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遠看了看坐在火堆另一側的紀然和離陽,拿着水袋走了過去。
離陽接過水袋,認真說道:“多謝少閣主。”
蕭懷遠笑了笑,道:“不用叫我少閣主。我在家中行一,朋友們都叫我蕭一,或者你們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離陽對着他笑了笑,沒有說話,紀然也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蕭懷遠看着他們,思考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問出那個問題。問吧,他覺得有些不大好;不問,他心中又實在好奇。
離陽看出了他臉上的糾結,道:“蕭兄有問題,直言便可。”
蕭懷遠小心翼翼的問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問題,“離姑娘是怎麽受的傷?”
聞言,離陽和紀然的臉色都有些不大好。
蕭懷遠頓時就明白,自己不應該将這個問題問出口的,但覆水難收,他隻好忐忑的等待着他們的回答了。
離陽臉色雖有些難看,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不知道。”
蕭懷遠愣了一下,這個答案他倒是沒有想到。
紀然不想他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便岔開話題,問起了他的表妹。
“我表妹姓白名江蓠,姑姑就她一個女兒,對她格外疼惜。江蓠這次出事,可把她吓壞了。”蕭懷遠一臉沉重道。
“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去幫白姑娘的。”她也不敢把話說的太滿,萬一事情太麻煩了,就不好收場了。
“蕭......”他們也不熟,直呼其名不太好,讓她跟離陽一樣稱呼他爲蕭兄也不大妥當,思來想去,紀然也沒有找到合适的稱呼,索性就不叫他了。
“你應該知道你表妹出了什麽是吧,你跟我們說說。”
這個,蕭懷遠還真有話說,他可不跟他們似的一問三不知。
“表妹出事前,曾在城中見過一位姓張的算命先生。當天夜裏,她便出了事。”說完這話,蕭懷遠看了看紀然和離陽,眼神有些奇怪。
“其實,見過那位張先生的不止我表妹。姑姑派人出去打聽過,出事的就隻有我表妹一個。而且,她再派人去找那位張先生,人就不見了。”
離陽與紀然對視一眼,接着,離陽問道:“白小姐見那位張先生,所爲何事?”
“......姻緣。”
對此,紀然和離陽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意外,以前他們跟師傅下山,也有不少姑娘爲了姻緣找他們。
“她的生辰八字,蕭兄可是知道?”
蕭懷遠仔細想了想,道:“她是太元十三年二月二生的,已經過了十六歲生辰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不會把生辰八字告訴那個人了吧?”紀然問道。
蕭懷遠點了點頭,還告訴他們,其他人也都把生辰八字告訴了那個人。
離陽與紀然對視一眼,意識到事情果然麻煩了。其他人之所以沒事,大概是因爲他們并不是他需要的人。
見他二人不說話了,蕭懷遠咽了咽唾沫,表情凝重道:“這件事情,果然跟那位張先生有關嗎?”
離陽想了想,委婉道:“這個,還得等我們見了白姑娘才能确定。”
“我爹一直有讓人留意那人的下落,我們回去,說不定就有消息了。”
離陽和紀然點了點頭,離陽道:“嗯,如此甚好。”
得知了這一消息的蕭懷遠,沒有心情繼續追問離言的事情了。
見他不說話,離陽也認真的想起了白江蓠的事情。這想着想着,他就又想到了離言。他擡頭看了看月牙,心情也沉重了起來。
“七師弟,你在想阿言嗎?”紀然小聲問道。
離陽輕輕點了點頭。
紀然安慰他道:“師傅他們應該已經快要到寒水閣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盡快拿到東西的,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離陽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
雲霧山上,程靈淵正在山洞裏看着離言。這些天,每天他和韓盈都得來上個五、六趟,他們擔心離言醒來看不到人會害怕。爲此,他們又将結界變成了隻需他們一人便可以打開了。
他披散着頭發,胡子沒有紮起來,衣服也沒有穿好,就穿着白色中衣,外頭披了個袍子出來的。
“師叔剛剛做夢,夢到你師傅了,他還問起了你和老七。我本想告訴他,你們兩個都很好。話還沒說呢,我就想起來,你還躺在這裏。師叔沒敢告訴他,就醒了過來。”他看着離言,歎息道:“阿言,我不是怕你師傅,我隻是不想你擔心。你打小就沒少讓他操心,現在你都長大了,可不能再讓他......”
“師兄!”離言突然睜開眼睛,大喊了一聲。
她這一嗓子,可把程靈淵吓了一大跳。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離言這是醒了。
離言捂着胸口,掙紮着要起來。
見狀,程靈淵趕忙上前去扶她。
“阿言,你受傷了,不能起來。”
聽到他的聲音,離言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了程靈淵,她捂着胸口,疑惑的問了句,“掌門師叔?”
“是我,是我。”程靈淵趕忙道。
此刻離言突然想起了她先前做的事情,她殺了人了。看着眼前的景象,離言心神巨震,她竟然也将掌門師叔害死了。思及此,她急火攻心,口吐鮮血,又暈了過去。
“阿言,阿言。”看着昏死過去的離言,程靈淵愁的頭發都要掉了。
他将離言放好,趕忙出去找人通知了韓盈等人離言醒來的消息。
等韓盈和郭華過來,離言已經徹底昏了過去。
看着地上的鮮血,韓盈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些,“這是怎麽回事?”
程靈淵忙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兒,阿言可能會聽到。”
“你不是說小言醒了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韓盈壓低了聲音問道。
程靈淵草草把先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但是離言爲什麽突然醒來,他也不明白。
“對了......”話還沒說完,他就去扒離言的眼皮去了。
韓盈伸手想要攔他,可速度沒有他快,成功讓他扒開了離言的左眼皮。
看到離言的眼睛後,韓盈愣住了,伸出的手也不記得收回了。
見狀,郭華也趕緊上前看了看,他也就此愣住了。
離言的左眼瞳孔顔色已不再是清澈湛藍了,裏頭一片紅色,那是地上鮮血的顔色。
程靈淵慢慢松開了手,他一直告訴自己看錯了,如今再也不能騙自己了。
“怎麽,怎麽會這樣呢?”韓盈顫聲道。
程靈淵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他真的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啊。
“你們先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着。說不定,阿言待會兒還能再醒過來。”
韓盈說什麽也不答應,她非得也要留在這裏。
直到程靈淵告訴她,明天還需要她來守着離言,她這才不情願的帶着郭華離開了。
離開前,她千叮咛萬囑咐,讓程靈淵不要再跟離言說話了,她現在經不起一點兒刺激。
程靈淵認真答應了下來,并且認真執行了起來。
他隻在心裏默默念叨‘大師兄,您可一定要早點兒回來啊’。
正披着月光趕路的賀清,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成安與阮向天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大師伯身體康健,感染風寒是不可能的了。很有可能,是掌門師叔在念叨他了。也因此,他們都沒有上前去問他,成安還把郁森給攔了下來。
倒是,賀清先開了口,“我們距寒水閣還有多遠?”
成安催了催馬,走到了賀清身旁,回道:“大師伯,我算了一下,照我們現在的速度,明天巳時之前就能趕到了。”
“那你再算算,你六師妹他們什麽時候能到。”白天,他們已經得了程靈淵的消息,知道了紀然和離陽就在他們身後。
成安撓了撓頭,道:“這個就不好說了,他們走的比我們晚。而且,他們也未必能找到這些近路。還有,我也不知道他們的速度。”
賀清也不是非要從他這裏知道答案,因此也就不再問了。隻是,又催了催馬,加快了速度。見此,成安三人也催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