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露與牛宸也是一樣,由禁籠的一側開始仔細辨認。
其實,牛宸本不用這麽做,這裏面關押的隻有十幾個“犯人”,有幾個還是他親自送來的。
也就是郎溪去了西穆葉,他去虞山峯境尋找靈露後,甯一與郎彙送來的他不知道具體的身份和所犯何罪。
由靠近她們的一号禁籠看去,裏面是早幾年他與甯一一起捉住的黑熊精,此時,黑熊精在月孛珏的光暈淨化之下,已經化去了一身戾氣,就算現在衆人陡然出現在他面前,他也毫不也不驚懼,仍舊閉着雙眼潛心修煉。
再往後看,禁籠裏還有戲弄遊船的水草精怪,有專偷凡人鞋子的蒲柳精靈……這些“人”的來曆牛宸都了如指掌。
靈露看到靠後面的禁籠裏,居然真有一個女子,忙拉着牛宸走到近前。
“阿爹,她怎麽也被羁押在這裏?”阿歡聽到靈露詢問郎嘯天,忙走過來,原來此人雖然也是個女人,卻不是自己的娘親,而是曾經用一隻銅鈴魅惑過牛宸的黃禧媚。
“這是最近甯師弟與彙兒送來的黃鼠精,甯師弟查到她依靠手裏的一枚銅鈴迷惑貌美男子無數,吸取他們的靈元修煉,緻使幾家離散,怎麽,靈兒你識得此妖?”郎嘯天過來爲靈露解惑,順便問了她一句。
“哼,何止識得!她可險些讓靈兒……”阿歡對于靈露在靈璧山下差點兒送命仍舊耿耿于懷,發現靈露用眼神制止才停住不說。
郎嘯天知道女兒爲了不讓他們夫婦擔心,許些事都是報喜不報憂,“靈兒,以後無論出什麽事都告訴阿爹一下,我和你阿娘還能保護你……”
靈露将牛宸拉過一點,“阿爹,這不還有宸哥哥麽,您不要聽阿歡說話就胡亂猜測。”
阿歡也尴尬的提了提嘴角,往别處看去,他還要繼續尋找自己的母親。
靈露看禁籠裏的黃禧媚,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妖媚風姿。但還有些不肯認命一般,看到牛宸,好像又看見了一絲希望,手裏拿出她那個鈴動夢情銅鈴,“叮叮當”搖了幾下。
靈露心中大駭,忙伸手入懷,她要拿自己的知意鈴,萬一,宸哥哥又被迷惑了呢?
牛宸看她如此緊張,嘴角上揚,輕輕搖了搖頭。雖在寒獄,雖有師祖在旁不适合揶揄她,但牛宸的這個笑好像還是明晃晃的說着:“原來你這麽在意我啊!”
靈露再看黃禧媚,雖然她一樣在搖鈴,但此鈴已非彼鈴。不知她如何絞盡腦汁淬煉的這個鈴動夢情鈴铛,在進入寒獄僅僅月餘就已經失去了它的作用。莫說現在已經飛升了上仙的牛宸,恐怕就是一個普通的地仙,亦或凡人,她也無法控制對方的心神了。
不甘心的黃禧媚還在拼命的搖着她的鈴動夢情,靈露拉着牛宸又往裏面走去,那個曾經讓她如鲠在喉的鈴铛,終于不必放在心上了。
看到師祖還有師叔祖與阿爹都圍着左側的一個禁籠,靈露拉着牛宸也走了過來。
原來這裏面關押的是一個形如七八歲孩童般大小的鲶魚精靈。
阿爹郎嘯天正在與師尊說它的過往呢。
見到衆人圍着它,這個小鲶魚精靈顯得有些拘謹,直扯着自己的衣裳。
“他這是做什麽?是否自由自在慣了,受不得衣衫束縛?”尚善道人慈眉善目,更是見不得小孩子受苦,看向郎嘯天問道。
“回師叔,這小家夥本也沒犯什麽大錯,不過是天賦異禀,修行貪快,自己有了成就,就出來戲弄過往漁民客旅,甯師弟送他過來已有數月了……”
提起甯一,郎嘯天不免自責,“師尊,可惜甯師弟與彙兒已經……”話到最後,竟有些哽咽。
“我早已算到,他們二人會有此劫,警告了多次,隻是他們平日裏耽于享樂,不思進取,終是應劫難逃宿命了!”多寶道人手按乾坤袋,也許裏面的雲霄古劍,會明白他爲人師尊的良苦用心,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莫提風兒了,他們此世情長,卻不被世人所理解,也許心體合一,來生修個恩愛長久也未可知。嘯天,你繼續說,這魚精怎麽了,衣裳不合體換一件!”
尚善道人及時岔開話題,也免了自己師兄傷懷。
郎嘯天忙又說道:“它被甯師弟送來時,隻穿了一件紅肚兜,這衣服還是啞廚娘爲他縫制的呢!它也認了那個可憐的女人做了幹娘,弟子可不能拂了人家一片好意,逼迫它脫下換上别的服飾。”
正說着,門口跑進來一個中年婦人,也不懼此間各路神仙小仙,撥開衆人擠了進來,護在鲶魚精靈身前。雖口不能多言,隻能說出一字,“清……清……”卻怒目對着大家,看她的意思,是怕衆人對她的義子鲶魚精靈不利。
郎溪正在想着該怎麽與眼前的啞廚娘解釋,大家并沒有傷害她身後的魚精,而細心的靈露卻忽然發現,阿歡眼中流下了兩行淚水,随後又“噗通”跪在了啞娘的面前。
“娘親……”
不僅啞娘被吓了一跳,就連郎嘯天等人,也是極爲驚訝。難道,這個在幽寂山谷裏面住了十幾年的女人,就是阿歡的母親?
“娘親,歡兒可找到您了,您怎麽了,不認識清歡了麽?我是您的兒子啊!”阿歡跪着前行一步,抱着啞廚娘的腿失聲痛哭。
“師尊,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您說,你知道阿歡的母親在這,就是她麽?您是怎麽知道的?”郎嘯天看向自己的師尊。
“不錯,就是她。前段時間,風兒送了那個孽畜過來之後,”多寶道人擡眼看了一下那邊新近送來的黃禧媚,又繼續說,“回到山上與我誇贊過月孛珏的功效。據他所說,這裏有一個啞了十幾年的廚娘,日日待在寒獄裏爲修煉悔罪的精靈做飯,不久前竟然能開口說話了。我當時還奇怪,自己到不知這月孛珏還能治療啞疾,今日聽了上清祖師所言,忽然明白,這女人便是阿歡的母親。月孛珏雖能爲她慢慢接續受損的靈脈,治療身體上的傷痕,但她能開口卻絕非月孛珏所能治愈的,而是……”
多寶道人轉身看向鲶魚精靈,“嘯天,你不覺得,他的模樣與當年你帶阿歡上山求治的時候有些相像麽?”
經師尊提醒,郎嘯天恍然大悟,“像,别說,這個頭兒,這身高,樣貌,真都與當年的阿歡有些相似。”
阿歡這時仍跪在啞廚娘面前,發現她根本不認識自己,也不說話,又轉向多寶道人,“師祖爺爺,阿歡求您告訴我,我娘親她怎麽了?她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