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歡被黑衣人帶進了一個熱氣翻滾的池中。
靠近池邊的近處,隻有一種蔓生的金色花朵勇敢的開着,就是黑衣人讓他剛剛吃下的那種雙瓣金蓮。
黑衣人幫他運功理順靈力真氣後,又以指化氣,凝結靈力,按在他的眉心印堂上面。
冰氣在全身各關節穴位中來回遊走,從百彙至湧泉,爲他一點點打開禁制。
在這沸水湯池之内,冰氣好像不同于他以往每月月圓所受的冰錐那般刺骨。
反而令他覺得舒适無比,靈力随之也跟着那人的靈力帶動,一點點集結起來在體内各處遊走。
黑衣人見他的靈力功法,已然能自主運行,自己便收了功。又囑咐了他幾句,無外乎阿歡自己必須每日裏,不能離開墨池,勤加修習功法,等他閉關養好傷後,再行訴說過往等等。
阿歡全身浸在湯池内,隻留頭部露出池面。
這個姿勢他自己也不知維持了多久。
一個月?三個月?
除了進些食物,來到這之後,他隻呆在這一個地方。
他感覺到,随着自己每日的修煉,體内的冰帝寒極功法在一點點的解禁,靈力運轉也越來越舒順。
偷習來的那幾股半吊子靈力功法,慢慢的融入,竟使寒氣不那麽強烈,反而覺得受益匪淺。
自打入了這沸水湯泉池中,多年以來,每逢月圓便會發作的,那種錐心刺骨般的寒毒,就未再發作過。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做了一個又一個的夢,夢裏幾次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喊着“阿歡……阿歡……”睜開眼睛周圍卻并無一人。
越來越感覺這地方似乎特别熟悉,就如同他夢裏的某一處,又好像自己曾經來過一般,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阿歡……阿歡……”,閉眼運行靈力,這聲音又來了,是……靈姑娘?不像,這聲音那麽慈祥,好像郎夫人,又不是。
“阿歡,你阿爹說你已經練到了玄極冰魄第五重冰帝寒極,你可真給娘親争氣啊。你伯镛大伯家的兩個哥哥長你幾歲,都沒練到這麽高的境界呢。我的好兒子,你想要娘親給你什麽獎賞?”
這是……娘親?
夢境裏,出現一個身影,高挑的身材,紫色的衣裳,一頭長長的秀發,隻在頭頂梳了個發髻,插着步搖流蘇。
轉過身來,一雙大大的眼睛含着笑意,眉梢眼角向上挑着,高高的鼻梁,唇不點而紅。
好像在他的記憶裏,這個女人從來沒生過氣,從來都是這樣慈愛的微笑看着他……不由的熱淚盈眶。
原來,自己也有個慈愛的母親,郎歡的記憶深處被一點點開啓,夢境也一點點更加清晰。
屋檐下,鈴铛當啷當啷清脆的響聲中,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拂過鈴铛下面的穗子,站在娘親面前。
阿歡跑過去,親昵的雙手拉着來人的一隻手。
“娘親,阿爹已經答應歡兒,要帶歡兒去富庶的南鏡看看,是不是啊,阿爹?”阿歡一邊搖着阿爹的手,一邊仰着頭問。
又回過身轉向自己的母親問“外祖父不也說過,南境不似我們這裏這麽清淨,有各種好吃的好玩的,非常熱鬧繁華麽。娘親,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啊?”
娘親笑着搖了搖頭說:“娘親就不去了,你外祖父病重,娘親不能遠走,阿歡,你也要和阿爹早早回來啊。”
“那……好吧!娘親,我一定給你帶漂亮的飾品,好吃的美食,你在家要乖哦……”
“歡兒,我們早去早回。你娘親菁柔是不需要任何飾品,就已經是咱們這虞山峯鏡第一美人了。好吃的帶回來,也都是歸你的吧?!哈哈哈。”
廳堂裏傳來父親爽朗的笑聲。
帶着母親的叮咛,阿歡跟随着阿爹,穿過冰原,縱馬飛奔在了南下的路上。
阿歡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随父親離開虞山峯境,自打翻過霧蒙山,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麽具有新奇感。
此時的阿歡如同一隻剛剛出了籠子的小鳥,歡呼雀躍着,馬兒被他催的撒起歡兒的狂奔。
外公念念不忘的松鼠桂魚啊,驢肉火燒啊,還有什麽叫花雞、釀三寶、東江釀豆腐等等,仿佛就在前面,饞的他直流口水。
聽說還有戲園子、茶樓、廟會。說書的,唱戲的畫得滿臉油彩,阿歡恨不得馬上看看去,也抹上一臉油彩逗娘親咯咯的笑。
一想到這些阿歡就特别的開心。
“歡兒,你慢着點兒,這才剛剛出了霧蒙山,還有好長的路要趕呐!”阿爹後面催馬緊随着他,吆喝着讓他慢點。
“你快點兒啊,阿爹,急死我了。前面就有個小鎮,我要去那裏,吃好吃的去。”
進入中原的第一個小鎮市集之中,阿歡就迫不及待把馬交給阿爹牽着,自己開始尋找起美食和有趣的物件。
漸漸的,阿歡走在了父親的後面。
這邊,路邊一個賣燈盞的攤子上,攤主正在給一個小娃娃試看新品,一隻五色花瓣制成的燈盞也吸引了阿歡的注意。
隻見攤主在底座下轉了幾下,上面燈籠就開始旋轉,還發出叮鈴咚隆的音樂聲,特别悅耳。
“這個送給娘親,娘親一定特别喜歡。”阿歡心想。
阿歡擡頭對阿爹說道:“阿爹,我想要這個……”
咦,阿爹呢?人山人海中,并沒有阿爹的身影。
阿歡依稀記得,剛剛阿爹好像是說過,今晚他們就住在這小鎮裏,他要去找間落腳的客棧。
阿歡連忙放下手中的燈盞,四下裏張望,尋找着市集兩側有什麽客棧,還有牽着兩匹馬的阿爹。
就在這時,他的身側走過來一個男子,本地人打扮,阿歡并沒仔細的看清楚他的模樣。
那人拍了拍阿歡的肩膀,說道:“小公子,剛剛有位先生讓我過來叫你,他就在前面右側的茶館等你,你快點兒過去與他會合吧。”
來人說完這幾句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阿歡忙對着那人背影,道了句謝謝,匆匆邁步走進了,他所指引的這家名叫“淨水齋”的茶館。
茶館裏,大廳中坐着的客人不是很多,阿歡進來後,東張西望,找尋自己父親的身影。
跑堂的小二迎了上來,殷勤的說着套話兒,打着招呼,“客官,您裏面請……您幾位……”
小二自來熟,不等阿歡回答,就又直接說道:“這位小公子,您這邊請,您是不是找一位大老爺啊?大老爺在這邊包間裏等着您呢。”将他引至裏面一間房内。
初入集鎮,與生人打交道,阿歡頭一次知道,原來茶館是這樣迎客的。
阿歡見大廳并裏沒有阿爹,索性跟着他來到裏間尋找。
裏面包間内,也看不見阿爹,隻有一個身形高大,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影,背對着自己,負手立于屋内窗前。
“不好意思,我……我進錯房間了。”
阿歡說着,轉身欲離開這間房間門口。
身後傳來快捷的腳步聲,如一陣風刮過般,瞬間就到了他身後,阿歡隻感覺頸後一涼,就失去了知覺。
待他醒過來時,已經入夜,周圍漆黑一片。
阿歡使勁掙着眼睛,向四周打量,四下裏并無一人,隻有死一般的寂靜,和遠處偶爾傳過來的一兩聲夜鳥的啼叫聲,甚是恐怖。
他感覺到,自己此時似乎置身于一片無人看守的墓地中,背後靠着的,應該是一塊墓碑,雙手被反綁在,豎起的這塊條石墓碑之上。
阿歡開始催動靈力,試圖掙脫捆着他的繩索。
這時不遠處傳出阿爹的呼聲。
“歡兒……歡兒”
阿歡喜出望外,連忙回答“阿爹,我在這邊,快來救我”。
阿爹好像并沒有聽見郎歡的回答聲,又大聲說道“不知哪位朋友送信,約在下前來,既然閣下說,知曉犬子下落,不妨明言。如有所需,仲維定當竭盡所能,還請閣下現身,當面賜教。”
聽父親說完這話,阿歡扯開喉嚨大聲呼喊“阿爹,我在這兒……”
“歡兒,别怕,阿爹來救你了,你有沒有受傷啊?”阿爹聽見他的聲音,回了一句,急急沖了過來。
“阿爹,剛剛你去哪裏了?我去茶館裏沒有看見你,醒來就被綁在這兒了。”阿歡看着爲自己解着繩索的父親,委屈的說道。
“歡兒,這叫綁架,有一些宵小無恥之徒,綁了富家子弟,再送信給家中大人,就爲了換些銀兩。以後你可不要随意亂跑,一定要跟緊阿爹,聽見沒?”。
“哦,好的。我知道了阿爹。……阿~~爹!”
就在阿爹正低着頭,俯身爲阿歡解開捆在腳上的繩索,欲站起身來的那一刻,黑夜裏出現了一個身影,提着劍,猛然間一下子便刺進了父親的後心正中,劍尖從阿爹胸前竄出,帶着阿爹的鮮血滴下。
“阿~爹!阿~爹!”阿歡扶起父親大叫。
阿爹咬起牙,忍住疼痛,一句話也不說。
人沒有回頭,右手卻朝着背後的那個人,猛的一掌拍了過去,那人生生挨了阿爹一記,拔出帶着阿歡父親鮮血的劍,被震飛到了十幾米之外。
“歡兒,快走……”父親左手堵住不斷流出鮮血的胸口,右手拉起阿歡,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沖進了黑夜裏。
黑衣人提着劍緊追不舍,似乎他們父子不死便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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