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也能有你這般年輕漂亮的肌膚,那就好了。”
紀然忙回道:“姚老闆你的皮膚看起來比我的還要好呢,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呢。”
姚敏摸了摸自己的臉,傷感道:“好看又如何,這隻是一時的罷了,終究還是會老去的。”
可是我也會老啊,紀然心道。但她覺得姚敏大概不會想聽這些話,因此便沒有說出來,隻是幹笑了一聲。
說着說着,姚敏便傾身而來,輕輕撫摸起了紀然的臉龐。
瞬間,紀然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一旁的成安和楊海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們兩個。
“果然如我想象中的一般呢。”姚敏輕聲道。
姚敏開口後,紀然的眼神變了變,她似乎聞到了很不尋常的味道呢。
一直在觀察她二人的成安敏銳的發現了紀然眼神的變化,他清了清嗓子,開口了,“姚老闆身邊最近可有發生過奇怪的事情?”
姚敏戀戀不舍的放開了紀然,坐直身子,轉頭看向了成安。
“奇怪的事情,什麽事情才算奇怪呢?”她媚眼如絲道。
成安定定神,道:“就是……就是,您有沒有見過鬼呢?”
姚敏輕笑一聲,道:“這萬花樓裏,可到處都是鬼呢。”
成安神色一凜,心道果然如此。
“色中餓鬼。”姚敏朱唇輕啓,緩緩吐出了這四個字。
成安眼角微抽,他現在相信知府大人說的她不好對付的話了。也或者,她其實根本就知道那個人的存在。
“姚老闆就這樣看待自己的主顧,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呢?”
姚敏輕笑一聲,“這有何妨,反正他們也不會知道。”她的視線緩緩在三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紀然的臉上,“我說的對不對?”
“是,您說的沒錯。”成安道。
姚敏盯着紀然的臉,手又不自覺的摸了上去,順便又感歎了一句,皮膚真好。
“姚老闆皮膚這般好,不知是用什麽保養的?”紀然順口問了句。
姚敏輕笑一聲,道:“姑娘若是留在這裏,我就将我的保養秘訣交給你。”
紀然一愣,她就是随口問了句,怎麽就要留下了呢?
“姑娘這張臉好好保養一番,定然會比我的更好。”她用大人拿糖引誘小孩子的語氣說道:“隻要你留下,我就會全部交給你,讓你也變得與我一樣。”
看着眼前過分熱情的女人,紀然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姚老闆,您這話,我們回去考慮一下,您覺得怎麽樣?”
姚敏看着紀然,微笑道:“好,我等你的答案。”
紀然僵直着身子起身離開了,離開小樓許久她才終于緩了過來。
“六師妹,你沒事了吧?”成安戳了戳紀然的肩膀小聲問道。
紀然緩緩轉頭看向他,咬着牙說道:“那個女人是瘋子吧!”
見狀,成安松了一口氣,口齒伶俐那就說明沒事。
“對了,你先前想說什麽?”爲了不讓她胡思亂想,成安忙問道。
紀然深呼吸了幾次,道:“我在姚敏身上聞到了白薇房間的味道,雖然有些淡,但确實是那個味道沒有錯。”
成安看向了楊海,楊海緊盯着紀然。
“紀姑娘确定嗎?”
紀然點點頭,道:“這是自然,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麽味道能逃出我的鼻子。”
“楊捕頭,這個證據夠我們去搜查那小樓了嗎?”成安問道。
楊海搖了搖頭,道:“不夠,單憑這一點姚敏一定不會讓我們進去的。”
成安擡頭看了看天,道:“已經這麽晚了,不如我們先去吃晚飯吧。”
楊海瞪着他,這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還想着吃飯,一頓不吃難道會餓死他嗎?
成安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微笑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三人就近找了家餐館。
小樓内,姚敏面前站着一個身着黑色短衣的青年。
“主人,他們正在用飯,暫時并未與人聯系。”
姚敏輕輕搖了搖手中的團扇,道:“繼續盯着,不要讓他們發現,等他們回到住的地方,再來找我。”
“是。”說罷,那人便閃身走了。
姚敏看着自己的右手,輕聲道:“那姑娘的皮膚着實很好,不過很快就會是我的了。”
吃過晚飯後,成安也并未立刻回到客棧,反是帶着他們去欣賞起了城中夜景。
楊海雖氣憤不已,但礙于知府大人的交代也隻好随他們去了。
兜兜轉轉,幾人走到了一處人迹罕至的巷子。
“這裏挺好。”成安道。
看着眼前灰暗、狹窄的小巷,以及滿地的雜物,楊海眼角不由得抽了抽,這裏到底哪裏好了?
“三師兄,我們應該帶上八師弟的。”
成安應聲道:“不打緊,三對三,很公平。”
現在,楊海終于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麽。
“這種事情麻煩你們說明白,好嗎?”他咬牙道。
“下次,下次一定。”成安道。說完,他給了紀然一個眼神。
紀然立刻就将手中的飛刀甩了出去,飛刀破空而去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清晰。
紀然的飛刀上淬了藥,擊中那人後,藥效很快便發作了。
餘下二人并未放棄他,閃身回來救人了。
也正是如此,才給了成安和楊海機會。
四人這就交上了手,按理說他們兩個應該不是黑衣人的對手的。奈何他們這邊還有紀然人,她可是用藥高手,輕而易舉就将他二人放倒了。
三人衣服和身上均無特殊标記,但是紀然從其中一人身上聞到了那奇異的味道。
“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了,那我們就速戰速決吧。”
楊海看向成安,低聲道:“你想做什麽?”
“趁她還沒有察覺到她的人被我們發現了,我們進去看看。”
“裏面有多少護衛你,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就這樣闖進去。跟去送死有什麽區别?”楊海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成安道:“這些人不回去,她肯定會發現的,到時候我們就更進不去了。”
“那這幾個人,他們要怎麽辦?”
成安和紀然看向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紀然道:“我給他們下的藥很厲害,能讓他們昏睡一夜之久。”
“得通知衙門。”楊海語氣堅定道。
成安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楊捕頭你确定要跟我們一起去嗎?若姚老闆沒有問題,那你這麽做,可就大大的得罪她了。”
楊海沒好氣道:“從我今天跟你們踏入小樓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得罪她了。”
成安呵笑兩聲,不說話了。那件事情,的确是他考慮不周了。
未免知府大人阻攔,三人将消息交給了衙差,便立刻離開了。
等知府大人收到消息,他們三個已經快要到小樓那裏了。
看着手中紙條,知府火冒三丈。隻是這時候生氣也已經來不及了,他深呼吸了幾下,便立刻調派人手去了萬花樓。
戌時一刻,萬花樓被府兵圍住,許進不許出。
同一時間,成安三人也順利潛入了小樓。
幾人跟着郁森留下的記号,一路走到了後院。
黑黢黢的,沒有一點光亮,且也沒有一點生人的氣息。
成安與紀然看着院子裏的陣法,他們總算是明白爲何這小樓裏沒有護衛了。這些東西,确實比護衛好用許多。
“怎麽不走了?”楊海低聲問道。
紀然指了指院子裏的空地,道:“我們在想辦法過去呢。”
楊海實在沒有看出空地裏有什麽,隻是見他二人這般緊張,他決定相信他們。
一炷香過後,成安道:“你們跟着我走,千萬不要走錯了。”
“知道了。”他二人異口同聲道。
一段不遠的路,他們足足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終于走了過去。
看着成安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楊海還是不明白他們到底在害怕什麽。
屋子是空的,除了門窗,其他什麽東西都沒有。
用一個奇怪的陣法隻爲守護一間什麽都沒有的屋子,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果然,那氣息一直延伸到了地下。
紀然又掏出了三顆解毒丹,分給了成安和楊海。
“以防萬一。”她道。
黑暗裏,楊海輕聲問道:“我們該怎麽下去?”
“機關肯定就在房間裏,我們找找看。”成安低聲道。
三人随即便在房間裏摸索了起來,也不知是誰最先觸動了開關,地上的暗門就此打開了。
成安走在了最前頭,紀然跟在他身後,楊海殿後。
走過一段長長的樓梯後,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扇門。
“三師兄,你聞到了吧?”
成安輕輕點了點頭,後面的楊海也警惕的看向四周。
“你們兩個小心。”
紀然迅速閃到了一旁,楊海見她動作,也跟着閃開了,隻成安一人留在了門前。
門推開的一瞬間,鮮血的味道鋪面而來。
“什麽人?”
房間裏坐着個瘦弱的中年人,他們聞到的血腥味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了。他的眼睛,不知被何物給弄瞎了,鮮血直流。
“那鬼,是你送去衙門的?”成安問道。
那人倒是沒有與他們争辯個,爽快的承認了下來。
“人是我殺的,與姚老闆沒有關系。你們要抓就抓我。”
紀然一愣,合着這人是喜歡姚敏啊。
楊海倒吸一口冷氣,若真是姚敏派人去殺害郁森,那便說明她真的與這件事情有關系了。
“白薇,你們把她藏到哪裏去了?”楊海厲聲質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隻是去牢裏殺了個人。其他的,我不知道。”
楊海被氣的不行,作勢要揍他。
但是被成安攔了下來,成安覺得他可能真的不知道。
“你受傷多久了,怎麽沒人下來看你呢?”成安問道。
“是我不許他們下來的。”他不耐煩道:“你們要抓我,就快抓,不要再磨蹭了。”
成安看了眼紀然,紀然立刻點了他的睡穴,仔細檢查起了他的眼睛。
“确實是被鬼傷了,但是那鬼去了哪裏呢?”
成安看了看他腳底下的灰燼,道:“魂飛魄散了吧。”
紀然輕歎一聲,本來他們可以從他口中知道更多事情的。
“若這人就是在獄中對二位師弟痛下殺手之人,二位當真覺得他不知曉白薇小姐的下落嗎?”
紀然看了眼歪到在椅子上的男人,輕聲道:“他喜歡姚敏。”
這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嘛?楊海有些不大明白紀然的想法。
“他能爲了她将罪責毫不猶豫的攬到自己身上,隻要她提的要求她便不會拒絕。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紀然沉聲道:“外面還有好幾間空屋子沒有檢查,白小姐或許就在裏面。”
見楊海還不想走,紀然指了指那人的眼睛,道:“他都這樣了,還怎麽離開啊?”
“楊捕頭我們走吧。”
隻是,在剩下的房間裏,他們并沒有再找到任何機關、暗格。
三人大失所望,楊海要回去帶走那瞎眼的男人的時候。紀然動了動鼻子,她又聞到了那奇怪的味道。
隻是這次,味道比以往的都要濃烈。
“這邊走。”
成安與楊海對視一眼,忙跟了上去。
紀然順着那味道,将他們帶到了一處花園。
花園裏的花比他們先前看到的那些還要鮮豔,花香中還夾雜着血腥味,很濃的血腥味。
楊海蹲下身捏起一撮土聞了聞,驚得他趕忙将土扔掉了。
“他們用血澆花?”
紀然咽了咽口水,這實在是有些太超過了。
“這是,什麽血?”
楊海此話一出,三人的心都沉了下來。
尤其,想到那女鬼的死狀,楊海忍不住幹嘔的起來。
“血腥味,是從那房間裏傳出來的。”
楊海忍住惡心,起身同二人一起向那房間走去。
三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推開房間時,他們還是愣了一會兒。
房間裏還有幾盆花,但他們想象中的血腥場景卻并沒有。
就隻有一個男人在認真澆花,他們進來他都未曾轉身,似是沒有發現他們一般。
“它們可嬌貴的很,澆灌的時間不能早也不能晚。”那人柔聲道:“幾位有什麽問題就問吧,隻是恕我不能停下來。”
“這些,是人血嗎?”紀然問道。
“是。”
楊海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都不知道該是爲他用人血澆花,還是他就這樣坦白了罪行而感到震驚了。
眼前的這一幕,加之先前發生的那些事情,還有那個渾身是血的女鬼,讓他感覺十分的不真實。他覺得自己好像正身處一場詭谲、荒誕的夢境。
成安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把人關在了哪裏?”
那人擡手指了指左手邊的牆,道:“那裏。”
成安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邊并未擺放花朵,隻有一個大大的書架在。
“該怎麽進去?”成安接着問道。
“機關就在花盆上,轉一圈門就打開了。”他又重新舀了一勺鮮血澆在了花朵上,輕聲道:“那裏面放着主人最喜歡的花,現在還沒有做好,你們不能進去。”
想到之前姚敏說過喜歡自己的臉,紀然頓時不寒而栗,涼氣直沖腦門。
“若我們一定要去呢?”
那人頭也不回的說道:“主人最喜歡的花,自然有人專門照看,他不喜歡外人。”
成安與紀然對視一眼,紀然拍了拍腰間的荷包,對他點了點頭。
随後,二人便向着那面空牆去了。
楊海看了眼正在澆花的人,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