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跟喬尚儀忙的不亦樂乎,連天子都在爲了這件事操心的時候,當事人沈馥,卻悠哉悠哉的用過午膳,在長春宮裏頭走動着消食,如今她被禁足,真是清閑不少,而更爲重要的,自然還包括她如今不用處理公務,爲蔺赦好好的繡了不少香囊手帕之類的東西,她從淑妃娘娘那裏知道那個男子每到夏天就頗爲招惹蚊蟲,自然要多花些心思。
想到蔺赦,沈馥的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溫柔甜蜜的笑容,也不曉得那個憨貨如今在軍營如何,秋蚊子還很嚴重,他那種體質,想來不太好過,得想個法子,把香囊送到他手上才好。
這種少女懷春的心思并沒有持續太久,就被某個不速之客徹底打斷“沈娘子在想什麽,難不成是想到九弟,所以這樣開懷?”
來人正是蔺殊,自從上次他跟姜後母子在淑妃手上吃虧以後,就總是心頭憤懑不滿,後來又聽說眼前這個小妮子跟自己九弟的事情,更是嫉妒的不得了,他從小到大都不喜歡那個長的太過好看的九弟,明明都是父皇的兒子,可是偏偏他跟他站在一起,收到贊美的,永遠都隻有老九,所以他才會對眼前這美人這樣看中。
“臣女見過四皇子殿下。”
看見來人是蔺殊,沈馥登時皺緊眉頭,她許久沒有看見這個人,也是安逸太久,都快要忘記這個人在宮裏的存在,此刻又見,她心知蔺殊不懷好意,下意識就要往後退縮,蔺殊見此,更是惱怒“本殿下何時說過讓你後退,給本殿下老實站着!”
沈馥很清楚,雖然平時蔺殊看起來謙謙君子,十分溫柔,但實際上他偏執而暴躁,甚至滿心暴虐,同姜後十分相似,如今長春宮裏頭可沒有誰能給她撐腰,她不得不小心“謹遵殿下旨意,不曉得殿下來此。有何貴幹?”
其實是蔺殊已經知道自己跟陸肆娘的婚約,他心中煩悶。自然而然的就想到這個沈家出來的丫頭,在他看來,自己的正室不說如何,至少應該脾氣溫馴如這位沈家娘子,陸肆娘那個女人,實在是太過不堪。
想到這裏,蔺殊的眉頭緊緊皺起如同山巒疊起,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自信,竟然頗爲認真的對着沈馥開口“容華郡主如今同我有婚約,但本殿下心屬之人是你,倘若你願意,咱們可以去找父皇,爲你我賜婚。”
明明蔺赦跟沈馥已經親近的人盡皆知,蔺殊還是不死心,在他心裏始終覺得,自己是正宮所出,所擁有的東西一定要比蔺赦好,尤其是在娶妻這方面,他本來也沒想着讓眼前女子做自己的妻子,因爲她身份不夠,更重要的是同自己的母後有着天生罅隙,但如今跟陸肆娘比起來,眼前的女子無疑要優秀許多。
沈馥滿臉驚詫的看着眼前人,她原先就知道蔺殊有這種自視過高的毛病,卻沒有想到,一個人自視過高,居然能到這種盲目的地步,她可沒有陪傻子玩的愛好“四殿下,臣女身份低微,萬萬不敢跟容華郡主有什麽沖突,還請四殿下自重,今日之事,臣女會當未曾發生過。”
這就是很明白的拒絕,沈馥也沒有如何挖苦他,但在本來覺得自己一定能抱得美人歸的蔺殊眼裏看來,這就是對他最大的羞辱“也是,嫦娥偏愛少年郎,老九那般好的皮囊,想來你會喜歡,但倘若生米煮成熟飯,你就算喜歡,也是無濟于事!”
他的視線越過沈馥,徑直落在屋中窗下,已經繡好的香袋上,臉上浮現出近乎偏執的神情,沈馥察覺不對,想要阻攔,卻被蔺殊狠狠推倒在地,不消多用力,她的手就給蹭紅一片,乃至見血,而剛才還說想要迎娶她的蔺殊,此刻大步流星的走進房門,卻突然慘叫“老九!”
蔺殊面色慘白的退出來,在他面前的是身披明光铠的蔺赦,此刻蔺赦滿臉寒霜,看見被推倒在地的沈馥更是憤怒不已,方才蔺殊所言他都聽得清清楚楚,本就是憤怒着,偏偏這個時候出來又看見沈馥如此,更是怒火中燒“四哥,這椿事咱們私了,免得你說父皇偏心我,咱們就在這裏,堂堂正正打架。”
哪怕這時候沈馥這時候手中鑽心的疼,此刻聽見蔺赦這樣說,也忍俊不禁,誰不知道蔺赦是戰神,武功高強,蔺殊至多學過些花拳繡腿的花架子,據她所知,蔺殊武功方面極爲平庸。
想到這裏,沈馥就開始擔心,倒也不是擔心蔺赦受傷,反而在擔心他下手過重,把個蔺殊直接打死打殘廢,到時候不好處理,她故技重施,起身牽着蔺赦的小指輕扯“九哥哥,我手疼。”
因爲她許久未曾見到蔺赦的緣故,今日的少女情思格外濃重,一句九哥哥,把蔺赦的心都喊的發酥,心上人在懷,又這樣撒嬌的喊疼,他哪裏還有心思毆打蔺殊,也就隻好放蔺殊一馬,小心翼翼牽着沈馥進屋,溫柔道“你下回不要這樣沖動,倘若今日我沒趕到,你怎麽辦?還有那些香袋手帕的,你也不要繡太多,雖然我的确惦記,但是我心疼你的眼睛。”
蔺赦這個人哪怕在戰場上戰無不勝,治軍嚴謹鐵血,在面對自己心上人的時候,還是溫柔而唠叨,平日裏握槍殺敵的手此刻溫溫柔柔的拿着藥膏替沈馥清理上藥,又絮叨着要讓沈馥多多注意,末了還不忘“雖然我也不知道爲什麽父皇母妃會不讓我進宮,但想來是有要緊事,今日我是偷偷回來,你不要聲張,時間緊迫,我這就要走,藏珠,你一定要等我。”
等他做什麽呢?蔺赦沒有說,他想要沈馥等他君臨天下,爲她樹立起絕不會讓她受傷的屏障。
沈馥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看着蔺赦的眼睛,極其溫柔的點頭應承“我知道,你也是,要多照顧自己,軍中蚊蟲多,你要小心。”
在這個危險的關口,這對小鴛鴦仍舊有心力互相關心,早就回到長春宮的淑妃并沒有驚散他們,而是帶着喬尚儀躲在陰暗處,頗爲欣慰的看着那對小男女,直到蔺赦離開,她才重新出現在太陽下,走進沈馥的房間“藏珠,你不要擔心,人證物證我們已經再查,還有楚淮月跟姜家的婚事也已經定下,不會有什麽大亂子,倒是你。一定要注意。”
淑妃目光如炬,早就看見沈馥試圖遮掩的傷口,心知肚明是有什麽野貓野狗跑進長春宮傷人,她眉眼覆上幾不可見的陰冷,卻沒讓沈馥看見,沈馥順從而安心的點頭,在沈家,倘若有什麽事,沈琛是不會幫着她的,反而從踏進深宮至今,她被諸多長輩呵護着,更有回家的感覺。
“藏珠曉得,辛苦淑妃娘娘,喬姨了,松亭芳主那兩個丫頭呢?難不成坤甯宮還是不肯放人麽。”
沈馥沒有在淑妃的身後看見自己想看的人,難免有些失落,而更重要的是,她害怕日長夢多,今天她能算計楚淮月,下次就有别人能算計松亭芳主,失去軟玉時的心痛,她實在是不想再經曆,因而頗爲擔心煩憂,淑妃見此,連忙好生勸慰“你不要多想,她們兩個有福氣,被海晏帶走,陛下的意思,讓她們兩個同宮中的暗衛修習,必定會在你出宮的時候跟着你的,你不要太過擔心。”
雖然淑妃這樣說,沈馥仍是放心不下,她不曉得暗衛訓練有多辛苦,但是知道,越是艱辛訓練,成就越高,上輩子她踏進這座宮城的時候見過那些烏鴉,來無影,去無蹤,冷血果斷的令人心驚。
松亭芳主也會變成那樣嗎?
沈馥在心裏暗自擔心着,卻不好對淑妃言說什麽,而淑妃也有心事,在打發了喬尚儀将沈馥帶去刺繡後,她臉色驟然陰沉下來,河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後“想來是坤甯宮那位生出來的孩子進了長春宮,你去把這件事告訴陛下,就跟他說,皇子随意攀爬後妃宮牆,可不是什麽體面事。”
淑妃跟天子夫妻多年,實在是太過清楚,那個男人對着别的女人時能無條件偏袒自己,但說到底,他也是父親,對自己的孩子免不了心軟,更重要的是,那位還是他的嫡長子。
不管說什麽,嫡長子都是特殊的存在。
從入宮至今從未反悔過自己不當皇後那個決定的淑妃,在今天第一次意識到,倘若自己當初成爲皇後,今日的很多事就會簡單起來,一時間,她對坤甯宮的那個位置,動了心思。
“好好照顧楚姑娘,不要讓她有什麽閃失,倘若腹中孩子有事,我要你們償命!”
姜後仍舊在坤甯宮作威作福着,卻不知道她心疼愛憐的兒子,今天一次莽撞行爲,到底爲她穩坐多年的皇後之位,帶來多大的麻煩與不應當出現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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