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不就知道了。”離言語氣随意道。
元誠可不能像離言這般随意,畢竟他之前可是看到過離言強行要将那珠子與自己融合所發生的事情。萬一這顆鎮魂珠不是他們要找的那一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若離言此時出事,思及此。他擡頭看了眼玄年,他們兩個可是沒有辦法救她的。
“不如,我們找個可靠的人過來。”元誠小心翼翼建議道。當初桃林裏的那兩個人看起來,就很是可靠。
離言将目光從那那珠子上移開,轉頭看向了元誠。
“我們說好的,不提那些。”離言低聲道。
“可是……”
“就算出事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會怪你的。”
“可我不想你出事啊,你出事了,我該怎麽辦?”元誠大喊道。
離言看向了玄年,道:“他會幫你的。”
元誠難以置信的看着離言,他都不知道該說她都已經想的這麽長遠了,還是該說她提出了一個多麽不靠譜的建議。玄年要是真能幫他,那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了。
“阿言……”
離言用真誠的眼神看着元誠,輕聲道:“那些對我來說,真的非常重要。我也不願意濫殺無辜,我必須知道他都做了什麽。如此,我才能做出最後的判斷。也許,是我的記憶出錯了。他其實并沒有做什麽壞事。這樣,我就不用殺他了。”
倘若,能證明她的記憶出了錯,那他們就不需要再爲刺殺朝月做努力了,這倒是見好事;但同時,也有可能出現令一種情況,那就是她的記憶沒有出錯,但是她也沒有撐下來,到時候又該讓誰來完成這個任務呢?元誠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爲什麽不能告訴他們?”
離言低下頭,看着桌上的藍色珠子,輕聲道:“我不想連累大家。”
“可是,你如果真的殺了那個人,難道他們不會查出來嗎?”
離言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師傅很久之前就被逐出師門了。我和師兄雖長在山上,但其實并不算山門弟子。”
看着離言眼中的堅定,元誠歎息一聲,道:“今天,你一定要拿到那東西,對嗎?”
離言堅定且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們早先就說好了,隻要你找到鎮魂珠,我就把那東西給你。如今,你已經找到了。那就給你。”元誠認真看着離言,道:“隻是,你一定要小心。可千萬,千萬不要在這裏出事啊。你得記得,你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好,我會記得的。”離言聞聲道。
元誠不情不願的将離言交給他的藍色珠子拿了出來,看着顔色相近,但大小不已的兩顆珠子。元誠感覺有些心慌。他在心中想到,早知會是這個情況,就不應該祈禱她那麽快找到珠子的。
“也不一定就是壞事,興許我們運氣好,就成功了呢。”離言道。
元誠想給離言一個微笑,但想起她經常說她運氣很不好的話,笑容頓時就散去了。
離言也想到了自己并不怎麽好的運氣,此刻,她有些希望六師姐在這裏。她的運氣一向很好,興許他們就能成功了。
不過,可惜的是,紀然現在并不在這裏。因此,她就隻能靠自己了。
“爲防萬一,房間裏我沒有布下結界。所以,就要靠你們兩個守着了。”
元誠和玄年鄭重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如果……”
元誠打斷她道:“不管你想說什麽,都等事成了,再跟我們說。”
“……好。”
元誠親眼看着離言将鎮魂珠放進了自己的身體,這之後的事情,他就不敢再看下去了。于是,他默默轉身看向了門口。
玄年卻還認真的盯着離言,他得看着離言,确保她不會真的就此死去。
當離言拿起那顆稍大一些的藍色珠子時,玄年看到她左眼變成了藍色。雖隻是一瞬,但他确定自己看的十分清楚。那藍色的眼睛,給他的感覺十分熟悉。他一定在什麽地方見過。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東方宇猛地睜開了雙眼,他的右眼閃過一道金光。短暫,卻也璀璨。
他擡頭看向遙遠的北方,呢喃道:“希望你盡快找到答案,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
國師府,書房。
朝月看着面前抖動不已的鳳凰玉佩,擰了擰眉。
敲門聲響起,他立刻将玉佩收了起來。
“師傅,您吩咐的事情的我已經辦好了。”薛衡拱手道。
“還有什麽事嗎?”
“望月樓最近動作頻繁。這次,我們差點兒就抓到那女妖了,便是他們從中作梗,讓她逃了。”
國師眯了眯眼,道:“那女妖現在在他們手裏了嗎?”
“沒有,暫時逃掉了。”
“加派人手,一定要在他們之前找到她。記住,絕對不能讓他們得到她。”
“師傅……”薛衡自是明白自己師傅的意思,正是因爲明白,他才不能認同。
“她腹中胎兒生下來,需要用人血喂養,屆時便會死更多人。”
薛衡擡頭看了眼朝月,低聲道:“是,弟子明白了。”
朝月對他擺了擺手,道:“你下去吧。”
薛衡欲言又止的看了朝月一眼,終還是默默退了下去。
待到書房門關上,确定薛衡完全離開後。
“月一。”
一個身穿黑衣的冷面男子出現在了朝月的面前。
“主人。”月一颔首道。
“找到了嗎?”
“沒有。”
朝月眼神越發的冰冷了,月一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再去找,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是。”
薛衡看着擋在門前的白雲皓,無奈輕歎一聲。
“師弟,這麽晚了不休息,你想做什麽?”
白雲皓雙眼微眯,道:“師兄,師傅找你做什麽?你們又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沒事瞞着你,你先好好養傷。等你的傷養好了,自然就有活幹了。”
白雲皓甩了甩左胳膊,咬着牙說道:“我的傷已經好了。”
薛衡默默看着他,白雲皓終是不敵,輕哼了一聲。
“隻是還有些疼而已,就一點點,我敢肯定很快就會好的。”
薛衡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等你養好傷,我會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你的。”
白雲皓心知這是他師兄最大的讓步了,若他繼續胡攪蠻纏下去,隻怕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師兄,那我們可說好了。”
“你養好傷,我就告訴你。”
“好,師兄你也早些休息。”
沒等薛衡打開房門,白雲皓又折返了回來。
“師兄,你有跟師傅說我查到的那三個人嗎?”
薛衡點點頭,道:“今天早上我就已經告訴師傅了,師傅說他們既然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白雲皓洩氣道:“我明白了。”
看着白雲皓遠去的背影,薛衡捏了捏眉心,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實在是分身乏術了。
*
“阿嚏。”紀然捏了捏鼻子,甕聲道:“三師兄,有人在罵我。”
成安偏頭看她一眼,打趣她道:“也不一定啊,說不定是有人在想你呢。我覺得,那青年請我們吃飯,肯定不是因爲我們兩個。老八,你說是不是?”
郁森鄭重說道:“嗯,不是因爲我們兩個。”
“老六,你有覺得那人怎麽樣?”成安撞了紀然一下,笑問道。
紀然瞪了成安一眼,羞惱道:“三師兄,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阿言,你怎麽還有心思想這些事情。”
“師傅來信說阿言給他去過信,這說明她沒有出事。我們找到她是遲早的事情。”成安輕笑道:“等我們找到了阿言,你也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這就是,雙喜臨門了啊。”
“我們找到阿言又找到她的父母,這才是雙喜臨門呢。”紀然沉聲道。
“三喜臨門,那就更好了。”成安道。
紀然輕哼一聲,道:“三師兄,你還是等我們找到阿言的父母,再說這話吧。”
成安低下了頭,輕聲說:“一定能找到的。”
“找到了。”紀然大喝一聲。
成安精神爲之一振,順着紀然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黑漆漆的牆角,站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女童。
“孩子,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不要害怕。”成安微笑說道。
那孩子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問道:“你們能看到我?”
“對,我們能看到你,我們是來幫你的。所以,你不要害怕。”紀然輕聲說道。
見三人沒有進一步動作,陳雅的戒心放了下來,他慢慢飄到了幾人面前。
紀然半蹲在男孩兒面前,輕聲道:“我叫紀然,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陳雅。”孩子回道。
“你怎麽會在這裏呢?”紀然輕聲問道。
“我要出來找人幫忙的,可是不知怎的,在這裏迷路了。”
“現在,你可以把你要做的事情告訴我們,我們會幫你的。”
陳雅抿了抿唇,遲疑道:“你們不會把娘親帶走,對嗎?”
紀然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小心翼翼問道:“你娘,做了什麽?”
“娘親不是故意的,她隻是不能接受失去我的事情。她一直都有好好照顧那個孩子。”
紀然與成安對視一眼,同時想起了縣衙裏最近發生的孩兒童丢失的事情。他們今天在路上,還被衙門的人好一番盤問呢。
“那個孩子,不是你們家親戚的孩子嗎?”紀然問道。
陳雅搖搖頭,道:“她是娘從街上抱回來的,我想阻止娘的。可是,娘聽不到我的話。”
“你帶我們去你家,我們不會讓人帶走你娘的,好不好?”
陳雅靜靜思考了一會兒,伸出了左手小指,道:“我們拉鈎。”
紀然面上有些無奈,卻還是慢慢伸出了右手小指。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小指與陳雅的小指鈎在一起,并且沒有讓她的小指穿過自己的手指。
“這邊來。”
很快,陳雅便将三人帶到了一座小院前。
院子裏中滿了菊花,很是漂亮。
“這裏就隻有我和娘親兩個人住,以前,我沒有生病的時候,我們兩個會在花叢裏看星星。”她擡頭看了眼夜空,神情落寞道:“自從我生病了,我們就再也沒有一起看過星星了。”
聽着他這悲涼的語氣,紀然想伸手摸摸他的頭,對他表示安慰。但是,看着月光下透光的身影,她終究還是沒有伸出手。
敲門聲響起,許久,才有人過來爲他們打開了門。
“你們是什麽人?”婦人眼神躲閃,語氣驚恐道。
紀然輕聲安撫她道:“陳夫人,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們帶陳雅來見你了。”
婦人一愣,随即大聲吼道:“雅兒已經睡下了,你們不要騙我了。”
紀然一愣,随即她便反應過來,她多半是将拐來的那孩子當作是陳雅了。
紀然指了指身旁陳雅的位置,道:“你看,陳雅不是在這裏嗎?她趁你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剛好遇上了我們。”
婦人看着紀然身旁的陳雅,轉頭看了眼屋裏,似是有些不大相信。可眼前的孩子,的确是自己的雅兒沒錯。但是,雅兒應該在床上的,雅兒的身子不好,應該在床上的。
“不,你不是我的雅兒。我的雅兒在床上,她在床上。”說罷,便不管紀然幾人,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屋裏。
幾人見狀,忙跟了上去。
他們進屋後,便看到陳雅母親抱着床上的孩子,哼着小曲,臉上帶着慈母的微笑。
“沒事,娘在這裏,煦兒不要怕。”
紀然看着那孩子,神色凝重了起來。
“你娘都給她吃了些什麽?”
“我因爲生病一直在喝藥,娘就給她喝了我喝的那些藥。她在裏面加了許多安眠的藥材。”陳雅輕聲道。
紀然轉頭看向成安,道:“三師兄,我們得把那孩子弄走。”
成安看向陳雅,“我們弄暈你母親,你不介意吧?”
“不要傷到我娘。”
紀然輕手輕腳的靠近了陳雅母親,一直抱着假陳雅的女人,完全沒有發現紀然的動作。紀然迅速出手,扶住了她軟倒的身子。成安忙将那孩子從床上抱了起來,随後紀然便将女人安置在了床上。
在紀然爲那孩子診治的時候,成安向陳雅問明了一下情況。
陳雅告訴他們,原本她們是跟爺爺、奶奶還有大伯、大伯母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她五歲那年生了重病,需要吃藥。
爺爺、奶奶本就不喜歡身爲孫女的她,要他們出錢爲她拿藥更是不可能。她奶奶也因爲母親一直未曾有孕對她的怨恨更重了。
終于有一天,她趁着她娘不在,将她帶出了家門,想将她賣掉。
幸虧她娘回來的及時,這才沒有讓她得逞。而她娘因爲在争執過程中,不小心将奶奶打傷了。因此,被她的父親休了。
他們沒有讓她拿回她的嫁妝,但是将陳雅交給了她。
那之後,她們兩個便相依爲命。她娘養花技藝高超,二人生活雖然清苦,卻也幸福。隻是,她的病卻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治好的。
“娘因爲我的病吃了太多苦了,我不希望她再繼續因爲這件事情傷心了。”
紀然看着陳雅,眼中滿是疼惜。小小年紀,便如此懂事,實在是太可惜了。
“你想把這些話都告訴你娘嗎?”成安輕聲問道。
“可以嗎?”陳雅語氣裏有一絲驚喜。
成安微笑道:“可以。”
“謝謝大哥哥。”陳雅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紀然一把拉住了郁森,笑眯眯道:“八師弟,你陪我一起照顧她。”
郁森斟酌片刻,在紀然對面坐了下去。
“我會帶你進你母親的夢裏,在裏面你可以跟她說話。”成安認真叮囑道:“我會和你在一起,不會有問題的。但是,見你母親之後,你就要離開了,明白嗎?”
陳雅看了眼還在沉睡的女孩兒,問道:“我娘,會有麻煩嗎?”
“不會的,我們會爲她解決的。”
“好,我明白了。”
成安對着陳雅笑了笑,随即便伸手在她眉心處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