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牛宸的這一細微變化,胡栎鑫竟然發覺了,他歪着頭,眯着眼,仔細打量着牛宸,忽然間“嗖”的伸出手,向着牛宸的耳畔襲來。
牛宸以爲他是在試探自己是否受了解語絨花的控制,所以不敢躲閃,還癡癡的說了一句:“謝表兄。”
胡栎鑫是真的非常狡詐,他出手速度之快,若不是真醉或是被他控制,任誰都會本能的躲避或回擊,見牛宸還是癡癡傻傻,他猛地收住手,卻停在牛宸的耳邊,輕輕剮蹭着,“癢麽?我的好表弟?”
牛宸不敢使用靈力,隻能以意念極力控制着想要反抗的心,嘴裏還要說着違心之言:“不癢,謝表兄。”
“不癢才怪!”也不知牛宸哪裏回答錯了,胡栎鑫瞬間翻臉,一把拔下牛宸耳邊的解語絨花,原來他的醉也是裝出來的。
“哈哈哈,宸表弟,原來哥哥的解語絨花還能這樣輕易的除下來?若果真如此,以後爲兄制作的時候一定要加重功力了!”
牛宸見他已然道破,索性自己拔下另一側耳邊的絨毛,站直身軀,與他怒目相視。
“說吧,你究竟是什麽人,爲何冒充鑫表兄,來我星宿海閣!”
“果然讓我猜中了。牛宸,你沒醉,也沒被我控制。甚好,如此說來,你還配做我們東方七宿中的一員,還配與我心月狐做對手!”胡栎鑫狂笑着。
東方七宿?
牛宸聞言似乎被瞬間驚醒,對,自己曾是東方七宿之一的房宿!而胡栎鑫口中所說的心月狐正是東方七宿中的心宿。
“心月狐,你既已知曉自己身份,爲何還要爲非作歹?你我作爲守護之星,當以守護一方百姓爲己任。既然做了墜星,當思反悔所犯之過,爲何還要利用自己的能力爲禍人間?”牛宸義正言辭問道。
胡栎鑫嘿嘿奸笑一聲,“好兄弟,你我孤守天空數百年,甚至千年,可是我們得到過什麽?除了一聲贊許,哪有什麽實惠?當初不過因你我兄弟偶發抱怨之語,就被貶谪凡世,重新修煉。兄弟,如今我占據星宿海閣已有三載,才知爲何人間常說‘隻羨鴛鴦不羨仙’,宸弟,你看看哥哥,嬌妻美妾在側,金樽美酒入口,就算做了墜星,也比在那九天夜空,獨守百年好過千萬倍。”
牛宸聞言,知他仍舊迷戀俗世尚未領悟修行之道。隧語重心長的勸導他:“心月狐,你可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我作爲守護星宿,自有該盡的責任和義務,也會有一些個人的喜好需要取舍。你若如此癡迷享樂,就算今天我念及袍澤之情放過你,他日你也必會灑淚成珠,化作一片海子,最終流去茫茫滄海,你還是快些醒悟,潛心修煉吧!”
胡栎鑫一臉鄙視的表情,“牛宸,别做夢了,你以爲,你還是天上的星宿麽?别忘了,你現在連自己的家鄉親人都保護不了!如今你既與我所求不同,那便不相爲謀,我也留不得你,以免你壞了我的好事!”
胡栎鑫說完,手裏多了一雙牙翅鈎。
牛宸還想規勸他幾句,奈何話不投機,也隻好召出魂玉九霄劍,與他戰在一處。
胡栎鑫與牛宸動手之後才明白,重生之後的房宿已經不再是那個昔日裏,他心月狐手下的敗将。
牛宸的魂玉九霄劍是師祖多寶道人所贈,劍法精妙,還施加了篪仙訣的弱化對手功力的能力。
與牛宸激戰了幾個時辰,胡栎鑫漸漸力有不逮。
此時的星宿海上空,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變成瓢潑大雨,伴着電閃雷鳴,加之餐室内的刀光劍影碰撞聲音,塗梓菁與牛無語等人,也都慢慢醒過來。
“宸兒,鑫公子,你們兄弟二人好興緻!”牛宸的姑姑醒來後,搞不清狀況,以爲他們在切磋比武,看到精彩處連連拍手喝彩。
牛宸心下叫苦不疊,他本想趁大家醉倒,悄悄拿下胡栎鑫,不管用什麽辦法,先爲姑母去處解語絨花,也好讓她幫助自己控制局面。如今看來,姑母已醒,衆人也會慢慢醒過來,他隻能速戰速決了。
牛宸使出全部靈力,施展更強的篪仙訣加持在魂玉九霄劍上,使得胡栎鑫的揮着牙翅鈎的雙手動作越來越緩慢。
到後來,他隻能勉強抵擋牛宸的攻勢,卻一直無法進攻牛宸。
其實二人戰鬥伊始,胡栎鑫就已經使用了幾種魅惑方法,或放出迷煙,都不見效果,急得他手足無措,邊打鬥邊思索,牛宸爲何意志力如此之強?
牛宸原也不是百毒不侵的,隻是他留下了知意鈴。這個懸挂在他腰間的小小鈴铛,就如靈露時時在他身邊一樣。正是打鬥時身體的晃動,使這個小鈴铛不斷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讓他失神後馬上受到震懾,迅速回神。
就在胡栎鑫力有不逮之時,看見醒來的無語塗梓菁等人,忽然間面露喜色。
他退後一步放下雙鈎,割破自己手指,在空中畫了幾筆,雙掌推出。室内瞬間彌漫着一股血腥氣,塗梓菁與無語姑姑等人聞到後,精神爲之一振。
牛宸見胡栎鑫放下牙翅鈎,本想乘勝追擊,過去擒住他,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後,卻感覺意識有些模糊,幸好他身子一顫之時,知意鈴又“叮鈴”響了一聲,讓他立刻清醒過來。
胡栎鑫待血氣彌散到衆人身邊後,口中念念有詞說道:“解語絨花解心語,聽君佳言解君憂……同仇敵忾!”
餐室内因醉酒逐漸清醒過來的人,耳邊皆有解語絨花,也就都成了他的幫手,聽到召喚,一齊圍攏過來,各種不同的兵器同時打向牛宸,就連他的親姑姑也不例外。這下牛宸才明白,解語絨花真正的威力,确實不容小觑。
雖說衆人一起圍攻他,但在這餐室之内,人再多也一樣施展不開,對牛宸構不成威脅。
兵器襲來之時,牛宸迅速躍起,以靈力壓住他們的武器,又恐傷及到她們,隻将寶劍的劍華打在她們的武器之上,隻用一招,便已經繳了她們的兵器。
這個時候,外面的雷雨聲漸歇,星宿海閣上空的陰霾即将消散。
胡栎鑫見衆人也不能替他抵禦牛宸,眼珠骨碌碌轉了幾下,又生一計。他低頭撿起牙翅鈎,躍到失了寶劍的牛無語身邊,“哈哈哈,牛宸,我還是小瞧了你,不過既然你不願留下與我一樣安享太平,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見他躍到姑母身邊,牛宸駭然:“心月狐,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悟麽?你還要做什麽?”
胡栎鑫将牙翅鈎的鈎尖放到無語姑姑的喉嚨上,“牛宸,看好了,這個人,她是你的姑母,這副皮囊,他是你的表兄。今天,要麽你自裁;要麽我先送你姑母上路你再刺穿我的心脈,哦,不,是你的表兄的心脈。我隻數三個數,五……四……三……”
“等一等……!”
胡栎鑫換上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牛宸,快做決定,别想跟我耍什麽花樣兒!”
這一直是牛宸最怕的結果,他不可能眼看着姑母死,更不想族人永遠受制于人,“心月狐,牛宸可以自裁。但臨死之前,牛宸想請你将控制的這些人,耳邊之物摘下去。心月狐,怎麽說你我也曾爲守護星宿。難道這點你都不明白麽?即使她們此時聽命與你,也并非真心待你。于你而言,不過是多了幾具相伴的行屍走肉!”
“想要除下解語絨花?這個簡單,每個人隻需我兩滴鮮血。可是牛宸,我怎麽清楚有多少人戴了這個?所有的人都解除控制,除非割斷我的心脈。再說了,三年内,我不惜耗費精血生成的解語絨花,好心送給她們,怎麽能說毀就毀掉呢?”
胡栎鑫說完這話,眼睛立起,“别廢話,牛宸,再不動手,我就替你了結她!”姑姑的咽喉部被牙翅鈎緊緊勒住,鈎尖已經紮進皮膚内,臉漲得通紅,嘴裏不住的說着好話:“鑫公子,姑姑一定會說服宸兒的,你快放開我啊!”
牛宸父母雙亡,多少年了,雖然一直不在姑姑身邊,但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在他的内心深處,有着極其重要的地位。如今眼見她在自己面前受難,牛宸實在無法忍受。
“心月狐,你放開我姑姑!”牛宸大聲呵斥。
“放不放她,宸公子,你說的算……”胡栎鑫見牛宸着急了,陰陽怪氣的說着,反倒勒得更緊。
“外面有多少人戴了你的解語絨花暫且不論,你先爲屋内之人去除,牛宸就立刻自裁。”牛宸連忙說道。
他也不知到了現在将要如何收場,自己雖知命運如此,但赴死之前無論如何也要讓姑母與芊兒她們逃脫心月狐的控制。
“就這幾個女人?好,兄弟一場,我就滿足你。”胡栎鑫也不明白牛宸爲何堅持如此,但幾個女子他還不懼,如能徹底解決牛宸這一名正言順的星宿海閣少主,他以後也就能毫無顧忌的霸占星宿海閣了,這結果比讓牛宸戴上解語絨花,放他在自己身邊礙眼還要好過許多。
胡栎鑫爲了徹底除掉牛宸,不得不割破自己的手腕,擡手甩出幾滴殷紅的鮮血,不偏不倚,在場的衆人每人耳邊落下兩滴,潔白的絨毛頃刻之間變成血色,似乎是它失效前的掙紮。
“到你了!牛宸!”胡栎鑫咆哮着,牙翅鈎已經嵌進無語姑姑的喉間,殷紅的血液順着衣襟流下來。
“姑母,宸兒不孝,星宿海閣交給你了,靈兒,永别了!”牛宸心一橫,魂玉九霄劍脫手而出,在空中調頭刺入他的身體。
“宸公子,不要!”最先清醒的是芊兒,她喊了一聲後,見無法出手去救牛宸,拔劍向胡栎鑫後心刺去,“師兄,芊兒對不住你了,我不能讓宸公子白白送命。”
胡栎鑫正全神貫注看着牛宸自裁,他以爲自己的目的終于達到。
屋内的衆多女子雖有幾人隻是受他解語絨花的控制,除去解語絨花後不會與他一心,但牛宸死後,自己根本不需耗費太多靈力,也會将她們全部除去。
正在看着魂玉九霄劍一寸寸刺入他主人的胸膛,胡栎鑫卻感覺心口痛了一下,一柄發着銀光的劍刃由他後心刺入,出現在心口前,而且上面還沾着他的幾滴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