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與沐若語一同站在廳裏,正上方坐着的是成老夫人。此刻,她正怒氣沖沖的看着母女二人。
“雲兒出事,這麽大的事情,你們竟然不告訴我,你們想瞞我到什麽時候?是不是,要等雲兒真的出事了,你們再告訴我?”
“娘,雲兒不會出事的。”霍氏硬氣道。
老夫人哀歎一聲,道:“若隻是說一句話,雲兒便能無事,那我也能把這句話說上千遍萬遍。可是……”老夫人拍着桌子,猛地咳嗽了起來。
衆人手忙腳亂的給她喝水、喂藥,過了好一會兒,老夫人才止住咳嗽,臉上的紅色也漸漸褪去了。
“行了,行了,你們下去吧。記住,一有消息,便差人來跟我說一聲。莫要再瞞着我了。”
“是。”霍氏趕忙應了下來。
霍氏與沐若語等人離開後,老夫人看着身邊的老嬷嬷,長歎一聲。
“阿慧,你說是不是那孩子回來了。我這幾天,總是夢到她。”老夫人看着自己長滿皺紋的雙手,歎息道:“國公府也不是沒錢,就養她一個孩子,也不是養不起。你說,當初我怎麽就豬油蒙了心,把她給送走了呢?”
羅嬷嬷輕輕給老夫人按了按太陽穴,溫聲道:“夫人,您宅心仁厚,大公子必不會出事的。當時,您那麽做,對那孩子來說,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老夫人閉上了眼,哪裏有什麽最好的選擇啊,他們将那孩子送走,還不是爲了自己。說到底,她跟他們一樣,一樣的自私自利。
傍晚,天将黑未黑之時,大理寺卿卓平去曲家,将曲二公子——曲雲輝帶走了。于此同時,一直在城裏幫忙找人的太子,也被皇上派羽林衛帶回到了太子府中。
皇甫毅猛灌一口水,道:“姐,我打聽到了,卓大人在去曲家之前,進過宮。”
“還有呢?”
“對了,在大理寺有個女孩兒。據說,卓大人就是帶着她一起進宮的。”
“女孩兒?”皇甫珊沒有不由得皺了起來。
“聽說是個特别漂亮的女孩兒呢。”皇甫毅點頭道。
“那女孩兒是哪來的,知道嗎?”
“嗯,我還在打聽,暫時還沒有結果。”
皇甫珊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并未責怪他。
“太子呢?他被陛下關進了太子府,有什麽反應?”
“一開始,他咒罵羽林衛,大喊着要去見陛下。一刻鍾後,裏面就沒了動靜。”
皇甫珊在心裏搖了搖頭,太子是個蠢貨,以往若不是皇後護着他,他早就被他那幾個弟弟給整死了。不過,就隻罵了一刻鍾,這也實在太短了吧。
“你确定就隻有一刻鍾嗎?”
皇甫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驚訝道:“一刻鍾還少嗎?”照他看來,就這一刻鍾都不應該有。他就應該靜下心來想一想,他到底做錯了什麽,惹惱了陛下。如此才好改正自己的錯誤。
“确實,按着他的性子,不應該隻鬧一刻鍾的。”
“可我查到的就隻有這些,他确确實實就隻鬧了一刻鍾。現在,太子府安靜的很。”
皇甫珊雙眉緊鎖,舞陽出事他都沒有這麽緊張,甚至連曲家出事,他都能在街上繼續爲未婚妻尋找兄長。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如此緊張呢?
此刻,太子府中。
看着空空如也的密室,太子暴跳如雷外加火冒三丈。
“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兒你們都看不住,要你們何用?”太子怒極反笑道:“你說沒有看見人進來,也沒有看到人出去。你告訴我,她是怎麽不見的?”
被太子用鞭子指着的男人身子一顫,驚恐道:“殿下,小人,小人,真的沒有看到啊。”
“沒看到,一個大活人,你沒有看到她。怎麽?難道她會上天入地。”
聽了這話,男人抖得更厲害了。
“拖下去。”
“殿……”下字還未喊出來,侍衛便立刻拿出布巾堵了他的嘴。
男人面如死灰,表情萬分驚恐的看着太子。他如今後悔了,他應該帶着那孩子逃走的,不應該幫着太子迫害那孩子。可惜,悔之晚矣。
男人被帶下去後,太子拍拍手,道:“不見就不見吧,再給我去找一個。”
一旁的小太監想開口告訴太子,他們現在是被關起來了,是出不去的。但是,太子身邊的太監狠狠瞪他一眼,吓得他把到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
“殿下不妨先去休息,奴才這就去準備。”
太子偏頭看了眼那人,滿意道:“胡公公,還是你會辦事,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随即,太子便帶人離開了密室。
“公公,我們與殿下一同被關在太子府中,要怎麽出去?”小太監面帶憂色道。
“殿下不愛聽這些話,你隻要說殿下喜歡聽的就行了。”胡公公輕聲道。
“可……可是,我們要去哪裏爲太子找一個人啊?”
“這人哪裏沒有,太子殿下也不會真的去追究人我們是從哪裏找來的。”胡公公眯了眯眼,道:“我記得書房裏的書香有個妹妹在打理花園,今年十四了,對吧?”
小太監白着臉,點了點頭。
“帶那姑娘去找紅苕,告訴她那姑娘是太子要的,她就明白該怎麽做了。”
小太監得了令,忙跑了出去。
胡公公仔細打量了密室一番,隻憑那小姑娘一人就想要逃離此處,根本是不可能的。偏偏,她就這樣消失不見了。上天入地,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到底是什麽人将她救走的呢?胡公公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随後,便離開了密室。
*
坤甯宮中,皇後知道太子被關在太子府後,再也坐不住了。
“娘娘,賢妃娘娘來了。”
皇後用力拽住自己手中絲帕,“刺啦”一聲,絲帕碎成了兩半。
見狀,漣漪忙上前一步,接過了皇後手中的絲帕。
“見過皇後娘娘。”賢妃施施然道。
“平身。”皇後語氣淡然道。
“娘娘是要出門嗎?”賢妃拿着手帕,捂着嘴,輕聲道:“娘娘,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皇後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暫時還不能與她生氣。
“沒有,妹妹來的正好,我正好想找人說會兒話呢。”
賢妃眼睛一亮,快走幾步,到了皇後的身邊,拉起她的手,一副找到知心友人的模樣。
“娘娘可真是太好了,我也正想找人說說話呢。”
皇後面無表情說道:“我們坐下說。”
賢妃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不耐煩,言笑晏晏的坐到了皇後的身邊。
“舞陽如何了,娘娘可知道?”說着賢妃拿起手帕,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道:“那孩子怎麽說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如今遭此劫難,我們深困宮中,就隻在她落水那日派人去看了看她,我實在是不放心。”說完,她看着皇後,一臉認真道:“娘娘一定又派人去看舞陽了,對不對?”
“這是自然,舞陽是在我膝下長大的,我自然會派人去看她。舞陽如今雖未醒來,但太醫說,很快會找出解藥。到時,舞陽便會醒來了。”
賢妃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什麽舞陽是在她膝下長大,也不過半年光景罷了。
“可我聽說的不是這樣的啊。”賢妃驚訝道。
皇後身子一僵,她忙着查曲家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派人去過忠勇侯府。她就隻聽說了,有幾個太醫回宮的笑消息。她以爲,那便意味着舞陽有好轉的迹象了。
“太醫們雖已經查出了舞陽身中何毒,但是據說那毒很是霸道,解藥有些難弄。有好幾個,都被陛下給撤出來了呢。”賢妃捂着嘴,驚訝道:“娘娘,爲何我們的消息差别竟這麽多?”
皇後強裝鎮定道:“定然是你的消息出錯了,陛下讓太醫回宮,定然是因爲有了新的進展。你的消息,太落後了。”
“娘娘說的對。”賢妃一臉贊同道。
賢妃這個反應,讓皇後心中警惕了起來。她以前,可是從來都不認同她說的話的。
“我還打聽到了一個消息,想聽聽看娘娘是怎麽認爲的。”
皇後心裏有些打鼓,若繼續說舞陽的事情,她可不保證不會露餡。
賢妃卻并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她微微一笑,道:“我聽說,陛下讓羽林衛将太子圍在了太子府。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皇後怒瞪着賢妃,她就知道,她來此地不會是爲了舞陽,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娘娘,你怎了了?你該不會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吧。”賢妃佯裝驚訝道:“實在是抱歉,我不知道娘娘你竟然不知道這消息。我開始還以爲是下人搞錯了呢。我想太子殿下最近也沒有做錯事情,陛下怎麽會無緣無故就将他關起來呢。”
皇後不說話,隻冷眼看着賢妃。
賢妃卻并未被她吓到,反是直直的對上了她的雙眼。反正,把她兒子關起來的也不是她,皇後也不敢将氣撒在她的身上。就算是生氣,她也隻能生自己的氣。
“娘娘,時間也不早了,我要回去做美容了。這美容一天不做,皮膚就會不好。”賢妃盯着皇後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道:“娘娘,你也該做做美容了,眼角的皺紋看的特别清楚呢。”
皇後看着她的臉,咬牙說道:“我會的。”她在心裏告訴自己,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但,在她心底深處還有一個聲音,小聲說,她也想要那樣的皮膚。賢妃就隻比她小一歲,臉确實比她要精緻許多,也美貌許多。
賢妃起身,笑道:“娘娘,跟你說話,讓我的心情好了不少。以後,我們應該多說說話的。”
“好啊,妹妹以後常來。”
“娘娘放心,我一定會常來的。”
走了幾步,她又轉頭,道:“聽說大理寺的卓大人曾經去見過皇上,好像羽林衛就是在他離宮後才被陛下派出去的。娘娘知道,這事是真是假嗎?”
“不知道,陛下的心事,妹妹還是不要妄加揣測。”
賢妃颔首道:“娘娘說的是,臣妾謹記在心。”說完,便施施然離開了坤甯宮。
“繼續查,一定要查出卓平到底與陛下說了什麽。”皇後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