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歡回到上虞境的這一晚,一直在夢中回憶這三日來自己在神樹裏的經曆。
不過,悠悠轉醒後他想到這幾日自己經曆過的一些事情,還有樹靈冠須彌挲與他說的話,此時尚且還不能完全參悟明白,确實這個時候不太适合與大家和盤說出。
轉念又想,如今洗冰節已經結束,裂冰七煞的會選也該正式開始了。阿歡見天已經放亮,便起身更衣洗漱,去往前廳做些準備。
他本來以爲,自己起的還不算晚,進入廳中才發現,靈露與霁月她們都在,而且已經換好了“戰服”在等着他。
再看這幾個姑娘,各自都是一身紅色修身的衣裝,腰上束着暗紅色鸾帶,垂着幾條同樣暗紅色的穗帶。腳下也是同色的靴鞋,如一團團紅色的火焰,英姿飒爽又朝氣勃發。尤其看着一直愛慕的靈露,阿歡感覺自己的心跳都驟然加速了。
靈露手裏正拿着一條紅色的綢帶要幫霁月往她頭上系。看見阿歡走了進來,忙停下手,将綢帶遞給霁月,轉過身從一邊的案幾上拿起一摞衣飾,走過來遞給阿歡。
“阿歡,你還得回房間去,換上這套焉流年昨日特意給我們送過來的比賽裝。”
“嗯,對對,阿歡你快去換,這個衣服極好,走冰的時候,就不用再将裙擺掖上去,也不怕裙擺胡亂纏繞了。”霁月一邊拿起剛剛靈露放在她手裏的紅色綢帶子,往自己頭上系,一邊也催促着阿歡。
“宸公子與陸公子呢?”阿歡在前廳内沒有見到牛宸與陸修遠,不知需不需要他順路去房間裏催促一下他們,所以問了一句。
“就你起的最晚了,他們倆都已經回房去更衣去了,你就快些去吧。”靈露催着他。
“靈兒姑娘,你頭上帶的什麽?還挺好看的?”阿歡見靈兒姑娘頭上系了一條與霁月手中一樣的紅色帶子。
“這個啊?你都不知道名字麽?焉流年告訴我,這條帶子系在額前,叫做金約!焉流年說,這個金約是你義父特意交代她找人制作的,聽她說,平時隻有身份高貴的裂冰族人才能戴它,哦,戍衛勇士們出戰的時候,也有資格戴!”
“我怎麽沒聽過,比賽還要系上一條金約帶呢?”
“阿歡,虧你從前還經常跟宸哥哥他們下山,都沒聽過南境文人戲伶吟唱過‘水花沾抹額,旗鼓夜迎潮’麽?依我看,這個金約帶同南境的抹額式樣差别不大,用途也差不太多,都是将士們出征時候用的。”
“靈兒,你說,焉流年既然說隻有身份高的人才能佩戴,那我們又不出征,爲什麽也要帶上一條金約帶呢?”霁月自己系不上,又拿着那條金約帶站到辛夷的前面,讓她幫忙。
“也許,虞氏原是裂冰族族長家,如今卻人才凋敝,義父大概是想借此爲虞家增添一些全力以赴的氣勢吧?”其實阿歡也不明白,義父此舉到底有何用意。
“這個怎麽弄?靈兒姑娘?”辛夷也沒系過,擺弄着金約帶中間的兩條魚兒問靈露。
“圍勒于額,绾結于後,魚形圖案放中間,多簡單啊!算了,還是我幫你倆系吧!阿歡,你瞧什麽熱鬧,快去換衣服,回來還得幫你系呢。”靈露見阿歡還呆呆的盯着她看,又催了他一句,走過去接過辛夷手裏的紅色金約帶,幫霁月系上。
阿歡往後面角門走去,正遇上換完衣服出來的牛宸。見他的衣服與姑娘們的有些相似,隻是肩上還多了兩條飄帶,阿歡拉了一下牛宸的飄帶,“咱們的衣飾也給弄的這麽花俏啊!”見他有些不悅,忙将手放下,笑着走向後面房間。
等他再回到前廳,靈露她們幾個都已經收拾利落,就等着他了。
阿歡手裏拿着自己服飾裏的那條金約帶,走到靈兒姑娘面前“姑娘,我這個也得煩勞你了……”
“我幫你。”牛宸擡手接過阿歡手裏的金約帶,示意他轉過身去,幫他也系在額頭上。
全部收拾妥當之後,迎着旭日朝陽,六個身穿紅衣,頭系金約帶的公子姑娘們出了上虞境去往冰嬉場。
裂冰七煞的初選雖然比較重要,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參加,也不像洗冰節那樣,合族傾出,參加的大多都是成年的男子。當然,也不乏像沐雲杉與焉流年她們這樣,英姿飒爽的女孩子。
靈露她們到達峯境外谷中西側的冰嬉場時,各姓休息室和小場地都已經來了許多本家子弟,房前屋後也都換上了嶄新的旗幟,觀禮台上的各種冰雕也都重新做了的修飾,幾隻冰制燈籠裏也閃着靈光。
聽焉流觞說過,這七煞會選的頭一日,是考查各人靈力功法的冰尜轉陀比賽,也不用去綁走冰鞋,大家坐在休息室裏耐心的等待着觀禮台那邊宣布開賽。
牛宸見阿歡面色凝重的看着對面的觀禮台,走到他身邊,“阿歡,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賽前有些緊張?放輕松一點,我與陸公子會盡全力協助你的。”
“哦,宸公子,多謝。阿歡無事,隻是想起了若非我阿爹那年出了意外,還有外公……他們都應該坐在那上面觀看我比賽,心裏不免有些難過罷了。”
“好像你與靈兒提起過 ,令尊當年是在南境遇害的?”
自從來到阿歡的故鄉, 牛宸鮮少聽他主動提起過世的父親,今日聽他自己說起,忽然想多打聽一下。也許,能從阿歡的回憶裏找出一些當年出事時的蛛絲馬迹,幫他查明真相。
阿歡對牛宸輕輕的點了一下頭,苦笑着說,“我阿爹遇難确實是在南境,那時,阿爹是帶着我騎馬,剛剛才出了霧蒙山進入中原一兩日。但阿爹臨終時與我說過,追殺我們的那個人,卻不一定是南境人。等我入選了七煞,才能着手去調查,當年有誰在那個時候出過虞山峯境。所以,宸公子,陸公子,今日的冰尜轉陀比賽,還請你們二位鼎力相助。”
阿歡說完,正正經經的對牛宸與陸修遠施了一個大禮。
觀禮台上,幾位家主陸續到來,坐在了即墨伯镛的兩側,阿歡的義父虞苒澤身體雖然還是不見大好,也強撐着坐在了焉慕白的身邊。
因今日比試的冰尜轉陀是各人基礎賽,參賽者衆多,且分了上下午兩場比試。所以家主們落座之後,鼓聲就停了下來。即墨伯镛簡單講解幾句,就由巫祝宣布參加七煞會選的人員入場抽簽分組。
牛宸與阿歡他們三人入場去抽簽後,靈露也與霁月和辛夷商量,虞家這邊冷清,不如過去焉家休息室找焉流年,她倆自然沒有不同意見,三個人就一同來到了焉家的休息室。
“靈兒姑娘,咱倆真是心有靈犀啊!我剛剛想過去喊你們過來,你就巴巴的出現了!”焉流年見靈露進來,客套話都沒一句,就又噼裏啪啦說了起來。
“哪個與你心有靈犀了?不知羞。我們這叫金蘭契友。再說了,我隻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過來請教焉流年姑娘。”靈露跟她熟絡之後 ,也知她不講究那些俗禮,也就糾正了她一下。
“你說請教我可不敢當,靈兒姑娘你冰雪聰明,如有何事存疑,也是因爲初來我們峯境。不知姑娘想問什麽,隻要流年知道的,定爲姑娘答疑解惑,知無不言。”焉流年屈膝抱腕,一邊行禮一邊文绉绉的說。
“你……你……”靈露她們幾個被焉流年這個酸溜溜的模樣逗的,都指着她捂着嘴笑起來,連屋内幾個焉家子弟與流姝流娅都笑的停不下來。
“你們笑什麽,我阿爹說,今後要我多跟靈兒姑娘與月姑娘你們多學着點兒,我這樣學有哪裏不對麽?”
“對,對,可是焉流年,我覺得還是平日裏那樣說話的你最真實也最可愛。不信,你問月兒與辛姑娘。”
焉流年忙看向霁月和辛夷。
“嗯,靈兒說的沒錯,你根本沒必要去學别人,我覺得 ,還是原來那個英姿飒爽、率真熱情的焉流年是最好的,無人可以替代!”
“真的?你們真是都這麽想的麽?走,我帶你們去抽冰尜轉陀去。”得到靈露她們的認可,焉流年如釋重負,又一如從前般風風火火,吆喝着大家跟她一起,拿了幾隻長鞭出了休息室。
“對了,靈兒姑娘,剛剛你說有事請教,不知道你要問我什麽啊?”焉流年帶着她們邊往場地走,邊問靈露。
“哦,也沒什麽,我就是好奇,既然今日要選出新的裂冰七煞,那原來的呢?怎麽一直都沒見到,哪些人是原來的七煞啊?”
這個問題靈露早就想問了,一直聽阿歡與他義父說入選裂冰七煞如何重要,卻從來都不知道原有的七煞都有誰。
“這個麽……?原來的七煞都有哪一個?我真的不知道。”焉流年搖着頭,轉着眼珠想了想回她。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爲什麽?”
“一會兒你看看就知道了,。”
“賣什麽關子?”
“什麽叫賣關子?”
靈露拉住焉流年,“哎!焉流年,你能不能别這樣說話?”
“你覺得我應該像剛剛那樣說話?”焉流年眼睛瞪得溜圓。
“不是,我就是沒明白,你讓我過一會兒看什麽?”
靈露對焉流年一點兒都沒辦法,她說話一向這樣,不清不楚,沒頭沒腦的。沒辦法,那就隻能等一下再看她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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