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穆葉鎮雖說隐于大漠深處,但卻是一方寶地,木葉族世代居于此地,圍繞着一灣沙井湖-穆葉湖居住着。
這個沙井穆葉湖,靈露剛到羅霄山的時候,就聽霁月與她說起過。
大概就是很早以前,有一修道的方士,名叫穆葉,隻身穿越大漠欲往西域傳道,路經此處。被風沙困于一座沙角山下,随身攜帶的飲水食物都已用盡。擡頭望去,見此山峰愕危峻,逾于石山,沙粒粗陋呈黃色,有如幹躇。四周也是皆爲沙壟,背有如刀刃,人登之即鳴,随足頹落,經宿吹風,辄複如舊。
他感覺此山神異,認爲定有神佑,便取了随身的手杖掘沙尋水。挖了七天七夜,手足口鼻俱已幹裂,自覺毫無生望。
就在他口渴的暈眩的時候,以爲出現了幻覺,眼前出現一手執淨瓶之聖者。聖者賜他一些飲食,又賜予了他一把掘沙用的鐵鏟。
離去之時,聖者留話:“救人危急,難解永久困頓,尋人傳道,不如掘井濟世。”
穆葉祖師得聖者點化,手執小鏟,終于在七七四十九日後,挖掘出了這處沙井清泉,因其“沙不填泉,泉不涸竭”而成爲此間一道奇觀。
沙井彙聚成湖,過往商賈因是穆葉祖師所掘,就爲此湖取名“穆葉湖。”就連湖中生長的魚兒,也被傳是由穆葉祖師挖掘沙井的鏟子所化,取名作鐵鏟魚,一直生長在湖水之中。
從此後,穆葉祖師隐居于此,爲過往的客商提供補給,修習法術,傳揚正道。直到最後,他終于修成正果,飛升了上仙,去往天界任職。
其後世的徒子徒孫也一直爲過往的路人,提供飲食、落腳、補給等事,在此地繁衍生息,逐漸發展成了現在的木葉族聚居地,因其在中原以西的沙漠腹地,大多來往客商都稱之爲“西穆葉”。
靈露與牛宸禦劍飛行了一日,眼見大漠之中,出現了一片綠洲,圍繞着一彎如月形狀的湖澤,知道已經來到了目的地,收了劍,往湖水邊一片寬闊之地落下。
偏巧,他們二人落下之處,正是穆葉鎮的月灣廣場之處。
本應經營客棧、酒肆生意,或販售食品的穆葉族店主住戶們,此時卻全部聚集在廣場上,圍攏在廣場中間一個高大的祭壇附近。
祭壇上,雕刻着奇異紋理的四根巨柱伫立四周,正中間供奉的是一支古老的藤杖,隻是這支藤杖有些特殊,如小孩胳膊般粗的沙漠特産紫藤之上,盤結着一個瘤狀圓形結節,這個碩大的結節,猶如髑髅之狀,生出駭人之态。
據傳,它就是當初穆葉祖師隻身穿越大漠時所用的手杖——髑髅杖,這支手杖曾經陪伴穆葉祖師一路西行,即是夥伴又是戰友,一路上收妖除祟,披荊斬棘,它可是沒少出力。
穆葉祖師飛升之後,将它留在了這裏鎮守木葉湖,此杖雖然外表看起來平常無奇,但頗具靈氣,凡俗之人更是無法駕馭使用它。
穆葉族人在每一屆胥使過逝或者卸任之後,也是依靠駕馭髑髅杖的能力,推選出下一任的胥使。
當年,霁月的阿爹白逸飛,也是在師尊多寶道人那裏,修習了髑髅訣,才由霁月的外祖父駱陌的手裏,接過了穆葉鎮胥使的位子。
靈露與牛宸正在好奇的看向祭壇上方的髑髅杖,卻見陸修遠迎了過來:“宸公子,你們這麽快就到了?靈兒姑娘,你身體無恙吧?”
“還好,我一切都好,我大哥呢?還有雪霏姐姐,他們可好,現在何處?”靈露見隻有陸修遠迎過來,想起霁月的噩夢,擔心起大哥和未來嫂嫂的安危。
“他們暫且無事,隻是……”
“哎呀!隻是怎麽了?陸公子你快說,我大哥人在哪裏?”
真是關心則亂,靈露有些心急,不住的催促陸修遠,反而讓他無從說起了。牛宸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别急,靈兒,你讓陸公子把話說完。”
陸修遠也說:“是啊,靈兒姑娘,你太心急了。子修兄與雪霏姐姐他們并未出什麽意外,隻是三日前,進了祭壇下面的陣内一直還沒有出來。我與月兒妹妹到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進去兩日了。”
“那月兒現在何處?白師叔呢?對了,白嬸嬸可好?”既然大哥與雪霏姐姐應了霁月的夢,被困在陣中,靈露又想起夢中的另一個主角,師叔的妻子-白嬸。
“哦,白家嬸子沒事,月兒正在府裏陪着她,白家叔父就在那邊,與穆葉長老們觀陣。”陸修遠怕靈露擔心,一做了回答。
“觀陣?這是個什麽陣,爲什麽我大哥與雪霏姐姐會困在陣中?”
陸修遠搖頭:“這個……我,我也……不太清楚……”
牛宸見陸修遠一時語塞,替他回答: “靈兒,陸公子隻比我們早到一日,不如這樣,咱們先過去見過師叔,問問他吧!”
“也好……請陸公子前頭帶路。”
靈露知道大哥被困陣内後一直很煩躁,她急忙催促陸修遠帶路,往祭壇後面穆葉長老們觀陣飲茶之處走去。
雖已多年未見白逸飛,靈露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三師叔。他沒什麽變化,還與十幾年前一樣的英俊潇灑,一樣的健談,正與幾個長老說笑着。
“見過師叔。”靈露與牛宸一起走上前去施禮。
白逸飛站起身,上下打量着靈露,又走過來拍拍牛宸的肩,“哦?這是……小靈露?你都長這麽大了?哦!看我這糊塗,都忘記了你與月兒同年生的。宸兒到是沒什麽變化,就是英武了許多,越來越像二師兄了。”
靈露忙說:“是啊,一晃這麽多年沒見您了,師叔一向可好?白嬸嬸可好?”
“好,都挺好,見到你們就更好了!”
“師叔……?”牛宸覺得白逸飛話裏有話,看向他。
白逸飛沒有回答牛宸,轉過身對身後的幾個木葉長老雙手抱拳說道:“各位長老,白某人多年未見侄兒侄女,告個假,先行離開一會,觀陣之事,就拜托給各位了!”
“胥使請自便!”幾個長老也起身回到。
“哦,修遠啊,我先帶他倆回府上認個門,你就代叔父盯着點兒。”醫仙陸隐與白逸飛交好,霁月回來又與他說過,一直都是陸修遠在照顧她,自然也把他當成了半個兒,不與他見外。
“是,白叔叔。”陸修遠雖沒過去坐在剛剛白逸飛的位子上,卻也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幾位長老的身邊,盯着祭壇下方。
白逸飛帶着靈露與牛宸,離開月灣廣場,往自己府上走去。邊走邊說:“宸兒,可把你盼來了!我前幾日往羅霄山給師尊傳了信,他老人家回複說暫時沒有你們的消息,我這還想要傳信給甯一小師弟呢!”
靈露聽聞,心裏又急:“師叔,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大哥他們在陣内有危險?”
白逸飛搖了搖頭:“賢侄女寬心,子修他們到是沒有太大的危險,不過事關霏兒繼任胥使之事,還有穆葉族的未來。”
靈露聽師叔這麽說,才稍稍寬心:“沒有危險就好,師叔,您與我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我與月兒離開醫仙谷時,還聽陸伯伯說,您與他傳過信,雪霏姐姐即将繼任穆葉族胥使,怎麽又橫生枝節,弄出個陣來?這是個什麽陣?”
牛宸也說:“是啊,師叔,子修兄他們是要破陣還是驅動法陣?”
“我原是想早點隐退,也帶你白嬸嬸雲遊各處,所以安排霏兒繼任之事。誰知你嬸嬸惱着我當年将她們姐妹都留在了羅霄山,不願霏兒過早接任。或許,她本來就不想讓霏兒繼任這個族長。她的堂兄駱卿涵尋着了機會,鼓動族内長老,要憑實力選拔,意在讓他的兒子出任胥使。”
這回插話的卻是牛宸:“師叔,穆葉族的信物髑髅杖,不是隻有習得師祖所授的髑髅訣才能驅使麽?”
“非也。穆葉祖師當年一共收了五個弟子,除了留在這兒的白家、駱家和柳家先祖,還有一人是西域的仆固氏,另一人便是師尊當年的首徒百裏勳。他是一個道癡,穆葉祖師飛升去了天界供職後,他不願留守穆葉鎮,過普通人的生活,便帶藝轉投到師尊門下繼續修行。”
“哦,原來師祖傳授的髑髅訣是百裏勳帶過去的?”
“也不全是,當年龍淵擒魔事件時,百裏師兄以身殉道,師尊痛失愛徒,尋着師兄修煉時的記憶,創出了髑髅訣。”
牛宸聽師祖說起過龍淵擒魔事件,知道師祖曾在數百年前參加過剿滅入魔應龍之事,卻從未聽他老人家提起過,還有一位師伯殉道。想必師祖是不願提起過往,隻以另一種方式緬懷愛徒。
“那師叔您是怎麽……?”
“留在穆葉的幾家,後來開始行商做生意,慢慢的,後輩中堅持修習術法之人甚少,也難出術法精良的修士。到最後,就連能夠驅使髑髅杖的都鮮少了。當年,我嶽丈駱陌便是尋訪西域,找到仆固氏後人修得術法,駕馭了髑髅杖成爲胥使,而我因自幼便于陸隐相識,他知曉羅霄山之所在,所以機緣巧合之下,我才得以拜入師尊門下。”
“那師祖改良的髑髅訣厲害,還是仆固後人傳下來的更勝一籌呢?”靈露的好奇心也被勾起。
“這個難說,從未比試過。此次也不是單獨比拼術法,而是開啓了六合陣。”
“六合陣?”靈露與牛宸齊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