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确實給封長柏下毒了,但那是慢性毒藥,原本不應該現在就發作的。他們的計劃是等梁氏葬禮過後,才開始行動。
隻是封長柏因爲傷心過度,封老夫人心疼他,給他吃了許多補品,激發了體内藥物的毒性,這才讓他提前倒下了。
“誰給你遞的消息?”離言問道。
“小荷。”
離言看了看梁氏,梁氏輕輕點了點頭。
“解藥他給你了嗎?”離言問道。
崔氏看了眼梁氏,又趕忙低下了頭。
“還沒給你?”
“解藥……隻能暫時抑制毒發,不會治好他。”崔氏小聲說道。
“在哪裏?”離言問道。
“在枕頭底下的盒子裏。”
從夢境中出來後,離言趕忙找出了裝有解藥的盒子。
“這個,真的能救長柏嗎?”梁氏一臉擔心道。
離言看着盒子裏的小藥丸,給了梁氏一個寬心的眼神,道:“大夫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梁氏憂心忡忡的跟着離言離開了。
将藥丸交給大夫後,離言又帶着梁氏去見了封老夫人。
老夫人在得知給封長柏下毒的是封長明後,差點兒被氣暈過去。
“他這麽做,定然是爲了報複老爺将他一家人逐出家門。”
這一點離言倒是沒有想到,看梁氏一臉震驚的摸樣,離言想她應該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若不是老爺将他們逐出家門,他們便要被族中人逼死了。”封老夫人痛心疾首道。
因着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離言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好在還有梁氏在,在她的安撫下,封老夫人逐漸冷靜了下來。
“讓老先生見笑了。”
“無妨。”離言道,“崔氏的話,不一定可以當作證據,得想辦法讓小荷說出真相才可以。”
“我這就找人去查。”說完她重重歎息了一聲。
離言忙安慰她道:“老夫人切莫生氣,應當保重身體。”
“多謝老先生關心。”
離言朝封老夫人點點頭,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她碰到了那個假道士。
假道士并不知道離言的身份,見她從封老夫人的院子裏出來,驚訝了一瞬。
他盯着離言的背影看了半晌,有心想要上前打招呼,奈何離言速度态度,他根本沒有追上。
半夜十分,封長柏那裏又傳出了不好的消息,他吐血了。
那道士被人從被窩裏喊了起來,封老夫人拽着他的手哭訴道:“大師你不是說隻要答應娶了崔氏,我兒便無事了嗎?怎的,怎的又吐血了呢?”
腦子昏昏沉沉的道士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盯着老夫人看了許久,才道:“夫人,我當初可不是這麽說的。”
封老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不會記錯的。您的意思是,我兒沒救了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忙道:“我的意思是,你應該盡快讓他與崔氏成婚。”
“我兒如今這般,要如何成親?況且,我兒媳才下葬不過幾天。”封老夫人抓着他的手,哀求道:“大師,請您另想個辦法吧。不管您要多少錢,我都會給的。”
聽到錢道士遲疑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複了過來。
“老夫人,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我們還是盡快準備他二人的婚禮吧。”
封老夫人傷心的閉上了眼睛,“可是長柏如今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不放心。大師您看,能不能想辦法讓長柏好一點,就是好一點也行啊。曦兒已經沒了親娘,可不能……”說着說着,她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道士看了看窗外,道:“這個時辰不适合施法,明天一早,等我拿了法器,便來給他施法。”
封老夫人一臉感激的将道士送走了。
一夜過後,道士去了封長柏的房間,裝模作樣的看了看他。
見他面白如紙,呼吸微弱,脈象也極爲混亂。他當即離開了封府。
“不是說了,除非必要情況,我們不能見面嗎?”
道士壓低聲音道:“當然是有必要情況了,那封長柏,也不知道那些大夫到底給他吃了什麽,都給他吃吐血了。現在進氣多,出氣少,眼見着就要不行了。你快給我點兒藥,讓他好起來。再這麽繼續下去,我看還沒等成婚,他就先下去跟他媳婦團聚了。”
“崔氏怎麽樣了?”
“你說不讓我們見面,我怎麽會知道?而且,她現在被關在西邊,我根本見不到她。”頓了一下,他又道:“不過,你那伯母的生活倒是挺滋潤的,昨天晚上我還看到一個老頭從她房間裏出來。”
“老頭?什麽人?”
“這我就不知道,他們在我之前就已經到府裏了。那老頭還三個徒弟,沒準他也是看上封家的錢财,想要接手呢。”
封長明拿出了一粒藥丸,交給了那道士:“把這個給他吃了。”
“你确定這東西管用?他們給他吃了那麽多藥,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身體搞壞。”
“不會,這些藥隻會解毒,不會有别的問題了。”
道士将藥丸認真收好,“好,我回去就給他。等他醒來,那老太婆就會讓他二人成婚,給我的東西你不要忘記了。”
“我已經準備好了,隻要他們兩個人成婚,那些就都是你的了。”
道士點點頭,便帶着藥丸回到了封府。
封老夫人一早就在封長柏的房間等着他了。
“大師,剛剛長柏又吐血了,你可一定要幫幫他啊。”
道士點點頭,高深莫測道:“煩請老夫人将所有人帶走。”
“這……”
“請老夫人相信我。”道士一臉真誠道。
封老夫人眼含熱淚道:“我兒便拜托大師了。”
所有人都離開後,道士走回到了封長柏床邊。接着,他便拿出了藥丸準備喂給封長柏。
隻是,那藥丸卻并未被喂進去。
因爲封長柏突然睜開眼睛,道士被吓了一大跳,藥丸就那樣掉在了枕頭上。
“封……”
“道長,您這是要給我吃什麽?我這身子,大夫用藥都不敢馬虎,您怎麽什麽東西都敢給我吃呢?”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有氣無力的感覺,但比之昨夜實在是好太多了。
道士嘴角動了動,定了定神,道:“這是師傅留下的還魂丹,既然你已經醒來了,那就不需要了。”
封長柏輕輕咳嗽了兩聲,道:“可是,我看這藥與昨天我見到有些相似呢。”
這下,道士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這東西是封長明給他的。不過,崔氏手裏也有。他頓時就想到,這極有可能是崔氏爲了私吞封家家财,因此便将藥給了他。
“你那藥是從哪裏來的?”
“我那好表妹崔氏交與我的,她可是對我說了許多話呢,大師您想不想聽聽?”
“那件事情跟我沒有關心,他們就隻想讓娶崔氏,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封長柏冷眼看着道士,重重咳了兩聲,道:“這些話,大師還是對官府的人說吧。”
“你不能送我去見官,我什麽都沒做,都是他們做的,跟我沒有關系。”
不知何時進屋的封老夫人沉聲道:“你說與你無關,就與你無關了嗎?”
道士轉頭看向對他怒目而視的封老夫人,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老夫人,這些事情崔氏知道的比我知道的多,您去問她。”
“該怎麽做,不用你教我,你将你知道的事情,從實招來。若有隐瞞,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罷,她便揮了揮手,讓人将他帶了下去。
“娘,讓您擔心了。”封長柏輕聲道。
“你沒事就好,娘就放心了。”
“娘,崔……表妹她可還好?”
“喝了藥睡下了。這些事情我會盯着的,你不必擔心。”
封長柏猶豫片刻,問道:“老先生,可有找到青青?”
封老夫人慈祥的看着她,道:“過會兒,我便派人去問,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多謝娘。”
封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道:“讓曦兒過來陪陪你。”
“還是不要了,我現在這般,若是給她過了病氣,那就不好了。”
封老夫人歎氣道:“你是被人下毒,哪來的病氣過給她。”
“那便讓她進來吧。”
丫鬟将封晨曦帶進來後,封老夫人便起身離開了。
走到門口時,她回身看了看正在說話的父女二人。若是青青還在,那該有多好啊。她輕歎一聲,慢慢踱步離開了封長柏的房間。
“大師,你現在可以說了。除了給我兒子下毒,你還幹了什麽?”
下毒,這可是重罪,他是斷斷不能承認的。
“老夫人,我确實做錯了些什麽,但毒當真不是我下的。是……封長明,是他下的毒。”
封老夫人冷笑一聲,道:“不是你下的毒,你怎麽會有解藥?”
“是他給我的,他今天早上給我的。”
“你們在哪裏見面的?”封老夫人厲聲道。
“在……在天順茶樓。”道士顫聲道。
“除了這些,他還讓你做什麽了?”
“讓封先生娶崔氏爲妻,本來,他就隻讓我做這一件事情的。”道士見封老夫人眼中沒有任何驚訝,對自己先前的猜測也越發的肯定了。
“老夫人您早就知道了這些了,對吧?”
“是啊。”
道士咽了口唾沫,頹然的坐到了椅子上。早知如此,昨夜他就問她要錢了。那可是真金白銀的東西,比封長明不靠譜的承諾要真實的多。
他早就知道崔氏那女人靠不住,偏偏封長明就是信她。如今,她将他們都賣了。
“老夫人,此事崔氏也有份。您千萬不要相信她,一定不能被她騙了。”
封老夫人冷冷說道:“我去看看我那好侄女是怎麽說的。你就先在這裏呆着吧。”
道士忙不疊點頭,“我就在這裏等着,我哪裏也不會去的。”
離言已經在院子裏等着封老夫人了。
“實在是太感謝先生了。”
“不敢當,不敢當。”離言忙道:“老夫人,我們還是去看看小荷吧。”
小荷在崔氏身邊當差,但她還有個姐姐在韓雅萱身邊,叫紫葉。她原本也是崔氏身邊的,因着爲人穩妥,這才送到了韓雅萱的身邊。
将韓雅萱送到崔氏身邊,才将紫葉從她身邊帶走。
“老夫人叫奴婢們來有什麽事?”紫葉不卑不亢道。
她身邊的小荷眼珠不停在轉,也不說話,就隻靜靜跟在紫葉身邊。
“我想問問,你們夫人最近有沒有叫你們出去過?”老夫人慢條斯理道。
“不曾。”紫葉回道。
“你呢?”
紫葉回頭看了眼小荷,示意她趕快回答問題。
“也……不曾。”
“哦,是嗎?那昨日管家在天順茶樓裏看到的那人,難不成是鬼嗎?”
聽到鬼字,小荷身子一震。這些日子,崔氏一直在念叨看到了梁氏,她心中也是害怕的。
“我……沒有去過什麽茶樓,想必是管家看錯了。”小荷低聲道。
封老夫人冷哼一聲,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不是非得要我把老闆找來,你才肯承認?”
紫葉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老夫人言之鑿鑿,她莫不是……
“老夫人心善,你若是爲了夫人出去,她定然不會怪你,還不快說實話。”
小荷心領神會道:“老夫人明鑒,這些日子我們家夫人一直都睡不好。我聽府裏的姐姐說,天順茶樓的老闆有一副秘方,可助眠。便想着爲夫人讨來。夫人一直說我們住在封府已經十分打擾了,因此不想再因爲她的事情打擾大家。所以,我便沒有告訴老夫人您,私自離開了府邸。”
小荷說完這番話,紫葉忙跪下道:“請老夫人饒過小荷。”
“請老夫人饒過奴婢。”小荷也跪下道。
“你若據實相告,我豈會不饒你。”封老夫人冷聲道:“可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着要騙我們。你讓我,怎麽饒你?”
小荷擡頭,神色驚恐道:“老夫人此話何意?”
“你們夫人都已經告訴我們,你出去是爲了見誰了。”
小荷張大了嘴看着老夫人,喃喃道:“不可能,夫人不會說出去的。”
跪在地上的紫葉,閉了閉眼,她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這情況,定然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