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與他們分手回去的時候,邀請過靈露她們去即墨家,一同去給阿歡觀戰,牛宸擔心靈露确實是因體質特别,受不得琉璃玉火宮的炙烤,借口陸修遠需要回去調養,讓靈露随霁月護送他回去了。受了傷的參王因與陸修遠投契,也随他們去了上虞境。
與靈露她們分開後,牛宸與清雅辛夷三人放心不下阿歡,匆匆回了琉璃玉火宮的演武場。此時,确實是已經到了七煞會選的最後關頭了。
不知之前經曆了幾場激戰,這個時候場中隻剩最後一組還在鏖戰着。
牛宸一眼就認出,場中高高瘦瘦的那個就是阿歡,而另一個看身形牛宸也能認出,這個人就是冰尜轉陀時與他一起離場的沐天翺。
見到是他與阿歡激戰,再看看阿歡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的黑衣,牛宸明白,這是已經進入到最後魁首的争奪戰了。
彼時也不知道阿歡是怎麽試練的靈寶,此時那支冰晶蓮梗已經不像牛宸初見時那樣,看似隻有冰肌,樣子形似寶劍般的一支碧綠蓮梗,經過淬煉,劍刃閃着幽幽的綠色鋒芒,猶如初見時綠衣盈盈的曼妙女子蛻變成鐵骨铮铮的綠甲戰士。阿歡每發出一招,劍芒所過之處,皆堆起冰棱,迫使觀戰的衆人一次次後退,辛虧即墨伯镛早已設下了結界,以免傷及觀戰的衆家子弟。
若不是在冰尜轉陀賽時已經知道,裂冰族的劍上可能附著冰骨,此刻,牛宸怕是會不顧一切的沖進去。因爲,在他的記憶裏,場中人黑衣蒙面,劍上附冰的這個畫面 ,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噩夢裏,刺着他的心,蝕着他的骨,讓他每思及此,如芒在背,如梗入喉。
他想起靈露與他說過的話,峯境内的裂冰族人有數千近萬,他的血海深仇卻隻能去找一個人,他不确定是不是沐天翺,但阿歡肯定不是,峯境内,如沐天翺一樣 ,術法略高一些的還有幾位家主,還有各姓家主的兄弟們及一些長者……
沒有靈露在他身邊開解,牛宸的心一直都是亂的,亂到無法觀戰,亂到分不清敵我,亂到辛夷因叫他不回,推了推他胳膊,他都狠狠的甩開,吓得辛夷花顔失色。
見到險些打到辛夷,他才回過神來:“抱歉,辛姑娘,在下一時失神……”牛宸想與,辛夷解釋一下,他很少對女子動手,何況對方還是靈露的好朋友。
“宸公子,我沒事兒,你快看看虞歡公子,他好像體力不支了……”
經過辛夷的提醒,牛宸才記起自己是來爲阿歡觀戰的,忙望向演武場中間的結界内。辛夷說的果然沒錯,阿歡明顯處于靈力不濟狀态,而另一邊與他交戰的沐天翺似乎卻是剛剛上場,精力充沛,靈力源源不斷附著寶劍之上,劍芒帶出的冰棱圍着阿歡不斷的堆積,如果阿歡躲避再慢一點兒,就會被冰封在裏面。
牛宸與辛夷都不知道,阿歡在此前已經先後接連戰勝了黎家的一名子弟、即墨清瀾、即墨清幽、還有沐天鷹四人。而沐天翺遇見的最強對手也隻有焉流畫,他在阿歡苦戰其他人的時候,早已調息好,這才上場的。
都說好虎難敵群狼,其實隻要你功法超強,應對得當,群攻并不可怕,怕的就是這種消耗戰。靈力修爲雖然至關重要,但是無休止的消耗沒有補給,任誰如鐵打一般的身體,也一樣承受不住。
體力不支,靈力不濟。阿歡還在苦撐着,他盡量減少主動攻擊,保存體力靈力,用以躲避沐天翺的進攻。
奈何沐天翺畢竟閱曆經驗豐富,他已經看出阿歡是在拖延,等待靈力回升,以圖再戰。
他哪裏會給阿歡留下這樣的機會?看出阿歡的意圖後,手上靈劍一劍快似一劍,“刷,刷,刷!”劍走龍蛇,冰封劍華所及之處。
沐天翺的每一劍,劃出的冰棱都堆砌在了阿歡剛剛躍起的位置。雖然此地緊鄰熔岩玉火,但場中仍有不及化去的冰棱在逐漸層層堆起。
就在阿歡落在一堆殘碎冰棱上再行躍起的時候,沐天翺又一劍襲來,阿歡腳下冰棱有些松動,動作稍有滞緩之時,新的冰棱已然凝聚,将他的左腳與殘存的碎冰封在了一起,阿歡剛欲揮劍破冰,沐天翺的寶劍已至身前,他隻能擡劍架出。
沐天翺撤劍後躍,劍華又送過一道冰棱,阿歡雙腿皆已失去自由。
這時的阿歡,靈力隻夠禦敵,卻分不出身爲自己解困,他與沐天翺的功法都是八重,卻被困在沐天翺使出的玄幻冰幽中,沐天翺圍着他,寶劍不斷襲來,阿歡格擋住每一劍的招式,卻因冰棱的禁锢,避不開冰棱的堆砌,眼看,他就要成了一個冰人,被徹底禁锢。
就在阿歡的雙臂也被冰封使不出招式的時候,沐天翺又一劍刺了過來。可是,這一劍,卻不是帶着冰棱虛晃的劍華,而是實打實的刺向阿歡的心口命門。
“住手,祖上有規,校場比試,點到爲止……”發聲的是焉慕白。
場内設置結界,沐天翺未必聽到他的斷喝,他這一聲發出來,也是給自己出手破結界找個理由。
聲起同時,焉慕白與虞苒澤同時躍出,飛至結界邊緣,施出靈力,化去境界屏障。
就算他二人同時躍起破開結界,沐天翺也一樣不肯罷手,劍尖已至阿歡胸口處,隔着他自己設置的冰棱,一點點往阿歡身上刺入。
就在劍尖染紅,冰棱滲出血色之時,沐天翺的寶劍被飛過來的一人雙掌夾起,厚重的靈力自劍刃傳回,逼迫他不能再刺進去,隻能生生的後退幾步,撤回寶劍。
徒手 救下阿歡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琉璃玉火宮不能禦劍的牛宸。他與焉慕白一樣,也是發現沐天翺想要痛下殺手時迅速反應,躍起來救阿歡的。
“沐四爺,勝敗已分,緣何對小兒痛下殺手?”虞苒澤雖然身體一直未痊愈,但他畢竟是虞氏現在的家主,見到牛宸救下阿歡,負手站到沐天翺對面直視着他,想要與他讨個說法。
“哈哈哈,老夫這般打扮,虞兄還識得?佩服佩服,不過對手何人,老夫确實不知,适才不過是一時失手而已。”
“你!強詞奪理!……不論他是何人,已經被你冰封,動彈不得,你卻還在……”虞苒澤氣的直甩自己衣袖。
“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場上較量,難免失手,這不還沒傷及性命麽?有什麽大不了的?”沐天翺還沒回答,觀戰的即墨伯镛離開座位,也走進場内。
牛宸幫阿歡碎去周遭的冰棱,架着渾身濕透的阿歡,站在焉慕白與虞苒澤身邊,場邊觀戰的焉流觞等一衆焉家子弟也都飛快的聚在他們身邊。
即墨伯镛見沐家也有子弟一湧而出,借着約束他們,實則是在斥責先聚攏過來的焉家子弟。“放肆,你們這是要幹什麽?想在我玉火宮私鬥麽?”
焉慕白見沐家人都退回,也大聲訓斥自家子弟,“沒規矩,還不回去!”焉流觞隻好也帶着衆人離場回到一側站立。
即墨伯镛拉起沐天翺的一隻胳膊,“天樞北鬥,地衍七煞!如今,七煞魁首-樞煞,已經選出就是此人!”
觀戰的衆人,除了摩拳擦掌站在一邊的焉氏子弟,都舉起雙手,嘴裏喊着“哈!哈!哈!”以最原始的方式慶祝七煞會選的圓滿結束。
“好,好!”即墨伯镛舉手示意,衆人才停住呼喊,“此次會選,我裂冰族人才輩出,功法精進之人也是比比皆是,大家稍安勿躁,靈飾榜上數量位居前十的,将視能力擇優選做其餘六煞,協助我處理族内事宜,大家就先請回吧!”
即墨伯镛說完這番話後,邁步欲回。
“即墨族長,曆屆七煞會選,都是當場選出樞煞,然後留下其餘六人,安排職務……何來前十擇優的說法?”焉慕白知道即墨伯镛藏了私心,怕他這樣安排是有意排擠它姓。
這場比賽,阿歡在即墨家與沐家的車輪戰中位列第二,怎麽也不能讓他白白辛苦,何況,焉慕寒與其子焉流畫也跻身前七了。
“焉兄,你多慮了,老夫此番安排,是想多留一些時間,慎重決定職務,至于前十之說,也許有些人自願退隐,還未可知,具體安排,族内戍衛會另行知會,辛苦幾天了,都回去好生休養,散了吧!”
即墨伯镛稍作解釋,就已發話逐客。
虞苒澤并未說話,隻是看了阿歡一眼,阿歡看不出義父對他是責怪還是失望,隻是,他看不出關心。
牛宸扶着他,轉去熔岩附近的靜室換衣除下面具。
阿歡在靜室中調息了片刻,這間房屋靠近熔岩,他感到運轉靈力舒順暢快。不消一刻身體就已經恢複了。若是在此修煉,堪破九重指日可待。
雖知路徑就在此地,雖留戀熔岩玉火,但他們必須離開了,戍衛早已清場趕人。
牛宸與阿歡離開演武場,出了琉璃玉火宮,辛夷與清雅正在門口等他們。
“虞歡哥哥,你還好吧?”
“虞歡公子,你沒事兒吧?”雖然她父兄與阿歡是對手,清雅對阿歡的關懷卻不是假的。辛夷也是真正擔心阿歡的身體。
“阿歡很好,撈二位姑娘挂念。”
“虞歡哥哥,要不你随我去舒名苑調息一會兒再回去吧?”
“不麻煩妹妹了,虞歡身體已經無礙,這就告辭了。”
阿歡與牛宸拜别清雅,就要往山下走,辛夷跟在他們後面欲一同回去。
“辛姐姐,自打你與虞歡哥哥他們組隊訓練,已經很久沒回我家住了,現在比賽都已經結束了……”清雅說完,紅紅的櫻桃小嘴嘟起,大大的眼睛眨着,水汪汪好似蓄了一池碧波,若是辛夷不答應留下來,瞬間就會傾瀉一般。
“好好好,雅兒妹妹,我不随他們過去了,打今兒起,還住你這兒。”莫說辛夷,任誰看了清雅這般惹人憐愛的模樣兒,也不會拂了她的心意的。
清雅眉尖上挑,眼角微合,瞬間碧波隐褪,雙眼化作兩顆甜甜的蜜餞“這就對了嘛,辛姐姐,明天我們一起去上虞境找靈兒姐姐玩兒,虞歡哥哥,宸公子,你們慢走,清雅就不遠送了!”說完,拉着辛夷小跑着回了舒雅名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