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她真的是姓黎的?長姐,你一定我的長姐黎初靜!”少年沒有回答牛宸的問題,卻把黎姑娘三個字入了耳。徑自抓住黎初靜的手激動的說道。
“我沒有弟弟,你認錯人了吧?”直到少年抓住她的手,黎初靜才回過神來,抽回手說道。
少年能夠直接道出黎初靜的名字,二人長得又是如此相像,任誰都會起疑。
黎初靜也不能免俗,雖然抽回手,還是看向他:“你叫什麽名字?爲何與我這般相像?你娘親是誰?”
“長姐,我是疏桐啊!難道阿爹就從來都沒有與你提過我麽?我阿娘是謝婉,我與你一樣,長得都是像咱們阿爹黎晚州啊!”少年雖然激動,但問題回答的清楚明了。
“我,我沒聽阿爹說起過謝……謝婉!更不知自己還有個弟弟!”
聽他說的言之鑿鑿,前日還感歎自己沒有親兄熱弟的黎初靜姑娘,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怨恨阿爹背棄了早亡的阿娘,在外面添了子嗣,竟捂着臉哭了起來。
“初姐姐,你怎麽哭了?你能有個弟弟,這是好事啊!”清雅攬着黎初靜,拉她到一邊安慰她。
紫衣少年黎疏桐還想追過去認親,被牛宸攔下:“黎公子,既然黎姑娘暫時難以接受這件事,你且先讓她緩緩。剛剛聽公子所言,謝婉是你阿娘,那她是不是冰猿鼠口中的謝娘?”
黎疏桐點了點頭:“嗯,這山中精靈都管我阿娘叫謝娘……”
“那她此時人在何處?”
“是誰找老娘?”随着一聲響亮的問話,山崖邊躍上一個紫衣婦人,她的容貌不算太醜陋,隻是青紫的嘴唇和腦後翹起的發辮讓人看了生出一種厭惡之感。
無需多問,她一定就是蠱惑冰猿鼠啃咬參王鬼蓋的謝娘了。
“在下牛宸,你就是謝娘吧……?”
“不錯,老娘就是這山裏精怪口中的謝娘謝婉!少俠找我有何貴幹?”這婦人謝婉言行與她衣着打扮甚是匹配,疏狂不羁卻讓人不喜。隻是她的兒子黎疏桐,舉止卻是溫潤儒雅,僅有青紫的唇色看起來與她有點兒關系。
“敢問謝娘,參王鬼蓋與你可曾有過節?昨夜他睡前所設結界是否爲你破壞,啃咬他的冰猿鼠也是你指使的?”
“你這惡婆娘,嘴青心黑的毒婦,小老兒與你何仇何怨,竟然屢次三番讓那小東西欺負我?”鬼蓋見有人爲他出頭,也有了底氣,跳着腳如潑婦罵街一般與這個與他居所僅隔了一條山澗的鄰居罵架。
“哈,哈,哈!要說破壞結界,到真是我助那小鼠,至于與你個棒槌有何仇怨,到還真沒有!”謝婉并不推诿扯皮,直言說道。
說完話後,掃視了牛宸他們這邊衆人:“怎麽,今日你們仗着人多勢衆,定是想要給這棒槌出頭了?來來來,一起上,老娘好久沒活動筋骨了!”
黎疏桐過來拉了拉他母親:“阿娘,我長姐也在其内!”
“桐兒,你剛剛說誰在這兒?你說的是……初靜?她來了,在哪?”謝婉聽完兒子的話,順着他的手指看見了仍低頭伏在清雅肩頭抽泣的黎初靜。
“桐兒,你又沒有見過她,怎麽就能确認她是你的阿姐?”
“阿娘,你不相信桐兒可以自己去看看,不然你自己去問問她!”
聽到謝婉母子對話, 黎初靜停止了悲泣,手裏卻多了一把柳葉秀劍。她提着劍,朝謝婉刺過來,嘴裏還喊着:“妖婦,還我母親命來!”
謝婉沒有閃躲,隻是原地後退了幾步,退到窯屋的門口,“初兒,你聽婉娘解釋,那隻是個意外……”
“妖婦,留着話去幽冥境跟我阿娘解釋吧,拿命來!”她又一劍刺了過去。
黎初靜術法平平,黎晚州更是愛女心切,爲了不讓她與自己一樣,飽受寒冰反噬之苦,隻讓她與安奕居士修習了煉丹術與普通的劍術,雖然此刻她面對心中的弑母仇人已然怒不可遏,但柳葉秀劍卻真的不能傷了對方分毫。
“阿姐,你是不是誤會阿娘了?她可是一直都有告訴過桐兒,日後若是遇上你,要我一定要保護你,照顧你呢!”黎疏桐見到黎初靜與謝婉動手,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竟徒手去抓黎初靜的秀劍。
“傻孩子!”謝婉大驚失色,她怕黎初靜會因自己遷怒兒子。
牛宸就在他身邊,出手拉回了黎疏桐,也用靈力截下了黎初靜的劍。
“黎姑娘,且慢動手,莫傷了無辜。”
“宸公子……”黎初靜的柳葉秀劍被牛宸禁锢,刺也不出,抽也不動,氣的她跺腳松開了劍柄,掩面哭泣。
柳葉秀劍失了主人,“铛啷啷”落在地上。
靈露走上去,爲她撿起佩劍,送回劍鞘:“黎姑娘,宸哥哥這麽做也是爲了你好,你想想,經年恩怨未明,你若是失手誤傷了黎公子,豈非留下終生遺憾了?”
焉流年、清雅、霁月也都過來圍着黎初靜,你一言我一語的寬慰她。
這邊幾個姑娘安慰着黎初靜,牛宸與陸修遠跟鬼蓋一起,站到謝婉面前。
“謝夫人,我等本不想過問黎家主與你的私事。但适才聽聞夫人母子與黎家頗有淵源,想必,幾個月前,鬼蓋進入峯境吸收神樹霜露,被安奕居士所擒應該不是巧合吧?”
見牛宸又提起自己無奈進入峯境療傷之事,鬼蓋忙插言: “對,趕緊交代,是不是你們串通一氣?要害我性命?”
“阿娘……!”黎疏桐欲言又止,望着母親。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隐瞞了!遠來是客,寒舍簡陋,也就不招呼大家進去了。還請自便。”謝婉說完,找了個窯屋前面的巨石,坐了上去。看來,是要把事情原委做個仔細的講述給大家了。
“初兒,你過來!婉娘與你解釋一下。”
“有話就說,我未生耳疾!”
謝婉拿她沒辦法,也就随她了,隻是怕她聽不到,特意提高了音量。
“十五年前,我初到斷暮山,見對面洞中靈蟒霸占了這片靈源,與它大戰了一日一夜,逼迫它不再出洞,方才使得山中其餘的精靈得以過來吸納靈炁,也因此,受了内傷,奄奄一息……”
一向溫婉的黎初靜自從見到謝婉母子後一反常态,這時更是冷冷說了一句:“說重點,别賣慘,沒人大老遠過來聽你編故事!”
謝婉并未生氣,又接着說:“那時我受傷未愈,正好晚州出了峯境遊獵,他将我帶回峯境内黎香陶然居修養。”
“然後呢?你就恩将仇報,毒殺我母親,逃出來了?”
“初兒!你聽我說完……”
“不許你這麽稱呼我!”
眼看黎姑娘又要翻臉,靈露忙制止:“黎姑娘,咱們讓她說完,如果她真是十惡不赦,宸哥哥會爲你主持公道的。”
“好,讓她繼續說!”
“那時候,晚州的功法剛剛練到七重,竟有了反噬之兆,他因當年未被選做七煞一事耿耿于懷,不願求族長去玉火宮療傷,所以便尋了個懂得黃白飛升之術的道姑爲他煉丹緩解。”
“我知道,安奕居士後來做了我的老師。”
“那個道姑安奕不僅煉丹,還善于制毒,她趁晚州不在時,取了我一部分體毒,害得我差點喪命,是……晚州他,不眠不休照顧了我七日,也就在那時……”謝婉看着自己兒子,有些難爲情,“就是那個時候,我與晚州有了肌膚之親。”
“初兒,那一日,你阿娘靠着與即墨族長夫人虞菁柔自幼交好,用玄鐵罐帶了玉火宮的岩漿回來給晚州療傷,天生怕火的我受了驚吓,以爲她要對我施以火刑,甩出毒針後逃出了黎香陶然居。”
“我阿娘死了,她中了你的毒針死了!你卻說的如此輕描淡寫,那個時候我才三歲!”黎初靜又哭的稀裏嘩啦,不顧多年保持的淑女形象,歇斯底裏的對着謝婉大喊大叫。
謝婉跳下石頭:“初兒,婉娘不是故意的,等我冷靜下來回到黎家時,才知道你阿娘故去了,我又何嘗不後悔呢?那時你阿娘已經默許晚州收我做側室了,到現在,就因爲我的一時失手,他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肯相認,就是因爲他覺得對不起你阿娘,對不起你。”謝婉一邊靠近黎初靜,一邊流着眼淚說着。
“我阿爹他知道……?知道你們有個孩子?他自己有個兒子?”黎初靜聽完謝婉的話有些驚訝,甚至驚訝的程度超過了憤恨。
“初兒,婉娘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可是,疏桐他終究是你親弟弟,晚州怕你心裏難受,不肯認下他,可是你看……”謝婉回身指着窯屋,“他是你的親弟弟,他就住在這裏,沒人教他文字,沒人與他玩耍,他十四歲了,隻能與這些管我叫謝娘的山妖精靈們一起玩耍修煉……”
“你要我怎樣?原諒你?我做不到,終究是你害了我阿娘!”黎初靜依舊流着眼淚,嘴裏雖然還是那樣大聲喊叫着拒絕她,但卻不似剛剛那樣堅定了。
“初兒,婉娘不求你原諒,我也不會再回到黎家了,可是,他真真是你的親弟啊!”謝婉拉過黎疏桐,推到黎初靜面前。
“初兒,你看看他,他與你生得一模一樣,與你阿爹一模一樣,你就忍心他一輩子蝸居在這兒了麽?”
靈露忽然好像明白了,謝婉破壞結界,唆使冰猿鼠屢次啃咬鬼蓋,是因爲她算好鬼蓋會去峯境裏面吸收神樹霜露,也會被安奕捉住,以黎初靜的善良,她知道了一定會放了鬼蓋,也會來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