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露這裏,阿歡執劍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人也一步步向後退着,“不,靈露,我要的是活着的靈露!”他試圖拔出自己的劍,而靈露卻不顧疼痛用手緊緊抓着住他的劍鋒。
“靈兒,你在做什麽?快放手!”牛宸跟在靈露身邊,卻也沒能明白,她抓着劍要做什麽!
“宸哥哥,你别過來!阿歡,你不要拔劍,現在殺了我吧!”
“不要,靈兒!”牛宸過來按住靈露的肩,抓住她的胳膊,“靈兒,你不要再向前走了,現在的阿歡,良知早已經泯滅了!”
“宸哥哥,我不相信這是阿歡的真實意願!你不要管我,注意你的身後,那些邪靈過來了!”
牛宸還想勸靈露,但失去甯一這個強有力對手的四大邪靈,朝他們撲了過來。
不得已,牛宸隻好回身去抵擋魑魅魍魉和阿歡的真身。
“阿歡,你還要怎樣?二哥哥死了,甯一小師叔仙去了,下一個會是誰?是我阿爹?是我大哥?還是宸哥哥?我不想看到再有親人枉死了!求你收手吧!如果你恨我,就殺了我吧!如果你愛我,就放過我和家人吧!如果不愛也不恨,那就請回吧,帶着辛姐姐,回到虞山峯境,回到你的家,那裏還有焉流年,還有需要你守護的人!阿歡,你還不能醒悟麽?”
阿歡望着靈露,仿佛她說的話一句都沒聽見,隻自顧自的喃喃道:“靈露,靈露,我要的是活的靈露……”
靈露又往前走了一點,因阿歡正在發呆,未能及時後退,插在靈露心口的冰晶蓮梗劍又深了一些,血流出的更多。
當鮮血順着冰晶蓮梗劍流到阿歡的手腕上時,阿歡才發覺,“不,不……”
說完兩個“不”字,阿歡身上的黑氣好像也淡了一些。
“阿歡,當日我與宸哥哥去過上清境,我這心頭血便是玄靈鬥姆元君當日賜我渡劫的九轉金露。若今日真是我的劫難,那就讓它替我化去你的一身戾氣,平複你的仇怨……”
靈露說完,沒有抓着劍柄的另一隻手緩緩擡起,她要将所有的心頭血逼出,通過這柄劍傳到阿歡的身上。
“不,不,不!”阿歡搖着頭,對着天空大叫。
随後 猛地将靈力施展在劍上,他要抽回自己的劍,還要不能傷害靈露。
“清歡,你在做什麽?不要傷害靈兒妹妹!”
柔弱的女聲傳來,聲音之後還有一個紫紅色的身影飄然而至。
是辛夷!
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的辛夷,連自己生的寶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能夠起身就披散着頭發,搭了一件外衣,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她不知道阿歡是要收劍,隻當他正在傷害靈露,急沖過來飛身躍起。
阿歡着急向外拔劍,使靈露更加痛苦,莫說心口,就是握着劍柄的那隻手,也一直滴着血。她看見辛夷躍起,又擔心她産後身體虛弱,若是阿歡魔性難除,恐會傷及她,“辛姐姐……”
辛夷隻是一個小小的花木精靈,隻是一株略帶藥性的花木,她的全部攻擊也隻是帶有安撫的花瓣。
“恩義情長莫相負,純愛幾許盼君知……”柔柔弱弱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咒訣,似一首情詩,又似她癡癡的深情。
語罷,辛夷身體向上旋轉,整個人開始迎風舞起。
一瓣瓣紫紅色的辛夷花瓣,像柔和的風,吹向阿歡的身體,一份癡癡的情,傻傻的愛,沁入阿歡的心扉。
紫紅色的花瓣像數道紫紅色的彩練,圍着阿歡的身體,靈性散盡後又變成一瓣瓣潔白的雪花,翻滾着落到阿歡的腳邊,靴上。
金露聖水入心,辛夷花雨沐浴,阿歡身上的黑氣慢慢減退,他也在努力,努力擺脫心魔,努力化解戾氣。
雖然正與妖靈作戰的衆人看不到阿歡在努力,但靈露能夠感覺得到:那柄冰晶蓮梗劍在顫抖,在鬥争,在克制!
辛夷的靈力本來就弱,剛剛生産已經耗去了大半,這一刻,她實在挺不住了,辛夷花開隻有那麽一會,整個人便跌落在地。
落地後,光滑的冰面讓她站立不穩,“哧溜”一下着實跌了一跤。更甚的是,她跌落之後,散開的頭發一點點變白,花白,全白。
“阿歡,你快醒醒,快去看看辛姐姐!”靈露松開握劍的手,她感覺阿歡的眼神已經變了,變得又如原來一樣清澈。
“靈兒,對不起,對不起……”阿歡見靈露放開手急忙撤回靈力,緩緩拔出蓮梗劍。
沾染了靈露心頭血的冰晶蓮梗劍,離開了靈露的心口便開始一寸一寸的折斷,直到,阿歡的手上,隻握着沒了劍刃的劍柄。
“靈兒,辛夷!怎麽會這樣!”阿歡看着手捂胸口的靈露,卧倒在發白如雪的辛夷 ,仰頭大叫,“啊……!”
“阿歡,你快收了這個破鐵環,我來看看辛姐姐!”靈露捂着心口強撐着走到辛夷身邊,
“辛姐姐……你怎麽樣?”
“靈兒妹妹,你沒事吧?清歡他,他是迷了心竅,你不要恨他,他是不會忍心傷害你的……”
阿歡再一次失控!他躍起身,飛到本命靈珠與禦魔環那裏。
這一次,他不是要驅動禦魔環,而是要收回本命靈珠。
阿歡飛起來到禦魔環這,雙臂張開,雙手施加靈力于本命靈珠之上,口中念念有詞,随後又張開嘴,大呼一聲“收!”
阿歡的本意是要收回自己的靈珠,将禦魔環戴在腕上。誰知他雙手發出的靈力非但沒能施加到靈珠之上,反而被禦魔環通通接收了去。不僅如此,就連他自己的靈珠這時也不聽他的控制,一點沒有變小,仍然如拳頭般大,閃着炫目的光,爲禦魔環提供着靈力。
阿歡又一次舉起雙手……
“哇啊……哇啊!”阿歡的耳邊傳來清脆的嬰兒啼哭聲,還有吟霜的問話聲, “辛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吟霜與霁月在辛夷剛剛生産完就跟随穩婆去給孩子洗澡穿衣,之後她們抱着孩子回到産房,才發現辛夷不見了,慌忙中又将剛剛出生的嬰兒抱過來尋她。卻發現她與靈露兩人相互依偎着,而且已經發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