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峰醒來,我會有麻煩吧?”
“不會,等他醒來就忘記剛才的事情了。”
洛明河驚訝道:“這麽方便。”
“這沒有你想的那麽方便。”離言四下裏看了看,道:“我先去了,你在外面等着。”
洛明河一想,這麽有趣的事情他怎麽能不去看看呢,但轉念一想,她不讓他去可能是擔心她被人家發現。不過,這樣一想,他就有些不甘心了。
“我們兩個不能一起去嗎?”
“不能。”離言幹脆回道。
“你是擔心我……”
離言接過話茬,道:“嗯,我是擔心你會連累我被他們發現。”
洛明河的臉一下子就黑了,憑着他的功夫,怎麽會被他們發現?
“到底還去不去了?”一旁的喬梓玉咬着牙說道。
洛明河看了眼寒氣逼人的喬梓玉,還是放棄了說服離言的想法,還是等以後他找到機會再向她證明好了,不急在這一時。
“你們小心,早去早回。”洛明河微笑道。
有了喬梓玉的指引,一人一鬼很快便到了何峰的書房。
離言按着何峰先前告訴他們的,在他書桌抽屜的暗格裏找到了喬梓葉與他來往的信件。
“我們該走了。”
喬梓玉看着書架,似是沒有聽到離言的聲音一般。
離言定睛一看,書架上放着一幅畫。接着,她就想起了喬梓玉說的那幅看着像她,但其是她姐姐的畫像。
喬梓玉伸手想要去拿那幅畫,右手卻直直從畫中穿過了。
離言無奈的看她一眼,從畫缸裏随便抽了一幅畫出來,将之與書架上的那幅替換了下來。
好一會兒,喬梓玉才反應過來,她轉頭眼神複雜的看着離言。
“不管這是不是那一幅畫,我們都不會再回來了。”
“……嗯。”
洛明河看着離言手裏的畫軸,好奇問道:“這也是證據嗎?”
離言看了眼喬梓玉,道:“不是。”
洛明河湊到離言身邊,小聲問道:“這是哪位先生的真迹?”
離言白了他一眼,道:“不是,這畫是何峰畫的。”
洛明河看了眼喬梓玉,她正目不轉睛的盯着離言手裏的畫,他想這畫肯定是與她有關系。
“你現在就要看嗎?”離言問道。
喬梓玉看了離言一眼,沒有說話,便又低頭盯着她手裏的畫了。
離言歎息一聲,将畫打開了。
畫上,的确是個人,與喬梓玉有八分相似。隻是,她頭上的簪子與喬梓玉常戴的樣式并不相同。
喬梓玉也發現了這一點,她愣愣的看了一會兒,然後哈哈大笑了好一會兒,笑得血淚都流出來了,“果然如此。”
“所以,他們也會流淚嗎?”洛明河小聲問道。
離言想了想,道:“其實,這不算眼淚。”
洛明河也發現了,從喬梓玉眼裏流出的那些東西,并未滴在地上,而是消失在了她的臉上。
一直到離言将畫卷起來,喬梓玉都還沒有恢複過來。
“好了,我們走吧。”離言道。
喬梓玉雙眼依舊通紅,動也未動一下。
無法,離言隻好将她手了起來。
“她都已經死了,還喜歡何峰啊?”洛明河小聲問道。
“這是執念。”離言道:“不是喜歡。”
洛明河點點頭,道:“也對,她要真還喜歡他,估計也就不會想要殺了他了。”
“我們走吧。”
走出小巷後,離言又立退回了陰影中。
洛明河走出幾步,這才發現離言沒有跟上來。
他回頭一看,發現離言正在盯着街上的行人。
“咦?她怎麽會在這裏?”洛明河自言自語道。
此時,離陽、阮向天、雪凝以及阿茹就在距他們不遠的地方。
離言揉了揉太陽穴,她知道,這地方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同在一座城,早晚有一天她會被四師兄和師兄發現的。
“你怎麽了?”洛明河問道。
離言看着站在陽光下洛明河,面無表情道:“我懼光。”
洛明河嘴角抽了抽,心說我們才從陽光下走出來,你一路也沒有說什麽,這怎麽就突然就害怕陽光了呢?這難道,還是間歇性的嗎?
離言接下來的話,成功阻止了洛明河将要出口的話。
“我們今天晚上就走。”
甫一聽到這個消息,洛明河愣住了,他記得不久前她才說還沒有準備好的。
他又看了眼薛凝的方向,此時他們四人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了。
“是追殺你的人來了嗎?”洛明河皺眉問道。
離言一愣,什麽時候有人追殺她了。
“不是,我要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馬上就要出發。”
洛明河狐疑的看着她,“真的?”
“你,走還是不走?”
“……走。”頓了一下,洛明河道:“但是,事情還沒有解決,我們就這樣走了,不大好吧。”
離言微微眯了眯眼睛,道:“找到那人,把他交給你那個朋友。我想,剩下的他自己能查出來。”
“好吧。”
離言往外看了看,确定離陽等人已經離開後,她才踏進了陽光裏。
洛明河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她是在騙他。
“對了,你剛剛說誰回來了?”離言好奇問道。
“薛凝,她是薛家的人。前幾天出去一趟,我記得她弟弟說要過半個月才能回來的,沒想到這麽早就回來了。”
“薛。”離言輕輕念了一聲,似乎五師叔的朋友就是姓薛的。沒想到師兄來的這麽早,早知如此她就早走了。
“怎麽?你認識她?”
“薛家與東方家的關系怎麽樣?”
“不是很好了。”洛明河攤了攤手,道:“薛家不滿意東方家做五大家族之首,這已經是五大家族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離言并不關心這些,不過,這樣一來就有些麻煩了,她應該用假名的,到底爲什麽要用真名子啊。隻希望,薛家的人對她這個東方二公子“藥人”并不感興趣。
“如果,我帶走了東方宇,東方家會做什麽?”
洛明河偏頭看向離言,“請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的。”
離言認真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洛明河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小時候,有沒有玩過一種很有趣的遊戲?”
離言想了想,她玩的那些遊戲普通孩子是不會玩兒的,所以應該不是她想的那些。
“有話你就直說。”
接着,洛明河就告訴離言,在他們年幼的時候,曾經甩開家中的丫鬟、侍衛在莊子裏玩捉迷藏。
東方宇藏的很好,一直沒有人找到他。
然後,這件事情就驚動了東方夫人,她直接讓東方家的侍衛、暗衛,反正是能出來的人,都出來了。結果,到最後,他們才發現東方宇隻是躲的太累睡着了。
“還有,我們十幾歲的時候,阿宇被薛家老二忽悠着甩開了侍衛,自己跑了出去。姑姑再次把人都派了出去。”洛明河四下裏看了看,“那次,薛老二被他爹打的可慘了,差點兒就不能走了。”
離言想,這應該也是薛家讨厭東方家的原因。
“所以,我勸你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你要是真想帶他走,你得得到我姑姑的同意。然後,她安排好一切,選好了日子,才會讓他出門。否則,根本不可能。”
離言眼角抽了抽,她向來都是說走就走的,哪裏用的着這麽麻煩了。
“你不是真的要帶上他吧?”
“我還在考慮。”
洛明河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哪裏需要考慮啊,應該直接說我不會帶上他,這才對啊。
“我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
離言答非所問道:“我在找的東西,他或許能幫上忙。”
“他能幫上什麽忙?真不是我看輕他,你讓他吟詩作對,彈琴下棋,這他确實做的很好。可是,他一點兒武功也不會。”洛明河打量了離言一番,“你确實有些本事,但是你不的不承認,你現在麻煩纏身,帶上一個不會武功的他,你行動起來可就不方便了。萬一,他在你身邊出了事,那……”
離言知道他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這一點确實很重要。東方宇不會武功,他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她現在拖着一具半殘的軀體,保護自己尚且困難,再加上一個手無寸鐵的他,那就是災難。
“嗯,你說的對。”離言面無表情道。
洛明河觑了眼離言,從她臉上實在是看不出她的真實想法是什麽。
“那,我們還是今天晚上走。需要我準備馬匹嗎?”
離言并未答話,隻是轉頭看了眼身後。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嗯,今天晚上走。”
“需要我幫你打聽一下薛家的事情嗎?”洛明河問道。
離言看了看他,輕輕點了點頭。
“沒問題,抱在我身上。”
很快,他們便到了何峰所說的紅柳胡同。
洛明河也很快找到了那人的住址,房門鎖着,人不在家。問了鄰居才知道,他在賭坊。
“走。”離言道。
*
薛凝欲言又止的看着離陽。
離陽朝她笑了笑,道:“薛姑娘有話便說。”
“我現在還不能回家。”薛凝愧疚道。
“小姐……”阿茹輕輕叫了她一聲。
“這個給你。”說着,薛凝将一塊兒翡翠玉佩交給了離陽,“你帶它去我家,家裏人會告訴你明先生和我四叔在哪裏的。”
離陽皺了皺眉,問道:“薛姑娘爲何有家不回呢?”
“這事說來話長。”
離言看了阮向天一眼,阮向天朝他點了點頭。
“薛姑娘不能回家,不知是否能從家裏打聽到什麽消息呢?”
薛凝疑惑的看着離陽,“離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薛姑娘不要誤會。”離陽輕聲道:“我們本隻是要找五師叔,如今既已知道五師叔不再府上,斷無理由打擾。隻是,請薛姑娘爲我們打聽一下。”
薛凝想了想,小聲問道:“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嗎?”
離陽遲疑了一下,轉頭看向了阮向天。
阮向天是很不想她們跟着的,但他又擔心不答應她,她就不幫他們找人,隻好點頭應了下來。
“可以。”離陽微笑道。
于是他們就沒有回薛家,而是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樓醉雲樓。
“三叔在醉雲樓,他與四叔關系最好,四叔一般會将去向告知于他。”
離言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人跟着薛凝進了醉雲樓,此時酒樓裏客人不多。掌櫃、跑堂的也都認識薛凝,立刻就有人上前來問薛凝有什麽事。得知她是來找薛三爺的,掌櫃直接告訴她,他如今并不在這裏。
“那,韓掌櫃您有沒有我四叔的消息?”薛凝接着問道。
韓掌櫃愣了一下,然後當真告訴了她薛寒月的下落。
“多謝韓掌櫃,麻煩您告訴家裏人,我要去找四叔,讓他們不必擔心。”
“是,二小姐。”韓掌櫃道。
韓掌櫃留他們用飯,但是被離陽拒絕了。韓掌櫃也沒有強求,爲他們準備了些吃食,這才讓他們離開。
*
到了賭坊後,離言将喬梓玉放了出來。
被關起來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想通了些,見離言手裏還拿着那幅畫,看她的眼神也不似從前一般兇狠了。
“他就在裏面,需要你爲我們指出哪個是他。”離言叮囑她道:“隻要指出來就好,剩下的我們會解決的。”
喬梓玉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不會讓你們難做的。”
兩人一鬼,就這樣走進了賭坊。
賭坊地方其實挺大的,但因爲裏面聚集的人太多,顯得地方小了。
聽了裏面人的吆喝聲,離言一陣頭疼,她可真是太不喜歡這地方了。
好在,喬梓玉能飄,不必像他二人一般需要在人群中擠來擠去。
喬梓玉在空中飄了一會兒,很快就飄回了離言的身邊。
“他在靠牆的第三張桌子上,穿着藏青色衣服,臉很白。”
離言與洛明河對視一眼,慢慢走到了靠牆的那張桌子附近。
喬梓玉口中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骰盅。嘴裏還念叨着,“大,大,大。”完全沒有注意到離言和洛明河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骰盅打開的一瞬間,那人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一,三,五,是小。與之相對的,選小的幾個人狂喜不已。
“再來!”
洛明河看了看離言,用眼神詢問她要不要現在就把他帶走。
離言輕輕搖了搖頭,他手上的錢不多了,等他輸光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