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山上,韓盈和衛揚站在門口,憂心忡忡的看着上山的路。這要是下了雨,路可就不好走了啊。
“絲傅,不如我下去看看吧。”
“這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下來了,不要下去了。等不到你大師伯不說,你自己也上不來了。再等等吧。”
天越來越黑了,半山腰的林子裏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一個閃電下來,照亮了山下的路。
“小衛啊,路上是有個人在騎馬,對吧?”韓盈顫聲問道。
衛揚其實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看到了有個人,樹影斑駁,實在是看不真切。他遲疑的這一會兒,那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用的正是縮地成寸。
不一會兒,那人便到了他們的面前。來人,正是賀清。
“老四,馬還在後頭,等它上來了,給牽回去。”
“似,大絲伯。”
說完話,賀清便往後上去了,韓盈也跟了上去。
衛揚看了眼天,長舒一口氣,終于還是在下雨之前趕回來了。
郭華和司遠見賀清回來了,忙離開了後山。
待賀清進到山洞,看清離言後,說話都不利索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
離言嘴裏含着參片,臉色有些發青,呼吸也是十分微弱。
程靈淵剛想解釋,賀清擡手制止了他,“算了,算了,待會兒再說吧。先把小九扶起來。”
他二人忙将離言扶了起來,隻是,離言已經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必須要依靠他二人才能坐住。
賀清從懷中拿出了盒子,盒蓋打開後,嬰兒拳頭大小的冰魄珠散發出的瑩瑩藍光映照在冰面上,使得整個山洞都變藍了,似是進入了某種奇妙的幻境一般。
“你們扶好小九。”
待程靈淵與韓盈點頭後,賀清便将掌心的冰魄珠,由後心送進了離言的身體。
冰魄珠進入離言身體的一瞬間,雷聲大作。但離言的哀嚎聲,賀清三人還是聽的清清楚楚。
雷聲停下來,離言的聲音也漸漸弱了下來,慢慢消失了。
程靈淵試了試她的脈搏,驚喜道:“大師兄,阿言的脈象平穩了。”
“嗯,趁着現在雨還沒有下下來,快帶小九回去。”
程靈淵抱着離言先行離開了,賀清和韓盈走在後面,把洞口封上了。
等程靈淵将離言抱回房間後,大雨傾盆而下。走在後頭的賀清和韓盈外袍上沾了不少水,頭發也被打濕了,進屋後,水珠順着睫毛一滴一滴都落在了地上。二人用内力将頭上的水烘幹後,郭華、衛揚和司遠也撐着傘過來了。
司遠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東牆上的斬雲,‘小師叔很快就醒了’他在心裏小聲說道。
“如今小九脈象已經平穩了下來,想來很快就能醒了。”
司遠對着斬雲偷偷笑了笑,他就知道他沒有說錯。
“阿言臉上......”郭華小心翼翼的問道。
程靈淵長歎一聲,不隻她臉上的印記沒有消去,就連眼睛都還紅着,想到她上次醒來與他說的話,程靈淵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先做個面具遮一下,等我想想辦法。”賀清道。
“那個......”程靈淵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吸平穩的離言,小聲說道:“我們出去說。”
見狀,賀清皺了皺眉。眼下離言一切正常,一行人便去了外間。
“大師兄,您不在的這段時間,阿言醒過兩次。”程靈淵輕聲道。
聽了這話,韓盈等人臉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們怎麽不知道還有第二次呢?
“她就醒了一會兒,說了一句話就又暈過去了。我以爲她做噩夢了,便沒有與你們說。”程靈淵解釋道。
“小九說了什麽?”
“她說,讓我把她的眼睛剜了去。”程靈淵低聲道。
“你說什麽?”賀清聲音不由的得拔高了些。
程靈淵小聲說道:“這是阿言對我說的,不是我自己說的。”
賀清看向郭華,厲聲問道:“你們在外面,是不是有人對阿言胡說了什麽?”
郭華皺眉想了想,道:“阿言一直與我們在一起,并未聽說。”
“那她爲什麽要這麽說?”
程靈淵這才想起來,他好像還沒有告訴大師兄,阿言眼睛的事情。
“那個,大師兄......”
“有話你就說,别吞吞吐吐的。”
于是,程靈淵就告訴他,離言瞳孔變紅的事情。
賀清撂下一句,你怎麽不早說,旋即一陣風似的進了屋。
程靈淵與韓盈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司遠緊跟着也沖了進去,郭華和衛揚便也跟了進去。
賀清奔着離言的眼睛就去了,他的手才伸到離言左眼附近,離言就睜開了眼。
這下,賀清是徹底看清了離言的眼睛,血紅色的瞳孔,正疑惑的看着他。
“阿言,你知道我是誰嗎?”賀清輕聲問道。
賀清長途奔波後,也沒有好好梳洗一番,頭發、胡子都亂糟糟的,眼窩凹陷,雙眼通紅,不負以往仙風道骨的模樣。
“......大師伯。”離言啞聲道。
“哎。”賀清回頭,氣呼呼道:“趕緊拿水過來!”
衛揚端水過去後,郭華與韓盈說了句他去拿點兒吃的過來,便出去了。
離言支起左手想要起身,賀清忙将她扶了起來。
離言接過衛揚手中的水碗,擡眼看了看衛揚,道了句,“多謝五師兄。”随後,她便愣住了。她五師兄,一向很少下山的。而且,爲什麽掌門師叔和四師叔也會在這裏呢?
“小九,喝水啊。”
離言愣愣的将碗中的水一飲而盡,看着眼前的靛青色金線封邊的床幔、黃花梨的大床,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裏是在她在雲霧山上的房間。所以,她現在是在雲霧山上嗎?可是,她不是應該和師兄......
想到師兄,離言不由得淚流滿面。
見狀,賀清也有些懵,這好端端的怎麽哭了呢?
“小九啊,你哪裏疼?”賀清也不敢大聲說話,唯恐吓到了離言。
離言轉頭看向賀清,捂着胸口,疼的冷汗直流,她卻顧不得這些,顫聲道:“大師伯,我......我殺人了。師兄......師兄也被我害死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賀清忙轉頭看向了程靈淵,低聲道:“阿陽出事了?”
“沒有啊,他們才來消息說在回來的路上。”
“小九啊,你都聽到了,阿陽在回來的路上,他很快就會來了。他沒出事。”
離言此刻頭痛欲裂,心口處也疼的厲害,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滑落,她忍着疼,一字一句道:“大師伯,我看到,師兄的屍體了。”
賀清拉過她的手,才搭上她的脈,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才剛平穩下來的脈,現在又亂了。“小九,你做噩夢了,阿陽沒事,他很快就回來了,你不要胡思亂想。”
離言實在是疼的厲害,賀清這話,她沒聽進去幾句。房間裏,隻剩下她喊疼的聲音了。
賀清嘗試用内力爲她療傷,但沒有任何效果,她還是不停在喊疼。
未免她傷到自己,賀清隻好先用法術将她封印了起來。
郭華從廚房拿來的粥,離言終究還是沒有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