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開戰的雙方,她不知自己該去幫助那一邊。呆立了片刻,忽然又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對,辛夷,辛夷還在生死攸關的時候呢!
吟霜沒能同阿歡說上話,就連應該跟在族長身邊的,自己的姐姐吟雪,她也沒有找到,隻好轉身往辛夷住的小院裏跑回。
那邊群情激昂,正邪相衡,這邊,辛夷也是慘叫連連,生死未蔔。
小院裏, 穩婆侍女們進進出出,一盆盆的熱水往裏面送,靈露與霁月兩個人未出閣的姑娘,被穩婆攔在屋外,隻能站在房間外焦急的來回踱步。
吟霜一進小院,就已經聽見辛夷的慘叫聲,看見靈露,她連忙問道:“靈兒姑娘,辛姑娘還沒生麽?”
“沒呢,那邊怎麽樣?你見到阿歡了麽?”靈露見回來的隻有吟霜一人,忙問。
吟霜的臉色難看,“即墨族長他……他……”
“快說啊,他怎麽了,他是不肯過來看看辛姐姐麽?”
“不,不是,吟霜愚笨,沒能與族長說上話,他們就……就打起來了……”吟霜隻好據實相告。
“誰?阿歡同誰打起來了!?我阿爹,還是兄長?還是來的賓客?爲什麽打起來?不會是……與宸哥哥吧?”靈露因辛夷生産,差點忘記阿歡口口聲聲要見她,不會是因爲……?
靈露知道阿歡對自己的情愫,牛宸也知道。隻是他們都不提,以爲時間久了,他會慢慢的淡忘……
“月兒,吟霜,你們守着辛姐姐,我過去看看……”靈露知道,自己不過去是不行了。
“靈兒……”辛夷的聲音由房内傳出。靈露不得不停住腳步。
來到屋裏,剛剛經曆過一番折騰的辛夷面容憔悴,滿天是汗,就連平時不願示人的,被玉火宮熔岩炙烤受傷的半邊臉頰,也因沒了素紗的遮蓋,露了出來。
靈露快步走到辛夷榻前,“辛姐姐,你别擔心,我一定會讓阿歡過來看你的……”
“靈兒妹妹,既然你叫我一聲姐姐,那姐姐求你一件事,不管阿歡做了什麽錯事,看在姐姐的面子,看在未出生的孩子,你一定要保全他……”
靈露點頭應允,“辛姐姐,你放心,阿歡與我而言,就是我的一個哥哥,我們誰都不會與他計較的,你要保重,靈兒去去就來。”
戰事不等人,靈露也不想丢下辛夷,但孩子的父親到底爲何發難,她一定要弄清楚,去阻止他犯更大的錯。
留下霁月與吟霜安慰辛夷,靈露也顧不得院内人,出了房間,幾個縱躍,來到自家大廳外的院中。
果然如吟霜所言那般,阿歡與牛宸跟甯一小師叔正在場中打鬥,而他帶來的裂冰族戍衛們,也與父兄及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正在交手。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雖然阿歡算不得“賊”,但勸架也得先勸他們這一波。
“住手,快住手,師叔,宸哥哥,阿歡,你們幹什麽?都是自家人,也不怕賓客笑話,都停下,有話好好說!”靈露召喚出一葉碧靈劍,左右撥打,終于讓甯一小師叔與牛宸停了下來,閃身後退。
阿歡見到靈露,忽然一陣狂笑:“靈露,你終于肯出來見我了!”
“阿歡,你怎麽了!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靈露詫異,這個人,他,還是阿歡麽?
阿歡披頭散發,頭上僅用一根金約帶勒着,眼角上揚,眼中露着蕭殺之氣,眉毛立起,眉宇間泛着黑色氣息,臉色蒼白,嘴唇青紫。整個人通身玄色,猶如才從羅刹殿裏出來的妖邪,渾身沒有了一點往日的陽光與灑脫。
“我怎麽了?靈露,我還要問問你呢?你知道的,這些年,我苦修術法,就爲了有朝一日能夠與你站在一起,發出匹配的光!你說說,如今我即墨清歡已經擁有了一切,無論術法,地位,家資,還有什麽不如牛宸的?爲什麽你不出來見我,爲什麽你要躲着我?”
“阿歡,你沒有不好,我也沒有躲着你,别打了,你快去看看辛姐姐吧,她正需要你,她快生了,你馬上就要做父親了!”靈露說着話,往阿歡身邊走過去,牛宸見狀也往前走了幾步,他不是不信任靈露,隻是剛剛阿歡去抓雪霏,讓他有了戒備心。
阿歡聽了靈露的話,又一陣狂笑:“哈哈哈,靈露,不要拿什麽辛夷,什麽焉流年來說事。十幾年了,我拿真心對你,而你并不愛我,這是不争的事實,你踐踏了我的真心,也是事實!”
“阿歡,三哥,你快醒醒吧!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你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了?”靈露怎麽都不相信,那個願意爲她煮菜,對她一直呵護備至的阿歡哥哥會變成這樣。
“靈露,你以爲我想變成這樣?你以爲我願意恨你?愛既已入心,恨就猶如剔骨。你也知,我不是非你不娶,也不是恨我努力了那麽久,最後你不選擇我!我恨的是,你的心裏從來就沒有我!”阿歡的聲音響徹朗月宮的上空,就連那一輪血月也爲之瑟瑟,悄悄的躲到雲層後面。
“阿歡,人都有迷路的時候,如果是靈兒讓你誤會了,讓你誤入迷途,靈兒這就當着衆家仙長們的面,給你陪個不是。可是,人有時更需要決絕的信念,才可以獨立的生活,我們不是抛棄你,也不是欺騙你,隻是,你要明白,一個人縱然孤獨,但比孤獨更可怕的是依賴,你已經擁有了虞山峯境,擁有了辛姐姐,還要娶焉流年,今天又何苦過來爲難我們?你快清醒一點兒吧,辛姐姐還等你帶她和孩子回家呢!”
“好,回家!阿歡這就帶靈兒回家!”阿歡好像别的都沒有聽進去,隻聽到了回家兩個字。他倏忽向前,伸手向靈露肩胛抓來。
牛宸一直一言不發看着阿歡與靈露說話,但他一刻也不敢懈怠,最怕的就是阿歡會出其不意,果然,被他料中了。
将靈露往自己懷裏拉過,牛宸手裏的魂玉九霄劍也“刷”的一下,向阿歡伸過來的手臂出削去。
阿歡的身子就快靠近靈露,忽然發現牛宸的劍劈過來,半空中穩住身形,“牛謙牧,來,來,早就想與你做個了斷了!”
牛宸見阿歡今日言語,知他一定是因心魔而亂了神識,多說也是無益,不如先将他擒住,再做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