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你怎麽了?”霁月看見閨蜜手捂着心口,急忙由乾坤百寶袋裏召出師叔祖給她們的護體仙丹,喂她服下了一粒,又撕下一段衣裙,爲她包紮手上的傷口。
“辛姑娘,這個給你……”霁月處理完靈露,又遞給辛夷一粒護體仙丹。
“沒用的……”辛夷的聲音微弱,氣息不穩,“何必浪費呢?我自己就是一味藥……”
“辛姐姐,你等着,我調息一下就幫你……”靈露服藥後開始調息。
沒能收回自己本命靈珠的阿歡落在地面上,看見自己的護衛吟霜也在,懷裏還抱着一個嬰孩,“吟霜,怎麽這麽糊塗?這是誰家的小娃,竟然抱到了這裏,不要命了?”
辛夷見到阿歡認得吟霜了,也知道他已經清醒,連忙以手觸地試圖站起來,卻因體力不支複又摔倒,“清歡,這是我們的孩兒啊!他的父母都在此,你讓吟霜姑娘抱他去哪裏?”辛夷說完,眼中一滴滴淚珠滾落。
“我們的?我的孩子?”阿歡怔怔的望着孩子 ,又看向辛夷。
吟霜見自己的主人還不知道,忙說:“即墨族長,吟霜當日奉您之命護送辛姑娘回家,從未離開過她,直到今日她……”
吟霜還想說下去,卻因辛夷想要接過孩子停住,這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似乎感應到禦魔環的威力,自從吟霜抱過來就一直在哭,“哇啊……哇啊!”
“月姑娘,吟霜,快帶她們離開!”阿歡指着靈露等人,交代了一句,又飛身躍起。
孩子的哭聲讓他明白自己的責任!初爲人父的阿歡徹底清醒過來了!
阿歡躍起後雙掌合十,施加上自己的全部靈力,他要去收回自己的本命靈珠!施法之後才又想起,這樣做根本沒有奏果!禦魔環已經不聽他的召喚了!
阿歡沮喪落下時,看見正被霁月扶起的靈露,忽然靈機一動,“靈兒,快,借你的一葉碧靈劍給阿歡用用!”
他的劍已經毀了,許是想起靈露的一葉碧靈與冰晶蓮梗顔色形狀有些相似,阿歡好像忽然間想到了辦法,攔住靈露問她借劍。
“給,亡羊補牢,爲時未晚!阿歡,今日衆人能否脫困,就看你的了,靈兒相信你!”靈露召出一葉碧靈劍遞過去。
阿歡也不多言,接過劍後,向自己手臂劃了一劍,“清歡,不要……我已經這樣,孩子還要靠你……”辛夷不知他劃破手臂意欲何爲,不願離去的她撐着病體回頭大呼。
阿歡舉起沾着他鮮血的一葉碧靈劍,對着自己的本命靈珠大聲喊道:“以我之血,破我法咒!靈歸混沌,魂消太虛!”
随後,他提起身形,向上飛起,旋轉,再旋轉……
直到身形已經分辨不清,已經如同一縷青煙……
“啪……”本命靈珠碎裂的聲音響徹夜空。如新歲的第一聲鍾鳴,如晨曦的第一縷曙光。
是的,第一縷晨光已經出現,黑夜中的妖靈頃刻之間全部消失了!不僅妖靈,就是阿歡的那個真身和正與牛宸打鬥的魑魅魍魉四大邪靈,都忽然不見了蹤影!
阿歡的身軀與他手中的利劍一葉碧靈,人劍合一化爲一體,沖到禦魔環中間,将他自己的那顆本命靈珠擊碎,擊的粉碎……
散落的齑粉撒向地面,使那些殘冰消融,讓那些被凍住的,被妖靈打死的,打傷的,全部恢複如初!隻除了,已經死去多時,二人已經化爲一體的甯一與郎彙!
禦魔環此代的主人是阿歡,它與他的血肉曾經融爲一體,它得他的氣血滋養十數年,它不僅賦予他力量,也吸收他的靈力,精血!它更想控制他的神識,在他修煉出裂冰族數十輩先祖沒有修煉到的玄極冰魄第十級萬境臨淵的時候!
可是,阿歡流落中原的十數年間,得到的關愛并不少,有來自郎嘯天夫婦的,有來自靈露的,有來自師叔祖的,還有來自郎家兄弟雪霏姐妹和牛宸、小師叔的!還有他所受的教育,與靈露霁月一樣,尚善道人的文課業讓他明白更多關于善良正義的道理,這些是禦魔環雖然一直戴在他手腕,卻一直無法左右他神識的原因!
就算他曾經茫然,曾經誤入歧途,但還有靈露的不放棄,還有辛夷對他深深的眷戀,還有他初爲人父的責任心,讓他翻然悔悟,最終制止了慘劇!
可是阿歡,這個不久前還威風凜凜,剛剛才得知自己做了父親的漢子,卻在擊碎自己本命靈珠的那一刻,松開了手裏借來的一葉碧靈劍,伴随着禦魔環失去靈力而落地的聲音,如一片落葉般,搖曳着跌落下來。
“阿歡……”
“清歡……”
“族長……”
靈露捂着心口踉踉跄跄。
辛夷勉強站起,卻又跌倒。
吟霜懷裏抱着辛夷脫手的孩子。
霁月一手拉起辛夷,一手扶着靈露,幾個人一起往阿歡這裏奔來。
那邊發現對手忽然消失的衆人,有的長籲一口氣,哎,終于不用苦撐了!有的忽覺迷茫,這婚禮參加的,宴席未成,到莫名其妙厮殺了一夜。有的仆役小厮忽然解凍,摸着頭還在苦苦思索,剛剛發生了什麽?
隻有郎嘯天夫婦,他們沒了對手之後急忙往殘垣斷壁邊跑去。
終于不用戰鬥了,終于可以過來看看大兒子郎溪,看看已經死去的小兒子郎彙,看看受傷的小女兒靈露了!
“彙兒,彙兒,甯師弟……師尊,師尊,嘯天對不住您啊!師弟……”夫妻二人抱着郎彙的屍體放聲大哭。
“阿歡,你這個……”郎夫人推開扶着她的雪霏,往阿歡這裏奔來。
“靈兒,起來,不要管他,不要管阿歡這個……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郎夫人也許一生都沒有爆個粗口,面對害死自己愛子的阿歡,咬着牙,終于罵出了一句。
“阿娘,阿歡他……他也快不行了,您就不要怪他了!都是女兒的錯,是我害了二哥哥,害了甯一小師叔,攪了大哥的婚禮,是我對不起大家!”靈露帶着哭聲說道,她知道阿娘失去二哥心痛,她又何嘗不痛?
可是,最終還是阿歡自己醒悟,才使朗月宮避免了一場滅門災難,才沒讓十幾年前星宿海閣的悲劇再次出現,他自己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此時,阿歡的本命靈珠被自己親手毀掉,靈力消散,命懸一線!
自己還怎麽忍心再去責怪他啊!“阿娘,你若要怪,就怪靈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