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内争位,大多數人畏懼禦魔環的力量,已經放下兵刃臣服,阿歡也不想這個時候再開殺戒,避開他們後,飛身往熔岩口邊巨石落下。
誰知沐天成如着了魔一般,就在阿歡即将站穩的時候,手中打出了一條鐵鏈。
他的意圖明顯,就是拼了自己跌落熔岩口内,也要拉上阿歡,鐵鏈如一條毒舌向阿歡纏繞過來。
阿歡何其敏捷,閃身避開。
沐天成往熔岩裏墜落:“四弟,沐家以後就靠你了……”
話音未落,沐天翺躍過去抓住鐵鏈的一頭同時喊出:“兄長……不要!”
沐天翺本是想要将其兄長拉回,奈何沐天成抱着同歸于盡的心,往熔岩裏墜落下去。
“阿爹……”
“大哥……”
“家主……”
在場的沐家人不少,大多數都是沐天成的直系兄弟子侄,眼看着沐天成就要落入熔岩,除了感慨自己的功法弱也就隻能大呼小叫了。
送走靈露後,有那麽一刻,阿歡曾想與眼前的二人甚至沐家兄弟幾個同歸于盡。但戍衛們山呼族長之後,他又感到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裂冰族五姓共存已愈百年,這種和諧,不應該由他打破。救下沐家兩兄弟,于他而言隻是舉手之事,送他們入熔岩也在一念彈指間。
自失憶與靈露她們留在尚善道人身邊,阿歡所受的教育都是教人向善、以德報怨、化解各種生靈恩怨。如今,與沐家是和解還是爲敵,隻由他須臾間的是非觀來決定。
沐天翺還在奮力拉着沐天成的鎖鏈,若再不出手相救,恐怕沐氏失去的就不僅僅隻是一位家主了。
阿歡再次躍起,由沐氏兄弟中間拉住鎖鏈,待沐天成離開熔岩口後将他二人抛到演武場中間,自己也離開熔岩口,躍到場中。
所有的沐氏子弟全部目瞪口呆,他們今天被召集過來隻有一個目的:殺掉虞歡!
拼殺到最後,卻是虞歡救下了他們的家主跟四爺!
就連沐氏兄弟,回過神後也都低下了頭。沐家二爺沐天鷹抱拳對阿歡說:“感謝虞家主相救,今日之恩,沐天鷹代兄長、四弟記下,沐氏從此願尊虞歡公子爲裂冰族長,日後若有差遣,沐氏當全力以赴支持虞公子。”
“沐氏全力支持虞公子……!”沐家來的人不少,看到阿歡的仁善與誠意,全部舉手高喊,表示願追随阿歡,沐氏子弟的這一舉動,卻刺激到一個人——即墨清幽。
“幾位舅父,我阿爹剛剛慘死,杉兒也掉進了熔岩之中,咱們就這麽算了麽?你們難道不報仇了,還要尊他做族長麽?”即墨清幽嚎叫着,見沐氏兄弟無動于衷,自己揮手中寶劍刺向阿歡。
寶劍還未刺到阿歡,又一人躍起,死死抓住了他的手,這是他的胞弟,即墨清瀾。
“哥!”
“放手,阿爹死了,你不爲他報仇,攔我做甚?”
“兄長,阿爹都已經死了,莫說你我不是阿歡的對手,就算是,我也不能與你一同殺他!”即墨清瀾手下用力,壓制住即墨清幽的靈力,把他的寶劍直接震落。
“你……你何時練成的八重功法?”
“大哥,清瀾功法小成,已有一段時日,你可知,爲何大家都不知道麽?”
“爲何?你連父兄都隐瞞,難道是要背棄我們?”驚訝于弟弟的坦白,即墨清幽忘了拾起落在地上的寶劍,揪着他的衣領質問。
“大哥,你還記得叔父,還記得阿歡弟弟麽?”
“已經死了十幾年的人!這事與他們何幹?”
“那大哥知道我爲什麽自小就經常待在林姨娘那裏,與雅兒寫詩作畫麽?”
“那是你喜好南人的東西!你到底想說什麽?是我的兄弟,就與我聯手殺了虞歡那個外來雜種去!”即墨清幽揪着弟弟衣領,咆哮着。
“大哥,你還不明白?當年叔父出事之後,我無意間聽到了父母說話,就在那個時候,明白了兄弟阋牆的意思,我不想你我也同父親與叔父一樣,所以才隐去鋒芒……”
“那又如何,殺了虞歡,族長之位由你做!行了吧?”
“大哥你還不明白?虞歡就是清歡,他是我們的堂弟!他回來爲二叔讨公道,何錯之有?哥,原就是咱們的父親做錯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什麽?他是清歡,你怎麽知道?”
“二哥,你……你說什麽?”過來規勸自己兩位兄長的清雅,清清楚楚的聽到即墨清瀾的一席話,一時呆在原處。
她到玉火宮時,正看見父親搶奪禦魔環躍到熔岩口上方,也看見父親抓了沐雲杉後兩人跌入熔岩之中。隻是,她恨不起來,她知道這一定不是阿歡的錯!但是,這一刻,她卻有了恨意,恨阿歡,恨他爲什麽也是姓即墨的!
“不,二哥你一定弄錯了!他是虞歡,是虞伯伯自南境帶回來的!”清雅不停的搖着頭,又去看阿歡:“你說,你是虞歡,不是阿歡哥哥,不是即墨清歡!是不是?”
阿歡一直對清雅很好,是那種哥哥對妹妹的好。此刻雖不全知她爲何如此失态,但還是坦誠回答:“不錯,雅兒,我就是你的清歡哥哥,還記得小時候林姨娘與我阿娘一起到地火天池去摘金蓮蓮芯,都是清歡哥哥拉着剛學會走路的雅兒在一邊玩耍呢!”
“不,你不是!不要再說了!”尚在病中的清雅有些失控,嘴唇更加紅豔了。
“爲什麽你是即墨清歡?爲什麽你要回來?爲什麽你要改變這一切!阿爹,你還我阿爹,你還我一切!”好像這一刻,清雅才意識到疼愛自己的父親已經沒了,屍骨無存。
“雅兒,不要哭,你還有二哥,還有大哥,我們回去吧!”即墨清瀾一手拉着哥哥,一手拽着妹妹,兄弟三人哭着往玉火宮外走去。
即墨兄妹出了玉火宮,正遇上趕過來的辛夷和虞苒澤。看見清雅淚流滿面 ,辛夷大吃一驚,忙問:“雅兒妹妹,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虞歡公子他……?”沉浸在變故之中,辛夷的問話,她們兄妹三個無一人應答。
“虞伯伯,咱們快去找阿歡!”跟着虞苒澤,辛夷匆匆進了玉火宮。
辛夷到還真是不簡單,就連阿歡自己被寒冰反噬的時候,都沒能打開虞氏禁室的門,求得虞苒澤爲他療傷,她又怎麽做到的呢?
非也,不是辛夷厲害,而是因爲牛宸,亦或說是因爲牛宸帶來的那個人,那個洛離。
牛宸與洛離來尋靈露,最先去的便是上虞境。那個時候,虞苒澤正在地火天池邊的虞氏禁室内閉關修煉。
他的掌中驅動着曾經爲阿歡提升術法時,使用過的那顆明珠。其實,這顆明珠它有自己的名字,叫做曜月離火珠。
虞苒澤雖然在其師尊仙去之時接下虞氏,也放棄了自己的本姓--慕容,但他從未放棄尋找他的師妹,也是在尋找師妹的時候,他結識了一個道人--巍山。
那個巍山道人時常偷取修行生靈的元靈修煉,他雖不參與,也未幹涉,但有一物,就是在他唆使計劃之下,巍山道人才拿到手的。當然,最後也入了他的寶匣中,此物就是洛離兩隻曜月離火珠神目其中的一隻。
就在洛離跟着牛宸來到地火天池邊,向辛夷打聽靈露下落的時候,虞苒澤驅使的曜月離火珠忽然明亮了許多,熱度也一下增加了不少。
虞苒澤心道:閉關一月,終于可以驅盡寒毒了,若是一直這樣,堪破九重,亦未不可!
若說有的時候,人總會被忽然之間的假象麻痹,已至沖昏頭腦呢!
虞苒澤就是,當他沐浴在曜月離火珠的暖光之下時,根本想不到,這是神目感知到自己的本源就在附近,卻無法回去,激發出最後的能量,甯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呐喊。
就在虞苒澤使出靈力,彙聚冰氣于心脈的時候,曜月離火珠“砰”的一聲碎裂了。餘光映着擺放在桌案上的衆虞氏族長牌位,一點點消褪。直至最後,虞苒澤口裏吐出的血色冰棱,他都看不清落在哪裏了。
前功盡棄,虞苒澤摸索着站起來,一邊大口咳着,一邊扶着牆壁往外走。曜月離火珠已毀,他要出去,到地火天池中苟延殘喘。
壞事做多了, 報應就常有。隻是,他今天趕上的,還不止一件。
就在虞苒澤扶着牆壁,踉跄着來到禁室門口時,腰間的百彙腰包裏也作妖了。
他的百彙腰包裏沒有什麽稀罕物,僅有的除了少時師妹虞菁柔爲他繡的一隻荷包,師尊贈他的靈寶,還有一物,就是他師妹失蹤之前,那個仙門中人所使用的一支角骨笛了。
他打聽過這支角骨笛,它叫篪。普通的篪,是由竹枝所做,而這一支,修道的仙友曾經辨認出,是由仙鶴的鶴骨做身,兩頭固以夔牛之骨做堵,名叫篪仙角。
據他獲得的信息,能夠驅動篪仙角之人,必是靈力深厚術法高深之人。他推斷,那家僅剩的女人也沒有這個本事。他不屑再去追問,隻好另辟途徑,尋找師妹。
卻不知今日爲何,這支角骨笛卻象得了指令一樣,不停的擊打他的腰間,讓他反噬加重的身軀有些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