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阿歡對不起師祖爺爺,對不起宸公子,更對不起牛閣主!”
多寶道人看着阿歡,“哦?說說,你做錯了何事,竟對不起我們祖孫三代了?”
“阿歡幼時無知,竟信了義父的話,做了他的幫兇。當我找回記憶時,我一直以爲那個地方叫海源灣!那個我幫助義父屠殺的人家也在海源灣!阿歡曾經多少個夜晚難眠,後悔曾經犯下錯!不敢想起海源灣!今日才知,原來海源灣是牛閣主救下我母親的地方!阿歡徹底想起來了,星宿海閣的慘案是我做的,我對不起救我母親性命的牛閣主,對不起宸公子!師祖,阿歡悔不當初,不求您們能夠原諒,您懲罰我吧!宸公子,你要報仇,要殺要剮,我都不怨你!”阿歡跪在多寶道人面前,涕泗橫流,他終于不用憋在心裏,終于把埋在心中的愧悔說了出來。
如今,阿歡已經尋回母親,就算他們要懲罰,就算牛宸要報仇,自己也毫無怨言!因爲他終于明白,以郎嘯天夫婦的仁善,以靈露的善良,自己的母親與辛夷母子也不會受到牽連,也不至于流落街頭!
牛宸聽阿歡說完,并沒有表現出終于知道仇人,恨的咬牙切齒那般激動,而是雙手抱肩,緩緩走到阿歡面前。
“阿歡,你能自己說出來,能夠不再逃避,這是最好的!”聽他語氣,似乎早已知曉一切!
阿歡狐疑的看向牛宸,“宸公子,你……你不怪我,不恨我麽?”
“恨,也不恨。自從我知道仇人就是慕容苒澤的時候,就一直心存疑惑,他修爲固然不錯,但卻仍未達到裂冰族最高的水平。直到他死,也沒能召喚出妖靈,我就想到一定會有幫兇,直到看見你召喚出這麽多的妖靈邪魔來……”
牛宸歎了口氣,“隻是,星宿海閣蒙難之時,你與我一樣隻有幾歲,這麽多年相處,我知你本性不壞。就算出了手,也是受了慕容苒澤的蠱惑或者脅迫。”
多寶道人也說道:“是啊,阿歡,人誰無過,知過而改,善莫大焉,況改過不吝,從善如流,你能自己知過,将來也不至再次犯錯!起來吧,你母親已經換洗過出來了,也不知這麽多年她身體恢複如何。但能說出一個字,也許能夠恢複言語也未可知,翼睿,還要煩請你爲其診療。”
“仙長不必客氣,醫人治病乃翼睿分内之事。”翼睿回答過多寶道人的話之後轉頭看向虞菁柔,“夫人,請露出手腕。”
虞菁柔雖口不能言,但這麽多年靈識恢複的也已無甚大礙,她大概懂得今天衆人帶她出了寒獄來到朗月宮定有要事。聽翼睿讓她露出手腕,她也就積極配合着,将手腕放在陸修遠備下脈枕上。
翼睿仔細搭着虞菁柔的靈脈,“夫人,早年翼某曾爲你搭過靈脈,這麽多年過去,你的靈脈已經修複好了,今日探查,發現靈力見長,夫人仍有繼續修煉術法麽?”
虞菁柔口不能言,但耳識無恙,聽到翼睿問她,點頭“恩,恩”回答。
翼睿聽她發聲底氣十足,又使用了師門秘術開始查探,停了法術後對她說道;“夫人,你大聲說句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容我再探查一番。”
虞菁柔眼睛四下望去,最後定格在阿歡身上,“兒……兒……”也許她想問阿歡是否就是她的兒子,也許她已經知道了阿歡就是她的兒子,使出渾身解數,也隻說了這麽一個字。
“很好,夫人,再努力開口,開口說話。你看清楚,這個俊美男子就是你的兒子,你想不想認兒子?快叫他的名字!”翼睿一邊刺激她的神識對她施法術,一邊又用言語激起她對說話的渴望。
“阿歡,快叫人啊,幫助她開口。”靈露心急的說道。
阿歡不是不想叫人,他聽到母親那聲“兒……”的時候就已經淚雨滂沱了。
聽了靈露的話,阿歡朝前邁出幾步,“噗通”跪在母親面前,“阿娘……”
“阿娘,我是清歡啊,我是你的歡兒啊。歡兒盼了十二年,終于見到您了,您叫一聲清歡好麽?您喚孩兒的名字啊!”在場之人無不動容,分别十二載,終于母子團聚,可惜她卻不能喊出自己愛子的名字,虞菁柔的眼裏也噙滿淚水。
“清……清……”虞菁柔在努力,翼睿也在努力,“夫人,你的氣血郁結,聲帶淤滞,可能要受些苦了……”
聽到翼睿的話,虞菁柔使勁點了幾下頭,“恩,恩。”她的意思很明顯,隻要能夠開口說話,開口叫一聲兒子的名字,受點苦又算得了什麽。
“翼先生,要不來日方長,慢慢治療如何?”阿歡心有不忍。
這些年過來,阿歡不知道母親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如今自己已經在她身邊,能不能言,又能怎樣?隻要她從此不受苦難,隻要她還在自己身邊,莫說僅僅是口不能言,就是她瘋了傻了癡了魔了,又何妨!她怎麽都是自己的娘親啊?何必再讓她多受苦痛了呢!
人家的兒子這麽說了,翼睿也不敢貿然施法,疑惑的看向多寶道人,多寶道人正與師弟尚善道人說話,沒做任何回應。
虞菁柔見翼睿不再施法術,急得“啊……啊……”的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嚨。
“阿娘,你别急,有話慢慢說……”阿歡言出之後,自己也怔住了。阿娘就是想與他慢慢訴說才會急成這樣的啊!
扶着娘親坐在郎夫人身邊,阿歡對着翼睿深施一禮,“翼先生,阿歡剛剛魯莽,還望先生不與晚輩計較。”
“哪裏的話,雖說醫者仁心,但治病救人也要看是否稱其所願。如今她再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啞廚娘了,我就算診治,也需問過家屬意見才可施法救治啊!”
靈露覺得翼睿先生似乎有些不悅,忙上前施禮,“翼伯伯,靈兒有禮了。”
“賢侄女,怎不坐下說話?”翼睿見是靈露與他說話,笑着叫她坐在自己身邊。
“怎麽,好久沒有回家,與翼伯伯都生分了?這還行上大禮了?”
“靈兒與您行禮不是生分,是對您的尊重,感謝您上次救治我阿爹,還多次診治虞伯母的身體。”靈露說的确是實話,句句肺腑,她回來後一直沒能好好感謝上次翼睿幫助父親祛除寒毒的恩情呢。
“呵呵,我與你阿爹之間啊,這都是小事,莫提謝字!你娘親自釀的果子酒,整個東寰也就我翼睿能夠喝得到啊!哈哈哈!”
郎嘯天見女兒與好友相談甚歡,也湊過來,“是啊,今年的果子酒又要見底了!”
“那是嫂夫人釀的酒好喝!”
郎嘯天見阿歡仍立在翼睿面前,知他爲了母親,笑過之後對翼睿說道:“翼兄,阿歡這孩子命運多舛,幾經磨難,如今才與他母親團聚,若是母子能夠說幾句貼心的話,也不枉彼此牽挂這麽多年了。”
靈露忙趁熱打鐵,又盈盈下拜,“伯伯,這一禮您得收着,阿歡自幼來到我家,雖未在朗月宮住多久,但與我兄妹同去羅霄山後,一直對靈兒照顧有加,待如親妹。靈兒這廂求你,如果有一線希望,您也要幫這個忙,阿歡他們母子,這一生太多曲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