眼底的悲傷。
“甯心,你放心,朕會爲你報仇的。朕也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傷害我們女兒的人,你一定要相信朕。”
一旁的虞公公,眼觀鼻鼻觀心,隻當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
*
曲府衆人,在曲雲輝被帶走後,陷入了慌亂之中。
曲豐,曲二爺作爲曲雲輝的親爹,整個人都不好了。曲二夫人更是在曲雲輝被帶走時就暈了過去,一直到現在才醒來。
曲二夫人才醒來,便失魂落魄的跑到了書房,哭喊道:“爹,你可一定要救救輝兒啊,他還年輕,還沒有娶妻生子。”
曲懷山看着地下狀似瘋婦的女人,不悅的皺了皺眉。
曲豐忙去将人扶了起來,并低聲在其耳邊說道:“你不要胡鬧,爹會想辦法的的。”
曲二夫人憤怒的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從家被羽林衛圍起來的那天開始,他就說‘爹會想辦法’,爲什麽就不能自己想想辦法呢?
“老二,把你媳婦帶下去。”曲懷山沉聲道。
“你先下去,爹一定會想辦法的。”曲豐小聲說道。
曲二夫人看了眼上座的曲懷山,終究還是沒敢再說什麽,帶着丫鬟離開了書房。
屋外,曲大夫人早已經帶着丫鬟等在了外面。
“弟妹,如何了?”
曲二夫人冷哼一聲,道:“你養出的好女兒,她自己眼瞎也就罷了。如今,害的我們大家都跟着倒黴。”
曲大夫人動了動嘴唇,完全找不出反駁她的話。這件事情最開始确實是因爲她的女兒引起的,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一直也在想辦法解決問題啊。到如今,她都還在宮中沒有回來,她也擔心她啊。
“公主是她曲雲珊推的,她能在皇宮裏舒舒服服的待着。爲什麽我的輝兒,就要被帶去大理寺?”
曲大夫人忍不住反駁她道:“珊兒雖然是在宮裏,可她并不是舒舒服服的待在皇宮裏的。她現在,也很害怕。弟妹你這話說的,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我過分?”曲二夫人瞪大眼睛道:“她不能舒舒服服待在皇宮,那也完全是她自己做的。要是她那天沒有把公主推進河裏,我們家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嗎?我的輝兒會被大理寺的人帶走嗎?大嫂,你摸着良心問問自己,你難道不覺得愧對我兒子嗎?”
曲大夫人小心翼翼爲曲雲珊辯白道:“雲輝也不一定就是因爲雲珊的事情被帶走的,弟妹你還是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說比較好。”
曲二夫人冷笑一聲,道:“大嫂,怨不得曲雲珊沒有勇氣向皇後承認是她把人推進河裏的。如今,我算是明白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她這都是跟你學的。”
“我說的是事實,倘若雲輝果然是因爲珊兒才被大理寺帶走。爲何不在出事當天便帶走他,要等今天才将他帶走呢?這必然,是因爲其他事情。我勸弟妹還是好好想想,雲輝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竟讓卓大人親自來拿人。”
曲二夫人冷哼一聲,道:“這就不勞大嫂費心了,我看你還是好好在家裏求着舞陽公主不要出事的好。舞陽公主若是出事了,也不知道雲珊會怎麽樣。”
“你……”
“我們走。”
說罷,曲二夫人便帶着一衆丫鬟離開了,徒留曲大夫人在原地憤恨不平的瞪着她的背影。
*
成國公府裏,霍氏才從老夫人的松堂院出來,便碰上了在路上等着她的沐若語。
沐若語臉色蒼白,嘴唇顫抖,這讓霍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語兒,出什麽事了,是有你大哥的消息了嗎?”
“不,不是大哥。娘,是太子,我聽說他也被羽林衛關在太子府裏了。”
聽了這話,霍氏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娘,大哥出事後,太子一直在找大哥,現在我們也應該幫一幫他。”
如今淩雲還未找到,她又給自己整這麽一出,霍氏有些生氣。但看着沐若語楚楚可憐的模樣,她還是放低了語調兒,問道:“你想怎麽幫他?”
“能不能讓舅舅去太子府走一趟?”沐若語小心翼翼問道。
聽到這裏,霍氏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羽林衛是陛下派去的,難道,你以爲你舅舅去了,他們就會放他進去嗎?”霍氏氣悶道:“語兒,如今連皇後的人都沒能進到太子府,你怎麽會覺得你舅舅能進去呢?”
沐若語抿唇看着霍氏,小聲說道:“舅舅曾經做過羽林衛的指揮,他應該可以進去的。”
霍氏冷聲道:“這你想都不要想,你要不要去找你舅舅。你就好好在家裏待着,千萬不要再給我們找麻煩,給我們添亂了。”
“知道了。娘,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霍氏擺手道。
回去的路上,沐若語突然記起了是大理寺的人将曲雲輝帶走的。
“說不定卓大哥會知道些什麽。”
聽了這話,茗兒心中叫苦不疊,小姐可别又是想到了什麽不靠譜的主意。
“茗兒,你跟我一起去卓府,我要去見錦月。”沐若語興奮道。
茗兒眼角微抽,小聲提醒她道:“小姐,天已經黑了,卓小姐應該已經休息了。”
“不行,我們必須今天去,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可是,夫人已經說了,要您留在家裏。”茗兒無奈道。
沐若語思考片刻,道:“我們馬上就會回來,娘不會知道的。”
見勸說無果,茗兒也隻好另尋她法了。
沐若語換衣服時,霍氏身邊的丫鬟來了,茗兒未将沐若語的全部打算告訴她。隻是告訴了她,她想出去。
因此,等沐若語換好了衣服,她發現自己的院子被幾個身強體壯的婆子圍了起來。
“小姐,最近不太平,夫人讓我們守在這裏,好讓您好好休息。”
沐若語終于反應過來,她這是被她娘給軟禁了。回到房間,她氣的将桌上的茶杯摔碎了兩個。
茗兒心撲通撲通直跳,唯恐小姐發現是她在給夫人通風報信。
不過,沐若語發洩完後,便直接上了床,并未與她說話。她這才放心下來,慢慢将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了起來。
沐峰風塵仆仆回到家後,霍氏忙上前問道:“老爺,可有淩雲的消息了?”
“沒有。”
霍氏臉色又白了幾分,她的雲兒,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将他擄走了。
“大家都還在找,你哭喪着臉做什麽,他還沒出事呢。”
便是被沐峰吼了,霍氏的表情也依舊十分難看。她的淩雲在外面,也不知道都經曆了什麽,他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地方睡覺。而這些,她都不知道,這讓她如何能放心下來。
“若語有沒有提起太子?”沐峰問道。
霍氏哀歎一聲,道:“有,先前就提起了。她還想出去,我沒有讓她出去,已經找人看着她了。”
“她有說要去哪裏嗎?”沐峰皺眉問道。
“去卓家,見錦月。”霍氏看向沐峰,問道:“太子到底怎麽了?”霍氏明白若是不問清楚,沐若語一定還會再次爲了他的事情跑出去的。
“大理寺都插手了,怕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霍氏心中一驚,道:“大理寺在查的不是曲家嗎,爲何會與太子有關系?”
沐峰看向窗外的天空,眼神晦暗不明。
“這些,稍後再說。你隻要記得,一定不能讓若語去見太子就是了。”沐峰沉聲道:“我會想辦法将他二人的婚事解除的。”
霍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沐峰,竟是到了這個地步。很快,她臉上的笑容苦澀了起來。若語一直在等着嫁給他,卻最終等到了這個結果,她怕是接受不了啊。
“老爺,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了嗎?太子到底做了什麽?”霍氏忍不住在想,或許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這個地步呢。
“陛下正在暗中調查俞家當年的事情。”沐峰道。
霍氏猛然記起來,在宴會上被曲雲珊推進池子裏的舞陽公主正是俞家後人。
“公主以爲這件事情,與曲家有關?”霍氏試探問道。
“若不是如此,又何必這般興師動衆。”沐峰回道。
那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這就是針對曲家的。皇後出身曲家,若太子不倒,他們終有一天還是會起複的。是了,是了,就是這樣。隻是,可憐了她的語兒。
“好在語兒還未嫁給太子,否則,便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霍氏捂着胸口,心中也是十分慶幸。現在,她都覺得曲雲珊做的并不錯了。若不是她,他們可能也會被牽扯進來。不對,他們已經被牽扯進來了。
“老爺,會不會是淩雲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因此被他們抓起來了?”霍氏問道。
“不大可能。”沐峰道。
“您去……”
未等她說完,管家便來說,鎮國将軍府來人請他過府一叙。
“你好好看着若語,不要讓她出門。她若是鬧起來,就綁了她。”
“是。”霍氏滿臉擔憂的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