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的到底是什麽?”
這一路上,她見她吃了許多次這藥丸了。她看起來健健康康的,也沒瞧出有什麽毛病啊。
離言嗤笑一聲,“要是我的毛病你都能瞧出來,我早就治好了。”
“我本來還想讓宮裏的太醫給你看看,看來,你也不用了。”
離言觑了他一眼,宮裏的太醫要是能治好她,她大師伯早就把太醫綁回去了。
“謝謝你的好意,确實不用了。”
“我……”被她點破自己的心思,皇甫墨心裏有些不大自在。
離言打斷他道:“現在已經到了京城,應該不會有人再害你了吧?你認識回家的路吧?”
“嗯。”
離言點點頭,“那你回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我爲什麽要跟你一起去?”
“……拿錢。”皇甫墨緩緩吐出了這兩個字。
離言不甚在意道:“不着急,反正我手裏有你白紙黑字寫下的字條。等我辦完事,我就去找你拿。”
“你不跟我……”
“你都說了是平王府了,難道京城除了你就沒有别人知道了嗎?”
皇甫墨盯着離言看了一會兒,“你當真不跟我來?”
離言點了點頭,“當真不去。”
“國師府戒備森嚴,你想進去,怕不是那麽容易。”皇甫墨眯了眯眼道:“我可以幫你。”
“你怎麽知道我想去國師府?”
“我第一次提起國師的名字,你就特别激動,那時我就知道,你想拜國師爲師。”
待他說完,離言背在身後的手放了下來。
“你猜的不錯,我确實是這麽想的。”
就在皇甫墨以爲,離言要答應與他一同回府時,她話鋒一轉,道:“不過,我更想讓國師看看我的本事,讓他決定要不要收我。”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去吧。”皇甫墨挑了挑眉,道:“三天之内,你見不到國師,我還是會幫你。”
“多謝了。”離言拱手道:“後會有期。”
離言牽着馬走向了城門,很快便淹沒在了一衆進城的行人中。
這是離言第一次進京,至少在她現在的記憶中是這樣的。當年,她二師姐大婚,因爲身份原因,他們未能出席。那之後,也就沒有别的事情需要她進京了。
國師府,如同平王府一般,随便找個人打聽一下,他都會說出準确的位置來。離言也确定了皇甫墨沒有騙他,國師确實名叫朝月。并且,他十分得成帝的喜愛。而且,他有兩個徒弟,一個叫薛衡另一個叫白雲皓。
離言就近找了一家客棧,進了房間後,她匆忙将元誠叫了出來。
“你那天見到的那兩個人,是不是叫薛衡和白雲皓。”
元誠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說的是哪件事情。
“我聽那個師兄叫師弟爲雲皓,别的沒有聽到了。”
離言想到她打聽到的消息,薛衡确實是師兄,師弟是白雲皓。如此想來,他們應該就是那天出現在蘇城的兩個人了。
難道,他們真的是因爲她才出現在蘇城的嗎?他們一定是朝月派過去的,可是朝月又是怎麽知道蘇城發生的事情呢。
莫非,那火鳳凰要燒的其實是他,因爲沒有燒到他,所以就把殺他的任務派給了她;也或者,那火鳳凰就是他放的,隻是不小心燒錯了人,所以他才讓徒弟前去。
離言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爲什麽沒有人告訴她答案。
元誠擔憂的看着離言,“你不要緊吧。我聽人說,京城有很多能人異士,他們或許有人知道鎮魂珠在哪裏,你先去找找。”
“不行,我要先殺朝月。”
“可是,你真的能殺了他嗎?”
“殺不了也要殺。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沒得選了。”
元誠苦着臉道:“你出事了,我該怎麽辦?我還沒有完成那人交代我的任務,他還沒有把記憶還給我呢。”
“交給你任務的那個人,自然不會讓你出事。既然現在他還沒有出現,那說明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元誠有些迷糊,但他覺得她這話裏有話。
想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你是想帶着我去,讓那個人來救我。”
離言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我确實是這麽想的。”
元誠實在是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這個自信,他被人用鏈子鎖在那裏,還取走了記憶,這怎麽看都不像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啊。離言沒出現的時候,他一度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跟那些樹一樣在那裏生根發芽的。
“你……要不還是先去找鎮魂珠吧。”
離言朝他笑了笑,不等他再說些什麽,就把他塞進了盒子裏。
滿園的桃花,也無法讓元誠開心起來。他現在心慌的厲害,一想到離言是這麽多年裏,跟他說話最多,還不嫌棄他的人,他是一點兒也不想她死。早知道,就不告訴她那句要殺朝月的話了。這樣,她就會爲了尋找那顆不知下落的珠子奔波。但,至少,不會現在就死了。
“你還年輕,想想你師兄、師姐,你師傅,你死了,他們該有多傷心啊。”元誠并不知道蓋子蓋上了,外界便無法聽到他的聲音了。
離言将盒子妥善收好,趁着天還亮着,去國師府附近溜達了一圈。
在那裏,她打聽到國師今天一天都沒有出過府。他的兩位徒弟不再府裏,據說是進宮爲太後祈福去了,今夜都不會回來了。
同時,她也打聽到,前天夜裏,國師府進了賊,京兆府的人趕到,那人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離言選擇性的忽略了那些,反正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殺了他,并不打算要活着出來。
待離言回到客棧,她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東西,将所有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都取了下來,放到了包袱裏。又換上了黑色勁裝,找了塊兒布巾揣了起來。她便躺下休息了。
三更過後,離言噌的睜開了眼睛。她拿着小包袱,去到了客棧後門,将之埋在了地下,連同那份皇甫墨簽了名字的紙,也一起埋了下去。
她太過急切,以至于都忘記查探國師府地形圖。
但是,當她進了國師府,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好像她曾經來過這裏似的。在心中有個聲音提醒她該怎麽走不會被國師府的守衛發現,她還告訴她朝月現在在哪裏。
根據那聲音的提醒,一路走來,離言真的沒有被人發現,順利的來到了朝月的卧房。
離言不想用斬雲殺人,因此便将它放在了元誠那裏。進了朝月的卧室,離言拿着匕首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她已經分不清楚是因爲心疼的手抖,還是因爲激動的手抖。
“你來了,坐吧。桌上有壺,壺裏有水。”
離言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靜心咒也已經不管用了,她的心疼的厲害,那聲音叫嚣着要她殺了朝月。
可是,她知道,她已經沒有機會了。朝月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隻要她稍微一動,他就會出手。而她,根本沒有戰勝他的機會。
“坐啊。”朝月溫聲道。
離言不情不願的坐了下去,朝月似是看出了她的不情願,抑或是看出了她的害怕,他坐在了離言對面,那個離她最遠的位置。
朝月坐下後,就開始自說自話,“我在等一個人。”
“你等着要殺誰?”離言嘲諷他道。
朝月仔細打量了離言一番,看眼睛應該是個女孩子,不過她的臉上,還有眼睛……
“你的臉怎麽了?”
離言一愣,差點兒她就以爲是自己的布巾掉了被他看到了臉。随即她便想到了元誠所說的話,比他修爲高的一下子就就識破他的法術的。該說朝月不愧是國師嗎。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離言冷聲道。
朝月點頭表示,他不會再問了,轉而回答了離言的問題,“我不要殺她,我隻是想要她幫我做一些事情。”
朝月眼神溫和的看着她,就好像一位慈愛長者正看着自家無理取鬧的孩子,這個認知,讓離言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兒背過氣去。
“隻是,她現在還沒有準備好。”朝月略有遺憾道:“她還不能幫我。”
離言心中默念靜心咒,還要分神聽他說話,簡直是苦不堪言。
“你的身體好像不大舒服,我可以幫你。”朝月溫聲道。
離言深呼吸了一下,咬着牙說道:“不需要。”她是來殺他的,不是來求他幫忙的。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我,然後我就放你離開。”
離言心中冷笑,她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他想從他口裏知道是誰要殺他,簡直癡人說夢。
“鳳凰血,你是如何從我這裏帶出去的?”便是問她問題聲音也是十分溫柔,好似擔心吓到離言似的。
離言愣住了,他這裏竟然有鳳凰血,傳聞中鳳凰血、赤血珠再加上已死之人的發絲,便能施展換命之術。換命,換命,須得以命換命。若非真心誠意,這陣法也不會成功,因此這就隻是個傳說。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鳳凰血。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朝月用食指敲了敲桌子,“算了,就當你回答了我的問題好了。”
“現在,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可以不回答。”他看了眼離言手中的匕首,道:“爲什麽要殺我?”
“有人要我殺你。”就算那是她自己說的,那也是有那麽一個人的。
“我能知道是誰嗎?”
“不能。”
朝月點點頭,當真不再問了。
離言警惕的看着他,這人到底是什麽毛病。
朝月擡頭看了看門外,月光灑在地上,靜谧美好。一陣風吹過,吹的院子裏的竹葉沙沙作響。
離言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此刻她若是出手,雖然未必能殺死他,但傷他一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還沒等她動手,朝月突然轉頭看向了她,“外面景色秀美,你應該多看看的。”
離言又緊了緊手中的匕首,她應該還會有機會的。
“我還想知道,那個人爲什麽要殺我。”
離言冷哼一聲,若不是你要害我師兄,我怎會殺你。但她是絕對不會将這話說出來的,她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他知道師兄的存在的。
“既然你不肯說,你就算了。”朝月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兒令牌,那令牌乃是玄鐵打造,上面刻一個大大的一字。
離言将匕首擋在身前。朝月見此,隻是笑了笑。
“拿着這塊令牌去找天一樓的人,他們會保護你的。”
離言卻并沒有接過他手中的令牌,焉知他不會在令牌上下毒呢。
待朝月起身,離言也噌的站了起來。她将匕首橫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一個呼吸後,朝月出現在了離言的身後。離言反手還擊,過了兩招,她還是被朝月制住了。
離言惡狠狠地瞪着他,雖然她的心脈受損導緻她使不出全力,但歸根究底還是她太弱了,倘若她比朝月強上十分,那便是隻出一分力也能殺了他的。
“去吧,去找到鎮魂珠。”朝月輕聲道。
離言因爲這句話瞪大了眼睛,但她來不及問他爲什麽會知道鎮魂珠的存在,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終究,她爲自己的冒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離言茫然了一會兒,試了試脈搏确定自己還活着之後。她才打量起了頭頂的床幔,玫紅色的,一看就不是她的房間,她一直用的是藍色的床幔。所以,她是被朝月囚禁起來了嘛。
果然,師傅說的觀人下棋,可以識人是沒有錯的。她下棋總是急功近利,還總是要讓師兄、師姐們允她悔棋。
明明還有更好的辦法的,她救了皇甫墨,完全可以借着平王府的勢,接近京城的權貴,就算朝月得成帝喜歡又能怎樣,他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他的。權貴之中一定有厭惡他的,找到那個人,她就可以與人聯合,扳倒朝月,屆時或許根本不用她動手,成帝就砍了他了。可是,她偏偏選了那最直接也是最愚蠢的,提劍上京殺他。
可是,她實在是害怕,沒等她将朝月害了,他便先殺害了她的師兄。人死不能複生,倘若師兄因爲她的猶豫死在了朝月手上,她該怎麽辦。
棋局有先後手,有勝敗,甚至還可以悔棋。人生如棋,卻終究不是棋局。她行過的路,已經成爲了過去,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實了。打草驚蛇,她以後再想對付朝月,就難了。
萬幸她在做蠢事前,與師姐、師兄們分開了,沒有拖累了他們,也沒有将災禍帶去師門。
聽到門口傳來響動,離言沒有起身。
直到那人走到床邊,離言才睜開眼睛,梳着雙髻的圓臉小丫鬟因爲她突然睜開眼睛吓得後退了幾步。
離言皺了皺眉,心說這朝月未免太瞧不起她了,竟然隻派了一個小丫頭過來。還是說,國師府裏連丫鬟都是一頂一的高手。但這高手,未免也太不經吓了吧。
“公子,公子,那位姑娘醒了。”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但離言隻想她能立刻閉嘴,早知道她就繼續裝睡了。
随着聲音漸行漸遠,離言便也放棄了裝睡。等她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很不合身。仔細一看,她穿的還是男裝。
離言動了動手臂,運了運氣,發現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朝月一沒有給她下毒,二沒有安排高手看着她。所以說,他是讓她自己走嘛。
外間桌子上,裝元誠的盒子以及朝月給她的令牌都在,還有一錠金子。離言皺了皺眉,她把斬雲、錢和藥都放在了元誠那裏,身上應該沒有錢了的。這一錠金子是哪裏來的。
她把木盒收了起來,猶豫了一下也将那塊兒令牌收了起來。至于那一錠金子,她想不是她的,便沒有動。
收好東西,走出大門,看了看屋外的日頭,快要午時了。她是昨夜子時去的國師府,這麽長的時間,不管他們做什麽想來應該都已經做完了。但她的心感覺并沒有問題,所以沒有拿走冰魄珠。
就在她思考的這會兒功夫,那小丫鬟回來了。跟她一起的,還有兩位身穿錦衣的公子。
打頭的,衣服是藍色的,膚如白玉,眉目如畫,眉眼間盡是溫和,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他,離言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跟他穿的那件樣式差不多,應該就是他的了。
另外一位身穿黑衣,五官精緻,古銅色皮膚看起來十分健康,二人身高相仿,年紀相仿。離言想,他們兩個或許就是朝月的兩個徒弟。看起來,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姑娘,你的衣服是翠翠和紅月幫你換的。”藍色錦衣的青年聲音亦如他的模樣般溫和,使人如沐春風一般。
那被離言吓到的小丫鬟,也就是翠翠從他身後伸出頭用力的點了點。
“……多謝。”人家幫了她,她卻吓了人家,道個謝也是應該的。
見離言不說話了,那人又繼續說道:“你的衣服在水裏打濕了,紅月已經給你洗好晾了起來。對了,她還給你準備了姜湯,馬上就端過來了。”
“你說,我落水了?”離言驚訝道。
“是的,是翠翠在河邊玩耍的時候發現了你。”
翠翠看着她點了點頭。
離言擡頭望了望天,她不記得國師府有河啊。還是說他們爲了騙她,特意挖了條河。
“你們兩個是朝月的徒弟嗎?”
那二人對視一眼,眼中有幾分不解。
看到這一幕的離言,也有些不解。他們兩個真不是朝月的徒弟嗎?讓元誠出來看看就好了,但是那個藍衣服的看起來病怏怏的,被元誠吓到出事,那就不好了。
“這裏是在京城吧。”她抱着最後的希望問道。
“不是,這裏是牧山鎮。”
離言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京城周圍的鎮子她都知道,絕對沒有這個牧山鎮。朝月說的并非是騙她的,他當着放她走了。隻是,爲了避免她行刺與他,她将她扔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離言後退了幾步,捂着心口坐到了了台階上,她得緩緩。
“姑娘,你沒事吧?”藍衣青年擔憂問道。
“這裏距京城多遠。”
藍衣青年眉頭輕輕皺了皺,這個問題他不知道答案呢,他轉頭看向了黑衣青年。
“快馬加鞭,十七天。”聲音冷冽,與藍衣青年剛好相反。
“今天是太元十九年八月二十,對嗎?”離言顫聲問道。
“是。”藍衣青年溫聲道:“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嗎?你告訴我,我找人幫你。你不要着急。”
聽到他的聲音,離言的心情奇異的平靜了下來,她覺得自己的心都沒有那麽疼了。
離言擺擺手,道:“沒事。”
可看她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沒事的模樣,隻是她不肯說,他們也不好逼她。
“我叫東方宇。”藍衣青年道:“這位是我的好友,洛明河。”
“我叫離言。”她本可以随便說一個假名的,但不知爲何,她就是不願以說一個旁的名字。
“二公子,姜湯熬好了。”身穿紅衣的婢女柔聲道。
東方宇看向離言,“離姑娘,進屋喝碗姜湯吧。”
離言正在算她今日出發,什麽時候才能趕到京城。聞言,她擡頭看了眼東方宇,他發間的玉簪以及腰間的玉佩乃是上好的白玉所制,應該不會要太多錢,桌上那錠金子應該夠了。等她扳倒朝月,若還活着,再回來報答他們。
離言起身,對二人拱了拱手,道:“多謝二位救命之恩,在下有要事去做,不便久留,就此告辭。事成之後,我定會回來報答二位的救命之恩的。”
“你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要做,你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你。你有傷在身,行動起來,不方便的。”
爲了徹底擺脫他二人,離言心一橫,緩緩吐出了兩個字,“殺人。”
東方宇瞳孔緊縮,一臉震驚,倒是他身旁的洛明河眼中流露出了幾分興趣,看離言的眼神不似方才那般冷漠了。
他二人的變化離言盡收眼底,東方宇就比較容易理解了,正常人應該都是這個反應。但是,洛明河的反應就很不好了,她殺人是爲了救人,并沒有其他的原因啊。
震驚過後,東方宇就開始勸說離言了,“殺人是不好的,離姑娘你還是不要殺人了。”
“我知道。”離言點頭道。
“你既然知道,那爲什麽還要殺人呢?”
“爲了救人。”離言目光幽深,似一口深井一般,“他要殺我的親人,我就隻好殺了他了。”
洛明河微微點了點頭,似是支持離言的話。
東方宇卻并不認同離言的觀點,“你說他要殺你的親人,那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殺你的親人。你現在殺了他,你就變成了殺人兇手了。”
她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呢,可是不殺朝月,總有一天她的師兄會死在他的手上。她甯可背負上殺人兇手的罪名,也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見離言不說話了,東方宇還以爲自己的勸告起了作用,再接再厲道:“離姑娘,你應該想辦法化解你們之間的仇怨,而不是一味的去殺人。殺人,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
離言皺眉看了看東方宇,她倒不是被他說動了。她隻是突然想到,她好像一直都不知道,朝月爲什麽要殺離陽。可是,難道知道了原因,她就能阻止朝月殺他了嗎?
就好像東方宇勸說她許久,她也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不過,換個角度看,東方宇又爲什麽要阻止她呢,他什麽都不知道,又憑什麽阻止她。
“算了。我的事情不用你們管,你們讓我走就行了。”
“不行。”看似溫和的東方宇率先說出了拒絕的話。
一旁的洛明河眼中也有幾分驚訝,他一向和和氣氣的,從來沒見他特别想要什麽東西或者是人,這個叫離言的到底有什麽特别的。
“你不讓我走,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離言說完這話,東方宇的臉一下子紅了,連耳朵也通紅通紅的。
“我……我……”
離言心說有話你就快說啊,你這樣會讓人誤會的。她反正是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的鬼話,那都是話本上騙小姑娘的。尤其是在經曆了孟雪父母的事情後,她更不相信了。
“東方公子,你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東方宇的臉上的紅暈漸漸退了下去,他看着離言,認真說道:“我從小身體就不大好。”
離言疑惑的看着他,這跟她有什麽關系,他們兩個人明顯是有年齡差的,他總不能要賴上她吧。
“家裏人爲我求了許多藥,也找了許多名醫。”
哦,原來是想跟她炫耀家裏有錢。
“都不見好。”
其實我認識百草谷的大夫,他們就挺好的,我可以介紹給你。想了想,離言還是沒有說出這話。被百草谷的人發現她,就等于被大師伯他們發現了。現在,還不能去見他們。
“每天早上,我都會很難受。不是疼,就是特别的難受,我也說不清楚是哪裏難受。”
離言斟酌一番,道:“你這話,應該跟大夫說。”
“我說了,但他們不明白。”突然他看向離言的眼神多了幾分興奮,“但是今天早上,我看到你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東方宇說完這話,在場幾人看離言的眼神都變了。
洛明河探究的看着她,其中還夾雜着幾分遺憾;紅月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眼中卻是真真實實的喜色,似乎是在爲東方宇高興。
離言想要開口反駁他,她才不是什麽靈丹妙藥呢。但是,想到爲了壓制體内毒火,而被放進她的身體的冰魄珠,離言頓時無話可說。或許就是因爲冰魄珠,才會讓他有此感覺。若是取出冰魄珠,隻怕她會立即死在這裏也說不定。
“行吧,既然你覺得是我的原因。”離言拍闆道:“那你就陪我去京城吧。”
東方宇驚喜道:“真的嗎?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離言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你不去,我難道能走的了嗎?
“可以。”
“我回去告訴家裏人,我們就出發。”接着,他又轉頭看向洛明河,“明河你要一起去嗎?”
“這還要看離姑娘的意思。”
二人轉頭看向離言,離言面無表情道:“腿長在他自己身上,我怎麽能決定呢。”
“既然如此,那我便也湊個熱鬧。”
吃了午飯,一行人便啓程往墨城東方家的大宅去了。東方宇是來此地賞花的,湊巧讓他遇上了離言。
路上,東方宇笑着與她說他們有緣。離言卻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朝月把她弄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已經夠糟心了,現在還遇到了這種事情。東方家的人那般在意東方宇,他們能不能讓他離開東方家都兩說。她沒有被朝月囚禁,倒有可能被東方家的人囚禁了。
想到朝月,離言就不由得想到他說的去找鎮魂珠的事情。元誠說,是那個要殺朝月的她告訴他找鎮魂珠的。那個她那般恨朝月,怎麽可能會把那麽重要的事情告訴朝月呢?那問題就來了,朝月到底是怎麽知道那件事情的呢。
如此想來,她果然應該聽從皇甫墨的建議留在京城,在京城靠近朝月,許多事情查起來也方便。哪像現在,她有這麽多的問題,卻不知從何查起。
“離姑娘,你累了嗎?”東方宇輕聲問道。
離言看他一眼,認真點了點頭,“我累了,所以你能不說話了嗎?”
“好,我不說話了。”
馬車足足走了兩個時辰,他們才到了墨城。
看到城門上的字時候,離言想起來,她從五師叔的信裏聽說過這個墨城。據說,墨城有五大家族,傳世幾百年了,他跟薛家的一位是朋友。其他幾家倒是沒聽他說過。
不過,看他們坐的這華貴的馬車,以及東方宇身上帶的飾物。就連個丫鬟都穿戴的十分氣派,想來他多半也是這五大家族之一的後代。
看到東方大宅的時候,離言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離言率先下了馬車,東方宇已經派人送回了消息,外頭的人看到她笑着對她行了禮。
她在山上,就從來沒有這麽多規矩,離言瞬間就不喜歡這裏了。她應該跟師姐、師兄們在一起的,她就不應該一個人跑出去。但是,現在想再多,也沒用了。
“我們走吧。”
離言往身後看了看,沒有看到洛明河的身影。
“明河回家去了,他可能得明天再來了。”
離言點點頭,跟在東方宇身後,向着深宅大院走去。
宅子大有好處,也有壞處。院落間距離甚遠,從前院到後院甚至要走上一炷香的時間。不過,種花、栽樹挖條河都沒有問題。這些,在這宅子裏都有。
“大哥。”
相較東方宇,來人五官端正,眼神淩厲,膚色也深一些,跟洛明河更像一些。要不是東方宇喊他大哥,離言都以爲他是洛明河的大哥了。
他盯着離言看了看,離言朝他拱了拱手。東方晟眉頭微微挑了挑,這姑娘倒是有趣。
“母親在等你們,去吧。”聲音也是無比的溫和。
但他這個語調讓離言不由的想起了朝月,臉色頓時就有些難看了。
“我大哥隻是不太習慣将心情表現在面上,他不是故意吓唬你的。”東方宇小聲說道。
東方晟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臉有那麽吓人嗎?
離言回頭看了東方晟一眼,就這樣當着他的面把這話說出來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