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有什麽事嗎?”楚毅問道。
元誠清了清嗓子,道:“你長的好看。”
“他一個鬼孤單很久了,腦子有些不大好。”離言解釋道。
楚毅将信将疑的點了點頭。
“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我們明天一早就趕路,去柳州。”
“柳州?”楚毅驚訝道。
“有問題嗎?”
楚毅看向離言,思索片刻,道:“沒問題。”
“那就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再去買馬。”頓了頓,離言又道:“對了,買馬的錢也要算你自己的。”
“……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離言果然買了馬回來。順道她還帶回來一個關于封家的消息。昨夜崔氏在獄中自殺,被獄卒發現,救了回來。後,便被封老夫人接回了家中。
“此舉不合律法吧?”楚毅道。
“是啊,不過,這是他們的家事。”
“你……不打算管嗎?”
“我能怎麽辦,把崔氏抓進大牢,還是給她下毒呢?”
楚毅頓時沒有話說了。
“所以,你不管活人的事情嗎?”
離言皺了皺眉,她怎麽沒有管了,她可是讓梁氏與封長柏母女見了面,讓他們解開了心結。
“活人自有律法去管,我管不着。”
楚毅皺眉看向離言,他發現他又無話可說了。
“行了,不要再說話了,我們還要趕路呢。”
“我問最後一個問題,我們這麽着急要去做什麽?”
離言轉頭看向他,認真說道:“我們去找人,去晚了,那人可能就不見了。”
“找他做什麽?”
“最後一個問題。”
楚毅颔首,道:“我知道了,我們趕路吧。”
三人一狐星夜趕路,卻被一場大雨困在了平安鎮上。
看着窗外的瓢潑大雨,離言揉了揉太陽穴,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是天氣原因,不是人的原因,她不能生氣。
“這麽大的雨,你要找的人應該不會離開,我們還有時間。”楚毅安慰離言道。
離言心想,他們說不定早就離開了。不過,這話她沒有說來。她還指着他幫自己對付朝月呢,可不能在這時候得罪他。
“嗯,你說的對。這樣,明天一早我們也不用太早出發了。”離言道。
“呃,好吧。”
随後,小二送上來了飯菜。
三人一狐默默吃完飯,離言就趕楚毅和玄年去休息了。她則将元誠放了出來。
“咦?那個楚毅呢?”
離言無奈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在意他?”
“他可是活着的皇親國戚啊,如果我們一直跟他在一起,他是不是就能帶我們去皇宮了呢?”
“你一個鬼,去皇宮做什麽?”
元誠激動道:“那可是皇宮啊,我活着的時候沒有去過。雖然我現在已經死了,但我也好像去一次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帶我們去皇宮,但如果被他發現了,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就肯定不可能了。”
“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麽可能會知道呢。”
離言白了他一眼,道:“就你看他那眼神,傻子也知道裏面有貓膩。他現在隻是還沒有想明白,你再繼續下去,他肯定就明白了。”
“我……我”元誠知道自己确實不太會撒謊,不對,跟離言一比,他根本就不是不太會,他根本是不會。
“那我們就告訴他呗,這樣瞞着他,總有一天會被他發現的。”
“不急。”
看着離言的表情,元誠突然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了。
“你該不會是想要……利用他吧?”
“我還在考慮。”
元誠認真的糾結了起來,他很想去皇宮,但他也想離言能達成自己的目标。如果離言真的決定要利用那家夥,那他肯定就不會帶他們去皇宮了。
“不如,等他帶我們去了皇宮,你再利用他?”元誠小聲建議道。
“現在還沒有走到那一步,你想的太多了。”
元誠心中一喜,也就是說,他們還是可以去皇宮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以後都不會再看他了。”
他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劃過,将夜空照亮了。
“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說罷,也不等離言說什麽,就一個閃身回了小木盒。
他是鬼,害怕打雷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
雷聲來的很快,離言轉頭看向窗外,微微歎息了一聲。若那人當真已經離開了柳州,就隻能說天意如此了。
這一夜,離言睡的并不安穩。夢裏,她感覺的有許多人在看着自己。問他們話,他們卻始終一言不發,就隻默默盯着她。
離言醒來,都還忘不了,夢中那些人盯着她的怨恨的眼神。這讓她不由得思索起來,她從前到底是做了什麽事情,得罪了那麽多的人。
但想來想去,也沒有想起來她曾經得罪過那麽多的人。
難道說,這些是在她失去意識的那十天裏做的嗎?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離言的思考。
“……該吃早飯了。”玄年道。
“嗯,我這就下去。”
雨過天晴,空氣格外清爽。
早飯時,離言趁機打聽了一下,确定前方道路沒有任何堵塞後,她終于放心了。
“聽說了沒,胡家那瘋女兒,不見了。”鄰座中年男人跟同桌的人說道。
那同桌同情道:“昨天晚上那麽大的雨,她怕是兇多吉少了。”
“誰說不是呢,那孩子也是可憐,本就是啞巴,這好端端的又瘋了。胡家人,現在還在到處找呢。昨天晚上那麽大的雨,也不知道她能去哪裏?”中年男人搖頭歎息道。
小奇看着離言,眼中滿是好奇。
離言用眼神警告它不要說話。
等到他們出了客棧,小奇迫不及待問道:“啞巴是什麽?”
“就是不會說話的人。”
“爲什麽不會說話啊?”
“這就有很多原因了,有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後天發生了什麽,導緻聲帶受損,緻使不能發聲。”
小奇驚奇道:“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嗯,所以以後你要好好學習。”
小奇認真點頭答應了下來。
出了鎮子,幾人正準備上馬。
離言卻被一旁的破廟給吸引了注意力,準确的說是破廟裏的咳嗽聲。
玄年也聽到了,他轉頭看向了離言。
楚毅一臉不解的看着兩人,小聲問道:“我們不走嗎?”
玄年肩上的小奇也看向了破廟,問道:“那裏面有人,對不對?”
離言天人交戰一番,最後還是帶着衆人進了破廟。她都已經耽誤了這麽長時間了,也不在乎這一點時間了。
本就破敗的廟宇,大雨沖刷過後,更是不堪了。
院子裏雜草橫生,有些木頭都被大雨給沖斷了,橫在路上。
房子的屋頂也都破破爛爛的,離言搖搖頭,在這裏躲雨,可不是明智的選擇。希望他們來的及時,那人還沒有被凍死。
離言很快便在大殿的牆角裏找到了瑟瑟發抖不停咳嗽,身穿天青色衣服的姑娘。她的衣服和頭發都濕透了,很明顯,昨夜下大雨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這裏了。
離言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四周,那若有似無的鬼氣,她應該沒有看錯。
這讓離言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的食客說的話,該不會她就是胡家的那個女兒吧。
“你……還好嗎?”離言輕聲問道。
那人聞言,擡起了頭,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色,應該在發熱。
看到離言三人後,她受驚,猛地往後縮了起來。但身後便是牆,已經退無可退了。
“我們是路過的,不會傷害你,你不要擔心。”離言繼續溫聲與她說道。
那姑娘依舊警惕的看着她,也不說話。
“姑娘,你是姓胡嗎?”離言抱着試探的心态問道。
哪知,她聽到這字,還真的激動了起來。
離言心中歎息一聲,看來上天是真的不希望她這麽快找到鎮魂珠啊。
“我們在鎮子上聽到了一些你的事情,你的家人都在找你。我們可以送你回去。”
她卻好像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似的,拼命搖頭,表示不想回家。
離言仔細想了一下,好像沒聽說胡家有人死了。那她身上的鬼氣是從哪裏沾染的呢,還有她爲什麽這麽害怕回家呢?
“你不想回去,沒關系。但是,我們先找個地方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好不好?你繼續穿着濕衣服,會生病的。”
離言的勸說完全沒有任何用處,她無論如何都不想離開破廟。
隻是,最後她因爲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離言找了條毯子,讓玄年把人裹了起來。
“走,我們回去。”
他們先帶人去看了大夫,又順便打聽了下胡家人住在哪裏,以及這姑娘到底是怎麽瘋的。
原來,這姑娘名叫胡娟,是東街豬肉鋪老闆家的二女兒,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和姐姐。哥哥已經娶親,姐姐也嫁人了,她也馬上也要嫁人了。
五天前,她大嫂的娘家弟弟劉存文來看即将生産的姐姐。結果,第二天傍晚,他死在了河邊。那天之後,胡娟就瘋了。鎮子上有人說,她是因爲看到了裏劉存文的屍體,被吓到了。
“那人是怎麽死的?”離言問道。
大夫奇怪的看了離言一眼,離言忙解釋道:“在下要寫一出探案的戲,問一下,好做參考。”
楚毅看着一臉認真的離言,他不由得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在準備些這樣一出戲。
“被砸死的,聽說,頭都要被砸爛了。也不知是什麽人,與他有這般大的仇怨。”
離言頓時就明白,兇手如今還未被緝拿歸案。
“兇手還沒有抓到嗎?”楚毅問道。
老大夫搖搖頭,道:“沒呢。”
說話間,老大夫也将藥方寫好了。
“回去之後,一定要立刻給她把濕衣服換下來。再洗個熱水澡,記住了嗎?”
離言颔首道:“記住了,多謝大夫。”
“嗯,拿上藥就快去吧。”
胡家豬肉鋪還開着門,就隻有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在。
“你好,請問是胡倩姑娘的父親嗎?我們把胡倩姑娘送回來了。”
胡屠夫擡頭看向離言,離言指了指玄年手裏用毯子裹着的人。
中年男人立刻扯着嗓子喊道:“勇他娘,倩倩回來了。”
不多時,便有一婦人掀開簾子出來了。
看到玄年手裏的胡倩,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胡姑娘身上的衣服還濕着,不如……”
“這邊來,這邊來。”婦人忙招呼他們道。
于是,他們就帶着胡倩進了她的房間。
随後,在離言和婦人的幫助下,爲她換上了幹淨的衣衫。
離言仔細打量了下胡倩的房間,這裏面也有鬼氣,而且比她身上的更爲濃郁。看起來,那鬼一直在跟着她。難道說,她去破廟,就是爲了躲避鬼魂的嗎?
“多謝姑娘,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我叫離言,您不用客氣。”
“離姑娘是在哪裏發現我家倩倩的?”婦人問道。
“鎮子外的破廟裏。”
婦人一愣,随即便轉頭看向了床上的胡倩,眼中滿是憂色。
“夫人知道胡姑娘爲何要去破廟嗎?”離言問道。
“姑娘不必叫我夫人,叫我胡大嫂就行了。”她重重歎息一聲,道:“我這女兒膽子小,又不會說話。那天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便被吓到了。那之後,她便一直瘋瘋癫癫的,我本想着要找人去看看的。可這人還沒有找到,她自己到先跑了。幸虧她遇上了姑娘,這要是沒有遇上姑娘,人還不知道要去哪裏找呢。”
胡大嫂明顯什麽都不知道,離言想着,隻能等胡倩醒來,才能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奶奶,奶奶,是小姑姑回來了嗎?娘讓我來問一下。”
“蕊蕊進來吧,是你小姑姑回來了。”
不多時,便有個紮着雙丫髻的女孩兒進到了屋裏。
小孩兒好奇的看了眼離言,又看了看床上的胡倩,小聲問道:“奶奶,小姑姑的臉怎麽這麽紅,是生病了嗎?”
“是啊,你小姑姑生病了。不過,你不要告訴你娘,就隻告訴她小姑姑回來了,好不好?”
“嗯,奶奶,我不會告訴娘。”小姑娘認真說道。
胡大嫂摸了摸她的頭,道:“好孩子,去吧。”
小孩兒輕手輕腳的離開了胡倩的卧房。
“哥哥,我可以摸一下嗎?”她盯着玄年肩膀上的小奇,一臉期待道。
玄年看了眼小奇,見它眼裏并沒有任何不滿,便小心翼翼的将它抱了下來。
小孩兒慢慢将小手放到了小奇的背上,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謝謝哥哥。”說完這話,她便微笑着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